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得到了暫緩拍攝的回複,據說是件敏感事件,甚至連記者拍到,數位嫌疑人套着腦袋,上了警車的畫面也被警察要走了。
這是要摁下不處理或者内部處理啊,痛失新聞的記者們齊齊黯然。
不過真相卻是,連到場的警察也覺得棘手,血迹和“屍體”經檢驗,都是鼠血,沒有刑事案件;報警的人也沒找到,理論上也不算治安案件,現場正和接警的在吵嘴,你說他指揮的,他說你指揮的有問題,各執一詞,而滞留的嫌疑人誰也不吭聲,這到底算什麽事啊?
接到了市局協調的電話才知道,可能比想像中要嚴重,很快從市局來的警力替換了110和派出所的警号,很快警服鮮亮,荷槍實彈的護衛開始接管這裏,一個個如臨大敵。他們在等的乘車來時又讓人大跌眼鏡,居然是經偵制服。
捂得越嚴,猜測越重,等一拔又一拔的經偵不斷進入時,誰也知道事态重大,可偏偏這種事總是有透風的牆,很快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到執勤的警察手機上,來頭五花八門,都在打探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什麽進展等等。
時不我待啊,經偵局下令全部上繳手機,外圍的警力又加了一層,開始全力以赴檢索這個地方究竟藏了多少駭人聽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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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二十二時,桌上的手機響了,羅長歡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對方隻有一句話道:“我到了!”
“稍等,我馬上到。”他回複道,看了眼讓他留戀的數字,他合上了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把這台機器裝進密碼箱裏,而把另一台,很簡單的裝在電腦包裏,所有的行李隻有兩台電腦,他一手一台,拎着下樓,上車。
結束的時候到了,最後一件事,他尋思着,這可能要成了他一生最完美的一次操縱了,遠比操盤幾支股票的價格更刺激,車倒出酒店,慢慢駛上公路,在路口,一輛警車旁邊,他放慢了車速,慢慢搖下車窗,當車窗到底時,車停了。
另一輛車的車窗也搖下了,對方伸手,直接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電腦,稍有懷疑地問着:“檢驗過嗎?這種事可馬虎不得。”
“放心吧,足夠把很多人送進監獄。”羅長歡道。
“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我來辦,航班半個小時後起飛。”對方道。
“别客氣……再見。”羅長歡道。
車窗随即搖上,車速飚起來了,很快,他不時地看着副駕上銀色的密碼箱,那箱子給他的信心無與倫比的,他已經在想,下一站,是去羅馬渡假,還是去巴黎浪漫,或者,可以悠閑地把想到了幾個地方全部逛一遍。
路過一處橋,他随手随手扔了電話,換了一部,看着時間,接通了。
掃尾的事需要做一做了,也是他很想做的,一想到數次被人逼迫、敲詐他就來氣,接通後電話裏傳來了謝紀鋒的聲音,他直接道着:“謝總,首先恭喜你發财了啊。”
“呵呵,别客氣,同喜。”謝紀鋒笑着道:“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樣的道别方式,一路順風。”
“謝謝,還有最後一件事,你應該處理妥當啊。”羅長歡提醒着。
“這件事我有點猶豫啊,那個人不好對付。”謝紀鋒道。
“那你更應該想辦法對付,出了這麽大事,俞世誠現在肯定急紅眼了,讓他來對付怎麽樣?我相信他現在一定在找肇事者,一定會通過你們的地下勢力在找,也相信您一定有辦法把消息傳給他?我說的對嗎?”羅長歡問,這是已經思忖好的,這個時候,怕是俞世誠得恨不得把搞他的人撕成碎片。
半晌無語,謝紀鋒似乎還在猶豫,羅長歡提醒着:“謝總,做大事婦人之仁可要不得,俞世誠已經不足懼了,就警察找不到他,那些丢了資金的也得把他锉骨揚灰……你不覺得需要一個人,擋住這些老闆的報複嗎?你可以提醒别人他幹了什麽事,但他又說不清我是誰,還有比他更好的人選嗎?怎麽?良心不忍。”
“不,我擔心弄巧成拙,萬一他跳出這個圈,會馬上想到是我。”謝紀鋒道。
“他那幫人把81号攪了個底朝天,你不會認爲,首都警察都是傻瓜,一點蛛絲馬迹都找不到吧?抓他還不是遲早的事?說不定到時候,連您也得牽連進去啊?那樣的結果不會是您想要的吧?”羅長歡提醒着。
還在猶豫,羅長歡直接問着:“我再問一遍,你有渠道,把消息遞給俞世誠嗎?如果沒有,我在走之前一定會提醒他……而且我保證他一定會相信我的話。”
“好吧,我來做。”謝紀鋒道,這一次,沒有猶豫了。
他挂了電話,時間指向了二十二時二十分,眼前出現了一片燈河,還有絢爛的燈光從天空傾瀉下來,那是起降的航班。
爲什麽如此的夜景,會讓他覺得如此美妙呢?
