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什麽瞪?你咬我啊……小子,兩條路,要麽陪兄弟們說說話,聊聊天,解解悶。要麽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路把你扇回去,照樣找樂子……三兒,上。”仇笛坐下了,如是威脅道,包小三可最喜歡幹這種痛打落水狗的事,一捋袖子嗯了聲,大耳光就扇上來了,馬博這才急了,頭閃着道着:“别打别打……好,說話,不打臉。”
啪,包小三的另一隻手扇了一耳光,他笑着道:“好歹讓我過過手瘾啊,呵呵,因爲你把老子關了好幾天,惹不起國安,我還惹不起你呀?”
其他人背着臉,坐視不見,這人渣理論氣得馬博嘴裏都見血了,董淳潔拉着包小三坐回來,馬博頭發散亂地看着董淳潔,忿意地道着:“國安這素質實在堪虞啊。”
“這是審訊前溫和談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很快就要回到你的歸宿了,沒興趣檢讨一下你的得失?”董淳潔碎嘴逗着,這時候,需要刺激,需要挑逗,否則這家夥地了心理适應期,真要準備一死了之,那還真不好對付。
“成王敗寇,沒什麽說的啊?”馬博道,眼裏閃過狐疑。
董淳潔捕捉到了,他接着說着:“很快你就會發現,有人陪你說話,其實是一種幸福……有人能仰望你的成就,也是一種幸福。”
“呵呵,你在套我?”馬博道,意外地笑了。
這家夥,心理素質不錯,絕對不是那種蔫茄子,而是心機很深的那類,可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麽憑恃?仇笛懷疑地看着,可能問題要出在管千嬌的身上,從來沒見她這麽愁眉緊鎖過。
那兩部電腦,肯定把管千嬌難住了。
“不用套你,知道的足夠多了,就差一點點證據了,那個真的不難……其實我們本來沒有機會抓到你的,以前我一直認爲你的腦瓜有點問題,一直牽着我們走,難道不怕露了馬腳?”董淳潔思忖地道着:“不過現在看來,推測是正确的,看來田上介平确實留下了讓你忌憚的東西,這個謎題你同樣沒有解開,否則的話,我們還真沒有機會抓到你。”
聞得此言,馬博懊喪地啧吧了下嘴,猛猛地一吸氣,随意地問着:“你說同樣,又是演習……意思是,你們也沒有解開這個謎題?”
“呵呵,你也在套我?”董淳潔笑了,這家夥明顯是的玩心眼,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頂多是涉黑洗錢的罪名,相比于叛國,那自然容易接受的多,董淳潔一欠身子,不隐瞞地道:“我不怕你套我,可以告訴你,确實沒有……不得不說,田上介平,也就是李從軍,作爲間諜,他的忠誠值得同行尊敬。我很懷疑,劉一民就是死于他手?是嗎?”
“是,他手上的人命案不少,您可以仔細問問他,相信我,你的收獲會很大。”馬博道,态度非常誠懇。
這是在避重就輕,既然敢捅田上介平,那能說明的應該是兩個人有關系,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麽親密。
仇笛靈光一現道着:“田上介平,根本不認識你……而你對他很了解,你們之間應該是交易關系?”
馬博擡擡眼皮,目光裏有驚訝,不屑道了句:“小鬼子而已,我認識他幹什麽……他不過一個跑腿的走狗,就他的上司中野惠子,也是段老闆的相好,我是個小角色,他們就見到我也會不屑一顧的。”
不會吧?董淳潔狐疑地看了眼,又看看仇笛,這個蔫吧貨的心理狀态似乎不好揣摩,從開局就進入岔道了。這個岔道是人都懂:有事,往死人身上推呗,反正死無對證。
“看來你準備讓我失望啊?小角色,你像麽?”董淳潔不太确定地道。
“那您覺得我像什麽?就想帶點錢潛逃,還要怎麽樣?這就是個田上介平和中野借着段小堂的勢力收買官員,竊取國家機密的事,你們甭拿晉紅吓唬我,不信你們審她……您總不會覺得,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能指揮了段小堂吧?”馬博很條理地道,他的眼光裏看到老董額頭微皺時,心裏在莫名地放松,泛起着一個期待:證據。
他眼睛的餘光瞟了瞟管千嬌,那位同樣愁眉皺着的姑娘,讓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誠懇地道着:“要不,我把段小堂的錢都交出來?有很多賬戶……總額在兩個億,就這些,我真的就是想私吞了這筆錢而已……”
董淳潔脖子一梗,被這貨的胃口吓住了,他擡擡眼皮,看着攝像頭,像是在請示………
…………………………………
…………………………………
審訊就是擠牙膏,擠點算點,兩個多億的非法資金着實把行動組都驚了一下下,段小堂被殺後,武器、不動産收的不少,就是沒找到非法資金去向,徒然間兩個億從天而降,聽到的都忍不住聳然動容了。
“陳局,證據他不會一下子撂出來,能抓住,就得盡快抓住。”陳傲提醒着,陳局皺着眉頭,他第一眼看向了都寒梅,都寒梅仔細看着馬博的面部的細微表情,出聲道着:“應該是猝然被捕,心理适應症候群的表現,這種時候,大部分嫌疑人都迫不及待要洗清自己,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非法資金是一個關鍵證據,應該馬上拿到。”
“發信息,試試看。”陳局道。
信息從王卓處直接發到了董淳潔的手機上。
……………………………………
……………………………………
董淳潔收到了這條指令,他裝起手機問着:“你……真的準備交出非法資金來,那倒是可以談談。”
“賬戶,密碼,我可以告訴你……聯網登陸你們自己可以查看餘額,就在我的電腦上,那部紅的。”馬博道。
“慢!”
