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俏君走到門口的竹椅上坐下,怔怔地看着泥胎牆和被北風吹落的枯黃樹葉,已經是深秋,萬木凋零,滿目蕭條,如同她現在的心情。雖然她因爲喜歡花花草草,選擇了讀農業大學,但僅限于種花,不是種田啊!爲什麽要把她弄到農村來?還是這麽落後的古代農村,當個種田小村姑。
“吱”的一聲,虛掩的院門被人推開,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俏兒。”
許俏君見來人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就知是本尊的玩伴,可是不知她姓甚名甚,有可能會露餡,要小心應付才行。
踢球踢得不亦樂乎的許寶兒,百忙之中擡頭,喊了聲,“桃子姐姐。”
許俏君輕易獲得重要訊息,揚唇一笑,問道:“桃子,你找我有什麽事?”
“鳳九哥昨兒回來了,我是來叫你一起去看鳳九哥的。”桃子笑盈盈地道。
“我要帶寶兒,不能出去。”許俏君婉拒,暫時她還不想見外人,
“帶寶兒一起去。”桃子笑道。
“我頭上有傷,不好出去。”許俏君換了個借口,繼續拒絕,
“這到是。”桃子看着許俏君頭上的布條,“那我去看鳳九哥了,要是有糖吃的話,我會分幾顆給你。”
“好的,謝謝你。”許俏君笑道。
“哎喲,不用謝。”桃子歡快地走了。
“寶兒過來。”許俏君喊道。
許寶兒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三姐。”
“鳳九哥是誰?”許俏君一點都不擔心在許寶兒面前露餡,直接問道。
“鳳九哥就是鳳九哥。”
許俏君翻了個白眼,換個問法,“鳳九哥是做什麽的?”
“讀書的。娘說,等寶兒長大了,也學鳳九哥去城裏讀書,考狀元,當大官,然後接娘到城裏去享福。”許寶兒把魯春嬌天天念叨的話,背了出來。
“鳳九哥住在哪裏?”許俏君問道。
“就住在那邊。”許寶兒指着門口道。
“好了,你繼續去踢球吧。”許俏君知道許寶兒年紀太小,問不出太多情況,索性不問了。
許寶兒屁颠屁颠的跑開,繼續踢着竹球滿院跑。
桃子走後沒多久,來了兩個婦人,一個年近六旬,一個年約四十旬。年紀輕點的婦人,手裏提着兩個紙包。
“俏兒,寶兒在家呢,你們娘呢?”年長的婦人笑問道。
許俏君不認識她們,正斟酌着看怎麽回答。許寶兒已喊道:“姑奶奶,表伯娘。”
許俏君聽這稱呼,知道兩家是親戚,防備心稍減,道:“姑奶奶,表伯娘請坐。”
“俏兒啊,這是你鳳九哥從城裏帶回來的糕點。”年輕點的婦人把紙包遞給許俏君。
“謝謝表伯娘,謝謝鳳九哥。”許俏君眸光微閃,這兩位莫非就是那位鳳九哥的奶奶和娘?鳳九哥還是她家的親戚。
“聽到你醒了,姑奶奶我也就放心了。”年長的婦人伸手摸了摸許俏君的臉,“昏睡了這麽幾天,人瘦了一圈。好孩子,看你娘發火,你就跑遠點,到姑奶奶家來躲着,你娘就不會追過來打你了,知道嗎?”
“知道了。”許俏君笑道。
正說着話,魯春嬌挑着水回來了,看到兩人,放下擔子,道:“姑姑,表嫂,你們來了。”
“我們過來看看俏兒。”年長的婦人是許順成的嫡親姑母李許氏。
婆媳倆和魯春嬌閑聊了幾句,就回去了。
魯春嬌提着水桶,将水倒進竈房的水缸裏,又接着去挑了三趟水,把水缸的水裝滿後,她提着一小袋高梁,去了村裏的磨坊。
等魯春嬌磨完高粱面回來,許家姐妹也前後腳的回來了。
許佳兒摘了些白菜、茄子和韭菜,“娘,中午吃韭菜炒蛋吧。”
魯春嬌斜着眼睛看着她,沒好氣地道:“吃吃吃,整天就惦記着吃,那些蛋是要留着換油鹽的,不許吃。”
“那用什麽炒韭菜?”許佳兒問道。
“用油渣炒。”魯春嬌掀開木蓋,把高粱面放進大陶缸裏,“現在又不是農忙,吃那麽好做什麽?以前農閑就吃兩餐,現在能吃三餐,就該知足。”
“哦。”許佳兒沮喪地走開,去雞籠看雞上午有沒有下蛋。
晌午時分,許伊兒煮好了飯菜端上桌。素炒白菜、油渣炒韭菜和嫩豆腐湯。嫩豆腐湯和白米飯是給許寶兒吃的,許家三姐妹和魯春嬌吃的是糙米紅薯飯。
許俏君皺緊雙眉,雖說粗茶淡飯保平安,但是吃多了紅薯,腹内脹氣,努力忍着即将噴射出去的氣體,然而屁不是輕易就能忍住的。
“噗噗噗噗”屁聲響亮,臭氣熏人。許家的主食是紅薯,魯春嬌三人對放屁一事,習以爲常,許俏君卻覺得這樣很失禮,愁眉苦臉。
吃完午飯,許佳兒動作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大姐,我來洗,你去喂頭牲吧。”
許伊兒不疑有他,爽快地同意換活幹,把丢在一邊的老菜葉、菜梗切碎,摻了些稗子,拿到後面的雞欄裏喂雞。
魯春嬌抱許寶兒進了裏屋,哄他午睡。
許俏君則坐在門口的竹椅上,雙手托着腮,在想如何改變吃紅薯的現況,她可不想變成放屁大王。
“三妹,三妹。”許佳兒站在竈房門口,沖許俏君招手,“快過來,快過來。”
許俏君走過去,許佳兒一把将她拽進了竈房,關上了門,把一個溫熱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手中,“快把它吃了。”
許俏君低頭一看,是個雞蛋,“會被發現的。”
“不會被發現的,我說上午隻撿到了五個蛋,這個蛋是我偷偷藏起來的,娘不知道。”許佳兒面帶得色,“我聰明吧。”
許家養了二十隻母雞和兩隻公雞,昨天在許順成的堅持下,殺了一隻母雞給許俏君補身體,還有剩下十九隻母雞。每天能撿上十一二個蛋。别說許俏兒每天吃一個雞蛋,就是姐妹仨個每天吃一個,也能供得起。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