他提着手提箱,踱步上了航站樓,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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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向了二十二時二十分,從出租車裏出來,仇笛看了看表,壓抑着心跳。
他沒有理會郎月姿的邀請,不過郎月姿告訴他,你一定會來的,然後在手機裏給他播放了一曲小提琴獨奏:《黃河絕戀》。
于是仇笛就來了,濃濃的狐疑和緊張,他知道郎月姿見過莊婉甯,如果這樣一個女諜人物要對他不利,那可能是防不勝防,他不敢冒險,最起碼他不想把普通牽扯到危險裏來。
會是幹什麽?
是個陷阱?
他四下看着,好像不像陷阱,下車地就在麥當勞門口,這個購物天堂,晚上比白天還熱鬧,人來人往幾乎就是摩肩擦踵,他心裏有點緊張,又覺得好像是個陷阱,這地方埋伏,你可真無從判斷。
五分鍾過去了,他在猶豫。
十分鍾快過了,他準備離開了。
這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接住了,隻聽到一句話:“十三點方向,紅色風衣。”
他擡頭,往一****攤處跑去,看到了在廉價攤位上逛悠的紅衣女人,慢慢地走到了她身邊,輕聲道着:“我來了。”
“我早看見了。”側頭的女人,一脫口罩,果真是花容月貌,笑意盎然的郎月姿。
“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會發火的。”仇笛嚴肅地道。
“你誤會了,我隻是在商場邂逅了一位普通女人,一不小心和她成了朋友,後來我知道她是專程來京城做心理治療的,于是我就收買了心理醫生,自己扮成心理醫生和她聊了幾次……我們其實都是跑腿的,你覺得我會威脅你嗎?”郎月姿道。
“她還好吧?”仇笛随口一問。
“這個你不該問我,你自己可自己問她啊。”郎月姿道,不料這句話觸到了他的痛點似的,仇笛無語,郎月姿好奇問:“看得出,你很喜歡她……而且我替你打探出來了,她也很喜歡你,可爲什麽不追她呢?”
“呵呵,以前窮得沒自信,不敢去追;現在富的沒良心,沒臉去追……所以,還是各走各的吧,她很單純,又容易受到傷害,我給不了她向往的那種生活。”仇笛道。
郎月姿笑了,笑着得意地道:“我終于找到你的軟肋了,如果我是羅長歡,你可就死定了。”
“什麽意思?”仇笛心驚道。
“我不解釋,你應該想得到,他全身而退,你就成了标靶了。”郎月姿道。
“我知道,那又如何?”仇笛道。
“我是提醒你,現在……他應該坐在飛機上了。”郎月姿喟然歎了一聲,像是錯過了什麽一樣,讓她有點失落,有點迷茫。
這份複雜仇笛沒看明白,理論上,這一對狗男女應該逃之夭夭了,怎麽可能她還留下來,怎麽可能,現在越看她越順眼呢?
他奇怪地捋着自己心裏這種怪異的想法,直直地看着扣着風帽、眼睛靈動的郎月姿,一時間,居然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蓦地,郎月姿說道,别驚訝,我要證明一件事,說着便攬着仇笛,就在大庭廣衆,就在人來人往的路邊,重重地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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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羅長歡已經出了安檢口,走向一扇專爲VIP客戶預留的登機口。
美貌的空姐、帥氣的機長,在鞠身向他問好,電動車載他着直驅停機坪上一輛小型的飛機,作爲有錢人,一般都是坦然按受這種禮遇的,登機,他躬身進機艙時,已經坐等良久的夏亦冰笑着問好:“歡迎乘坐本次航班,一切順利吧!”
