許劉氏從裏屋出來,去了竈房,見竈台上擺着吃剩的紅薯,角落裏有大半簍紅薯,皺了皺眉,道:“伊兒,紅薯少吃點,吃多了脹氣。”
“哦。”許伊兒低低地應了一聲,她也不想每頓吃紅薯,可是這事由不得她作主。
“以後每天吃一頓紅薯就夠了,你娘要是不答應,就說是我說的。”許劉氏知道家裏作主的人是誰,索性把事攬上身,免得魯春嬌又責罵孫女。
“哦。”許伊兒笑了,有奶奶撐腰,那就好。
許劉氏輕歎了口氣,走到許俏君身邊坐下,“俏兒啊,你是個聰明孩子,你娘脾氣燥,講話沖,說你兩句,也是爲了你好,你的氣性不要那麽大,跑到外面去不回來,家裏的人會擔心的。你到河邊坐着,萬一不小心,掉到河裏去,那可怎麽得了,以後不許這樣了啊。”
“以後不會了。”許俏君低頭道。
“嗯,這才乖。”許劉氏伸手摸了摸許俏君的頭。
“三妹,過來吃面了。”許伊兒把煎好的雞蛋,和肉丸子湯一起盛到大碗裏,端過來給許俏君。
“謝謝大姐。”許俏君接過碗,笑道。
許寶兒聽到有面吃,在屋外嚷道:“寶兒要吃面面,寶兒要吃面面。”
“好好好,吃面面,吃面面,讓你三姐分點給你吃。”許劉氏笑,“伊兒拿個小碗來。”
許伊兒拿了個小碗和一雙筷子遞給許劉氏。
許劉氏從許俏君的碗裏,夾了兩筷子面,又從鍋子裏盛了點湯,出去喂許寶兒吃面。
“娘,我來喂吧。”魯春嬌從裏屋走了出來。
許劉氏看了她一眼,把碗遞給她。
看着姐弟倆吃完面,許劉氏才放心的回山上大兒子家。
晚上,許伊兒端上來的飯,是純的糙米飯,沒有摻紅薯。魯春嬌臉色一沉,厲聲問道:“誰讓你煮淨米飯的?”
“奶奶說,一天吃一次紅薯就夠了。”許伊兒目光怯怯地看着魯春嬌,小聲道。
“好,吃吃吃,把米都吃完了,等過年,連糠都吃不上的時候,你們就曉得後悔了。”魯春嬌咬牙切齒地道。
許伊兒低頭,抿唇不語。
許俏君輕輕挑眉,家裏有這麽窮嗎?
“這臘肉也是你奶奶讓你蒸的?”魯春嬌看清桌上的菜,臉色更差了。
“奶奶說,過年會烘臘肉,這些臘肉應該盡快吃完,再放下去,會發黴的。”許伊兒壯着膽子撒謊道。
魯春嬌冷哼一聲,端碗吃飯。
這頓飯,魯春嬌吃得很生氣,許俏君吃得很愉快,連鹹白菜梗子都吃出了甜味。
次日清晨,許俏君打掃完院子,魯春嬌拿了個大碗和三文錢,遞給她,“去買碗甜的豆腐腦回來。”
“哦。”許俏君出門去找豆腐坊。
“三妹三妹。”許佳兒從屋裏追了出來。
許俏君回頭問道:“二姐,還要買什麽?”
許佳兒走到她面前,小聲問道:“你知道怎麽去月蓉姐姐家嗎?”
許俏君眸光微閃,搖了搖頭。
許佳兒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怎麽走了。”
“二姐,你就别老歎氣,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不記得就不記得。”許俏君挽住許佳兒的胳膊,“你要是覺得這樣不好,我再去撞一次,說不定,又什麽都記得了。”
“不許胡說,上次你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把我和大姐吓得哭了一宿,你要再來一次,我們姐妹三個,恐怕就要到閻王爺那裏去當鬼姐妹了。”許佳兒瞪她一眼,把碗拿了過去。
許俏君抿唇不語,心中暗歎,真正的許俏兒現在在哪裏?是到她的身體裏,做許俏君了,還是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在許佳兒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了豆腐坊。濃郁的豆香,随風飄了過來,在竹搭的涼棚下,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小方凳上,端着碗在喝豆漿,看到兩人走過,乖巧地喊道:“佳兒姐姐好,俏兒姐姐好。”
“月琴妹妹好。”許佳兒笑,揚了揚碗,“我們是來買豆腐腦的。”
“娘,快出來,佳兒姐姐和俏兒姐姐來買豆腐腦了。”月琴沖着屋裏喊道。
一個豐腴白皙的中年婦人,從屋裏走了出來,圓圓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佳兒、俏兒來買豆腐腦啊,要多少?”
“三文錢。”許俏君把銅錢遞過去。
“好。”中年婦人接過碗和錢,把銅錢丢進竹筒裏,打開蓋着木桶的布,拿起木勺舀了一勺豆腐腦,倒進碗,又舀兩勺。
“秀伯娘,你舀多了。”許佳兒道。
“不多。”秀伯娘姓周,名秀秀,笑着又舀了一勺進去。
“秀伯娘。”許佳兒伸手去攔,“我們隻買三文錢。”
“這又不是什麽金貴東西。”周秀秀推開許佳兒的手,又舀了一勺,“伯娘要不是做這生意的,請你們吃都是應該的。”
“秀伯娘,您别舀了,夠了,真的夠了。”許佳兒再次伸手去攔。
周秀秀堅持盛滿了一碗豆腐腦,撒上芝麻,倒進熱騰騰的糖水,“端好啦,别撒了。”
“是,謝謝秀伯娘。”許佳兒笑道。
許家姐妹走後,從屋裏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是周秀秀的大女兒趙月蓉。
“娘,你今天怎麽這麽大方啊?是不是有什麽企圖啊?”趙月蓉笑問道。
“哎呀,你這個死丫頭,胡說什麽呢?”周秀秀揮手佯裝要打她,“你娘我一向都這麽大方,能有什麽企圖。”
“娘,你别否認了,你要沒有企圖,會平白無故的送人家一大碗豆腐腦嗎?”趙月蓉湊到她身邊,眨着眼睛,促狹地問道。
周秀秀斜了她一眼,笑道:“你三表哥昌修今年十六了。”
趙月蓉恍然大悟,“哦,娘是看上伊兒妹妹了。”
“事情還沒成,你可别給我到處亂說啊。”周秀秀叮囑道。
“知道,我不會亂說的。”趙月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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