仇笛直接制止了,他一擡腿,直踹馬博的裆部,惡狠狠地罵着:“****X的,你騙文盲啊?你不是想交錢,是想讓我迫不及待打開電腦對不對?”
馬博吃痛呻吟着,身子前傾,冷不防仇笛一下子卡住了他的脖子,惡狠狠地、面對面地,唾沫星子噴地問着:“說……電腦裏帶着什麽,你上機就握着手機,準備啓動什麽,電腦是開的……說……”
董淳潔趕緊拽,不過他發現仇笛的力量很大,根本拉不動,眼看着馬博眼凸吐舌頭,仇笛卻在加着力吼着:“媽的,拿我父母威脅我?是不是你?”
“說,是不是你?”
“說,電腦上有什麽?”
董淳潔急了,一吼,外勤撲上來了,仇笛蓦地一放,外勤一停,馬博登時急促呼吸,仇笛一下子又卡住了,直問着:“電腦有什麽?”
這個從大腦缺氧瞬間回到正常的馬博,對缺氧的恐懼讓他思維片刻空白,下意識地道着:“有程序……”
“有什麽程序?”仇笛吼着道。
“自毀程序……”馬博喘着氣,驚恐地道。
蓦地一松,仇笛放開他了。
這一刻,老董倒吸涼氣,吓得心驚膽戰,都尼馬這時候了,這家夥居然還在耍心眼,一瞬間暴露出來,他又回複了蔫死豬不怕開水的得性,低着頭,喘着氣。
“我明白了……兩部電腦和一部手機是同步的,”
管千嬌奇怪地看了仇笛一眼,雖然仇笛是個電腦盲,可對于旁人奸詐心态的把握幾乎相當于一組超級程序,一瞬間她眼中閃過上機時馬博的動作,一下子明悟了,她用一個最笨的,卻安全的辦法,直接把另一部電腦的電池拆除,斷電,拆硬盤,開始最原始的作業。
仇笛翻了一眼,叫着:“三兒,扇耳光。”
“哎,好嘞。”包小三聞言,興沖沖急步上前,劈裏叭拉、劈裏叭拉就是幾個耳光……
………………………………………
………………………………………
行動組靜默了片刻,陳傲和都寒梅在陳局的凝視下,顯得格外尴尬,差一點就上當了,要真開機,指不定會掉坑裏,現在這個時候,找到證據恐怕比抓到這個人顯得更重要。
看到王卓時,王卓彙報着:“我和對方交流過……剛剛我們試圖用破解的方式,她一直擔心有問題,他告訴我行話叫:别動我的電腦,否則一無所獲。”
“這是什麽行話?”陳局問。
“黑客的行話。意思,除了自己,防範所有人。”王卓道。
陳局的額頭皺了皺,直接略過這個問題了,問着:“那現在呢?”