“非常順利,比想像中還要順利,謝謝夏總的安排。”羅長歡客氣地道。
“那……好好享受你的旅程吧,對了,好像還應該有一位乘客。”夏亦冰問。
羅長歡笑道:“爲了安全起見,我沒有告訴她今晚就走。”
“那你的旅途會很寂寞喽。”夏亦冰纖纖伸手,告辭。
“能走到最後的人,都會是寂寞的,夏總,期待在新加坡邀您共進晚餐哦。”羅長歡紳士般地笑笑,鞠身,促狹地做了個吻手禮。
“會掙錢的帥哥可是搶手貨,你想甩掉我都沒那麽容易,呵呵。”夏亦冰笑着,在他的臉上輕撫了一把,輕輕擁抱,她告辭下了飛機。
很快,飛機的艙門關閉了,坐在電車上回返的夏亦冰眼看着飛機騰空而起,她懸着的心,終于在這一刻,全部放下了。
成功的喜悅總是那麽按捺不住,她邊走,邊翻查着手機。
奇怪了,她爲什麽在看那則轟動全市,還沒有實質性指向的新聞呢。
對了,那則新聞叫《舌尖上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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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棄的兩個人,渾然不知,依舊在渾然不覺的吻着。
濕吻,仇笛從未享受過如此美妙的感覺,郎月姿那條靈動的香舌,像精靈一樣,會撩拔他的舌頭、會輕舔他的厚唇,會勾住他的腮,然後狠狠的吮着他,就像深陷于一個美妙的旋律,那種香蝕的感覺,會襲遍全身,讓他久久不舍。
蓦地,仇笛動作停了,他的手伸進風衣下,郎月姿的衣服裏了,在摸娑着她細膩的背部,而郎月姿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卻抓到了他的裆部,那個脹得難受的地方,仇笛驚省時,正看到了郎月姿咬着下唇,在促狹地笑。
“你就爲了證明,我不是變态?”仇笛忿然道。
兩人一下子放開了,郎月姿壞笑着告訴他:“恰恰相反,我證明了你很變态,大街上接個吻就硬起來了……哈哈。”
“你怎麽有點莫名其妙啊?”仇笛掩飾着難堪道。
郎月姿一笑,一攬仇笛,緊緊偎在他肩上,對于一瞬間發生的親密,仇笛有點不太适應,郎月姿卻是笑着道:“咱們是同病相憐,都被抛棄了……呵呵,不過這一行曆來就是如此,既然敢伸手拿錢,就不要怕有一天被騙……我原來做過VC的卧底,就是風投公司那種,想辦法把你的公司拖進泥沼,然後乘機低價收購……我一直生活在出賣和被出賣中。”
“你到底怎麽了?爲什麽和我說這些?我們好像還沒有達到這種親密和信任程度啊。”仇笛道。
“那是因爲,我第一次見到了,沒有騙我,還試圖幫我的人。”郎月姿道。仇笛心一跳,随意問着:“有嗎?”
“當然有,其實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在81号附近。”郎月姿道。
仇笛一愣,怔住了,這裏面有個時間差,如果郎月姿提前知悉,萬一羅長歡知道,那可能就産生出意外了。
“你确實很厲害,我真想像不出當時你在什麽地方?應該就在81号附近吧?”郎月姿驚訝地問。
仇笛笑笑道:“你猜呢?”
“我已經猜着了,所以我聽從了你的建議,不再回去了,準備一個人走……或者我回去,那邊也已經人去樓空了。”郎月姿道。
仇笛又笑笑道:“你憑什麽相信我?”
“嗯,憑莊婉甯告訴了我長安發生的故事,她真的很單純,居然不知道是你救了她,能從那種事裏全身而退的人,我想,應該很不一般吧?”郎月姿道,狐疑地看着仇笛,似乎想從他的表情找到端倪。
可惜沒有,仇笛本身也就什麽都不是,他道着:“我們都是凡人,如果有意外,頂多是多了幾個自命不凡的人,肯定不是我。”
“有意思。”郎月姿笑笑,她确定自己的判斷了,她湊近了問仇笛道着:“可羅長歡已經走了,坦白說,這應該不是他的名字,他真名叫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想像不出,你會怎麽全身而退。”
“貪婪得手,會讓他得意忘形。錢在哪兒,危險就會追到哪兒,而我隻拿了點微不足道的報酬,誰會和我過不去呢?你不覺得如果他真拿走不該拿的錢,會把危險帶給幕後那些人巨頭嗎?盡管我不知道是誰。”仇笛道。
“你确定,他拿走了?”郎月姿問。
“當然确定,沒有我們幫他拖住俞世誠,他都無法得逞。”仇笛笑着道。
郎月姿咬着嘴唇,狠狠驚愕了一下下,然後她也笑了,笑着道:“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
“當然是對的,消失吧,如果論全身而退,我們的勝算更大。前提是你對得到的知足。”仇笛道。
郎月姿嫣然一笑,像依戀般地抱抱仇笛,附耳輕聲道着:“謝謝!不過我不欠人情,我會給你一樣東西回報。”
“剛才不已經給了嗎?”仇笛輕輕附耳道,聞着馥郁的香味,有點心曠神怡。
“那不算,是爲了測試一下我的判斷沒錯,我要給你的是這個……”郎月姿抱着仇笛,把一樣東西塞進了他的口袋,仇笛問着:“是什麽?”
“我不會解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一種懷疑而已,誰也不可能算無遺策……如果你全身而退,會去找我嗎?”郎月姿問,她離開了仇笛,溫柔地看着,像是等待着表白。
“會,可不知道你是誰,去哪兒找。”仇笛道。
“那你使勁想一想,要找不到,我可不會給你機會哦……再見!”郎月姿後退着,她已經攔了下一輛出租車,依依不舍地看着,上了車,搖下車窗,露着像天使般的面孔,給仇笛留下了一個飛吻。
佳人已去,馥郁留香。
仇笛怔怔摸着頰邊,覺得這一切仿佛一點都不真實似的,他等在路邊,看看時間已經到二十三時了,把聯系的手機拆解,扔進了垃圾箱,插着手走了幾步,伸手攔車,在上車的一刹那,他摸到了郎月姿留下的東西,一個硬硬的小盒子,拿出來,是一個手絹包着的電子儀器,他見過,每次兩人見面的時候,郎月姿都會這玩意相互掃描一遍,以證清白。
什麽意思?仇笛沒有明白,他把儀器放到了鼻間嗅嗅,似乎還留着她的體香,或許是個紀念吧?他如是想到,回味着兩人相處的一幕一幕,那爾虞我詐怎麽想起來是這麽的好玩呢?特麽滴……仇笛在想,郎月姿肯定理解錯了,要了人家兩回内.褲,人家肯定以爲喜歡上人家哦。
沒錯,确實喜歡…上啊!這麽精靈古怪的女人,很能撩起男人的興趣啊。他绮念升起,無聊地把玩着這個小小的紀念,不經意一關一開,冷不丁滴滴響着,綠燈成了紅燈,他一下子吓得哆嗦了一下,紅燈是告警,不是有監聽就是有追蹤。可瞬間又成綠燈了。
他以爲是電子故障,搖了搖,在身上晃了晃,正常,不過擡頭時突然發現不正常了,倒視鏡裏,背後有兩輛車追着,很近很近,好像這兩輛車一直追着……他驚得目瞠口呆,手有點發抖,慢慢回落時,右手靠近了左腕,這時候,掃描告警紅燈長鳴。
表……仇笛一下子後背發麻,渾身戰栗,這是唐瑛送給她的表,如果……如果是謝紀鋒授意的話,如果謝紀鋒和羅長歡沆瀣一氣的話,那後果,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急促地,又掃描了一遍,然後急急在車上摳開了鞋底,一下子如遭雷擊,鞋跟裏,也有一塊微電路闆,和國安打交道那麽久,足夠讓他認識這是什麽東西了。
“我說,怎麽突然間就特麽上床了?這兩人演的是雙簧啊!”
仇笛明白了,唐瑛爲什麽會突然約他,會那麽輕松地解決一個問題,而且會和他去喝酒,還恰恰喝多了,還恰恰水到渠成,然後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仇笛突然發現自己太大意了,在算計羅長歡的時候,卻沒料到,他也在自己身邊埋了一個炸彈。
而現在,人撤了,這個炸彈要引爆了。
“哥們,後面那兩輛車是不是追你啊?”出租車司機問,連司機也發現不對勁了。
“好像是,師傅,麻煩一下。”仇笛往前座扔了兩張百元大鈔。
司機一看,卻是稍有緊張地道:“咱是給公司開車,可擔不起事啊,闖紅燈得自己掏罰款,甭讓我飚車啊。”
“你理解錯了。”仇笛笑道,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喘息,穿上鞋笑着道:“我是讓你開慢點,注意安全,瞧,前面有交警不是?”
“哦,謝謝啊……一瞅您就是大老闆,後面是您的跟班吧?”司機胡亂恭維了一句。
卻不料仇笛被這句話勾得眼睛一亮,急中生智,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脫身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