“斷電,拆通訊模塊,然後取出存儲設備……這是最原始,但卻是最安全的方式,如果存儲設備裏有東西,最低的限度是,不會損壞。”王卓道。
“那就好……想辦法盡快破解吧,否則誰也不會承認叛國罪。”陳局道。
這一句才是關鍵,萬裏長征的最後一步,看來不是那麽容易逾越的………
………………………………………
………………………………………
差點被擺一道,老董懶得管包小三耍流氓了,可能是一瞬間的失态,讓馬博頑抗心态開始慢慢占據到主動了,他低着頭,任憑耳光扇出來的鼻血長流,好半天一言不發。董淳潔給仇笛示意着,還有不到二十分鍾就回到保密局,要不就算了,回去慢慢審,而且指了指攝像頭,警示着仇笛,别太出格,家裏能看到。
仇笛胡亂應付上,似乎在想着什麽,不想讓人打斷,過了一小會兒,他掏了張紙巾,貓哭耗子般地給馬博擦了擦鼻血,坐在他身邊,問候似地道着:“馬博,你真不用裝了,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
馬博身子一僵,仇笛放在他肩上的手感覺到了。這像一個回答,似乎懷疑,仇笛解釋着:“你一定不相信對吧,那我告訴你爲什麽,你用變音的電話威脅我,我爸叫什麽不重要,我媽叫什麽也不重要……關鍵是你叫出我姐的名字,我就知道和莊婉甯有關。”
馬博的肩膀一顫,可能他料到問題出現在那兒。仇笛解釋着:“我姐從小就過繼給我叔了,我僅僅是在入黨社會關系調查的時候,本着對組織認真負責的态度寫過這麽一份家庭簡曆,莊婉甯是我的入黨介紹人,隻有她對我的家庭很清楚……畢業後我連單位都沒有,組織關系一直沒地方落戶,還攢在我手裏……除了這份簡曆,其他的上面可都沒有我姐的名字……你說我不懷疑你和莊婉甯,懷疑誰呀?現在就通過任何數據,都隻能查到我一家三口啊,不信你查查。”
馬博微微的喟歎了一聲,他知道這所言非虛了,他慢慢地擡頭,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着仇笛,仇笛見奏效了,笑着道着:“你犯的另一個錯誤是,不該利用莊婉甯,因爲我太了解她了,有點小清高,有點愛慕虛榮,對人又過份熱情……我問過她,這傻妞居然真把我所有家庭情況都告訴你了,居然是爲了想讓你給我找份工作……咝,好笑吧?你沒想到,這姑娘好心辦壞事,又把壞事變成好事吧?”
馬博氣結了,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仇笛逗着道:“想不想聽聽你的第二個失誤?”
“是什麽?”馬博下意識地問,好奇讓他放松了警惕,反正不涉及逼問的内容。
“第二個内容是,不該讓晉紅接待我,那眉來眼去的一看就是風月高手,而且向我示好,估計還有勾引我的意思,他告訴了我李從軍的大緻情況,還有中野惠子的品位,而且在你人把我诳到中野惠子居處的時候,也是她提醒我,我才想到,中野可能已經死了。”仇笛道。
“你就憑這個懷疑她?”馬博不信地道。
“不,我憑的是她對她的老闆很了解,非常了解,還給了我一張她們女員工和女老闆一起的照片。”仇笛揶揄地說着,破綻出來了,他道着:“問題是,我開着中野的車去接她,她對老闆這麽熟悉,居然不認識中野的車,你說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啧……細節,看來毀在細節上了,馬博此時像是覺察到了疏漏一樣,好不懊喪的表情。
“還想聽第三個破綻嗎?”仇笛問。
“是什麽?”馬博無形中,掉進這個坑裏了,這個坑的名字叫:好奇。
“第三個破綻是,我在第二次見到你時,我覺得不是巧合,就故意用很難聽的話刺激你們,說我的莊婉甯進過小樹林……這麽惡心的事,你好像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啊。”仇笛看看馬博,笑着道着:“但凡你這種官二代出身的,剛愎、自私、貪婪才是本性,對女朋友有那麽大度量,不是你的心理有問題,就是你的生理有問題,要不就都有問題……你說呢?”
“難道莊婉甯沒告訴你,我生理沒問題?”馬博笑着,反諷了仇笛一句。
仇笛嫣然一壞笑道:“沒有,不過在你追殺我之前,我用三個多小時滿足了一下她的生理需求……好像你那方面不太行啊,我感覺到她很饑渴。”
噗……包小三和耿寶磊咬着嘴唇噴了聲,老董郁悶了,拐褲裆裏了。
馬博被刺激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牙縫裏迸出來兩個字:“婊…子!”
“人都是出來賣的,隻不過你賣的比别人檔次高一點而已……還想聽第四個破綻嗎?”仇笛問。
“還有?”馬博不信了。
“當然有,既然早知道是你,你覺得對你和晉紅的監控最早會發生在什麽時候?也正因爲知道是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手到擒來啊……”仇笛現想着第四個破綻,用言語分着馬博的神,果真如此一說,馬博眼神凜然,如果很早監控的話,那要發現的東西就多了,他看着仇笛,仇笛笑着道:“最初,其實你不想接觸我們的,在佰釀撞上楊鳳蘭和楊鳳玉那姐妹倆,是巧合,你不否認吧?”
馬博沒吭聲,仇笛笑着問:“我被李安貴、楊勇那倆炮灰抓走,是他們臨時起意吧?”
好像是,馬博有點氣不自勝地道着:“那倆蠢貨……特麽滴。”
看來壞事在倆蠢貨身上了,仇笛笑着道:“确實是倆個蠢貨,他們真把我當成自己人,一直認爲我是李從軍的屬下……你也無法确定,因爲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不多,而你那時候,心系着李從軍留下的東西,所以你選擇了沒有殺我,而且抱着萬一之想,對嗎?”
馬博不吭聲,隻是奇也怪哉地盯着仇笛,似乎想看穿他的身份。
“我其實畢業以後就被國安秘密招蓦了,隸屬于七處直接指揮。”仇笛道。
“撒謊。”馬博立時拆穿了仇笛的謊言。
“絕對沒有。”仇笛嚴肅地道。
“絕對撒謊。”馬博不服氣地道。
說到此處,仇笛嫣然一笑問着:“哦,看來騙不了你,你肯定在國安内部有消息渠道……算了,略過這個問題。”
哎喲尼馬漏嘴了,這豈不是等于說自己涉嫌洩密?馬博咬着下嘴唇,不吭聲了。
董淳潔暗暗覺得有點好笑,和仇笛說話,遲早得掉坑裏,甯知秋就是這麽掉進去的。
“咱們接着剛才的說,你把我放出來沒安好心,一方面是想找李從軍留下的東西。另一方面是,不管找着找不着,肯定是随時準備把我滅口……對嗎?說話呀?看我這麽吊?不想滅我?”仇笛問。
“想,非常想。”馬博點點頭,這句肯定是真話。
“謝謝你這句實話……其實你的盤子做得很大,我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對吧,李從軍出事,涉案的段小堂肯定爲了自保,要殺中野惠子,從奸.殺那麽龌龊的手段看,應該是段小堂的手筆,我想你在中間一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仇笛道。
“就憑你幾句話,讓我承認與一起謀殺有關?”馬博不屑地道。
“不,你不必承認……反正是死無對證……我要說的是你的設計。我覺得你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仇笛道,看着馬博,想着他的簡曆,描述着這樣一個成長的過程:“……你父母一個勞動就業與社會保障局、一個在民政局,而國安在西北抓到的很多涉案人員,有一大部分是軍警出身,這種事一個境外人士辦不到,一個涉黑人員,也辦不到,但對于你,可以輕松辦到,那些人都要經過你父母的所在單位分配……所以,我想應該是他們從你這兒得到了确切的人員信息,進而收買,對嗎?”
馬博的臉上微微顫了顫,不敢承認了。
“這個很簡單,抓到你父母,很容易證實。”仇笛又一句,刺激得馬博眼皮直跳,就聽他又道着:“我不知道你是和段小堂怎麽搭上線的,但我知道,涉黑人員最看重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權,一件是錢,而最關鍵最重要還是錢,而你恰恰有個會計師的資格證,又幹着海外代購,海外置業的活,而且又是官宦之家長大,對官場的黑幕知之甚詳,沒有比你更适合當這個洗錢首腦的人了……這個監控已經發現很多旁證。”
馬博驚愕了,他突然發現一直以來小看對方了,這才是最大的一個對手。
“你控制着段小堂的錢袋子,也就控制着他的勢力,段小堂和燕登科是把兄弟,通過女人的裙帶關系拉攏腐蝕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以尋求自己保護傘,我想,以你官二代的底子,從中間發現别的生财途徑不難……比如,要挾他們,得到某些很有價值的情報,比如,把這些情報變成你的财富。這對别人難如登天,而對于既有來源、又有渠道、而且經常和境外打交道的你,是舉手之勞……你沒必要否認,中間人肯定是晉紅,你不會認爲晉紅能禁得住刑訊逼供吧?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仇笛問,像示好一樣攬着馬博的肩膀,感受着來自他身上因爲恐懼而産生的戰栗。
慢慢地,那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在仇笛的梳理中變得合适而順暢了。
慢慢地,馬博的臉上由驚愕變得開始恐懼了。
慢慢地,無論是行進的車裏,還是觀戰的行動組,都被仇笛絲絲入扣的分析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