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又是一番景像,忙得是忙得滿頭大汗,閑得是悶得滿頭大汗,前一天到長安,圄囵吞棗把情況熟悉一番的管千嬌壓抑着驚愕,别無選擇地加入到這個行列了,她在滿頭大汗地看着屏幕,操縱着相當先進的一台追蹤儀。
其他人整裝待命,仇笛、包小三、耿寶磊,再加上兩個不認識的特勤人員,是受老董直接指揮的,看二十郎當那樣,仇笛估計也是屬于炮灰型的人物。
下車伊始,目标:女人。準确目标:美女。
這個原因老董勉強懂,其他人不太懂,追蹤的都是佰釀、松子料理,以及本案相關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服務員類型的,不管那個專案組,在這些爲利所驅的人身上不會花太大的功夫,可偏偏仇笛要把全部的精力,全放到女人身上。
“追到人怎麽辦呢?”老董像跟班一樣,犯難了。
輕了不管用,重了怕起反作用,現在就怕風吹草亂動,他現在的位置很尴尬,既不能求援當地警方,更不能知會原行動組人員,隻有需要的時候才出浮出水面。
仇笛附耳教老董說了句什麽,老董驚得上下牙一打,不确定地問:“小子,你這是作死啊。”
“那你指揮。”仇笛一攤手,要撂挑了。
“别别……那你試試。”老董妥協了。
其他人不知道兩人嘀咕什麽,好奇地看着,老董無奈地道着:“仇笛同志,不管做什麽,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啊。”
“誰說我要做了?”仇笛笑着道,不懷好意地看着老董帶的兩個屬下。
正揣摩着,管千嬌出聲道着:“出來了,目标走向長安商廈,誤差不超過五米……就是這個人。”
車頂旋轉的攝像頭,拍到了一位穿着短裙的清涼美女,正提着東西出商廈,仇笛笑着一擺頭:“走了,三兒、寶蛋。”
三人下車,早巴不得透透氣了,兩位随從要跟下去,老董拉着衣袖制止了,使着眼色讓别去,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果真不是什麽好事,三個壞種頭碰頭商量,仇笛教唆着:“你們倆,去把女的包搶了。”
“啊?”耿寶磊和包小三吓懵了。
“國安罩着,這事你都不敢幹?寶蛋你就算了吧,我說三兒,你真不敢?”仇笛刺激着。
包小三生怕是個坑,使勁搖頭,仇笛指着兩個點,接應,把車開到五公裏外,看我的,兩人瞠目結舌看着,一身便裝的仇笛快跑幾步,走向正準備去開車的美女,慢慢的尾随在她後面,隻等那美女摁車鑰匙的一刹那,仇笛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卸了她肩的女包,邁開長腿,嗖嗖嗖就跑,那女的半晌才反應過來,跟着是大喊“搶劫啦!搶劫啦”。
隻能喊喊了,穿着高跟鞋那跑得過仇笛那牲口,而且就喊,也沒人搭理她。
“哎呀,媽呀……這麽拽?”包小三老羨慕了。
“我日……這貨真敢啊。”耿寶磊驚呆了。
十分鍾後,拐過一條街口,後門洞開,仇笛跳上車,在衆人瞠然中把包扔給了管千嬌,得嘞,手機,銀行卡,購物小票,什麽會員卡亂七八糟倒了一桌子,接駁上手上解密,清理着銀行卡,很快,手機的亂七八糟信息、圖片,全部顯示到了管千嬌的電腦上,她打了個标記,文件夾的名字叫:佰釀崔瑩。
“再挑一個。”仇笛道着。
管千嬌放着屏,一大屏美女照片,管千嬌回頭征詢着:“挑那個?”
“揀漂亮的。”仇笛笑道。
管千嬌啐了口,讓仇笛選,又選定一個,反查着住址、追蹤着電話,佰釀暫且查封,這些失業的妞怕是都在市裏晃悠,很快就定位到了第二個,追到了平安街,要下車時,包小三拽着仇笛:“你别去,這次我來。”
“真的?”仇笛笑着問。
“當然是真的,幹這活我比你利索。”包小三躍跌欲試道。
三人商議片刻,包小三飛步跑了,他直接走到那妞跟前,咋唬一聲:嗨姐們,打一炮多少錢。
那女人一愣一愕,一看路人都笑話看她,氣得那妞拎着包啪唧就朝包小三甩來,這正中下懷,包小三順手扯着包,拽得那妞一個趔趄,包小三惡罵着,再給老子戴綠帽,跟你離婚啊。那妞氣得捶胸頓足,還沒省過神來,急急剛辨一句,包小三早喊着不過了,不過了……說着早在圍觀的瞠目結舌中跑遠了。
第二個女人,信息進了數據庫。
也就是從這一把開始,包小三的心理障礙全部消除了,搶女人的活,他搶着幹;過了三把耿寶磊也躍躍欲試了,兩人商議着改變一下作案手法,怎麽幹呢?悄悄在背後拽一下奶罩罩,要不拉一下裙子,女人下意識要護前面,然後包帶從肩頭滑落,正好一把拽上就走。
兩人實施一把,咦喲,還真是這樣,大大加快了效率。
不到中午,車上已經堆滿了五顔六色的女包,其中還不乏LV、GUUGI,鳄魚等大品牌,管千嬌本來對這事非常反感,不過在數據交叉對比時候,很快和行動組掌握的數據庫出現了吻合的地方。
“哦……哦……我明白了,這兩個女人的銀行卡,和段小堂隐匿的這個賬戶有關聯……手機号關聯更多了,七個女人,六個有兩部手機,還有一個,居然有四部手機,兩部手機裏,至少有一部是雙卡……她們平均每個人,都要有三個以上的号碼啊……哇,老大,我們是不是不該知道這麽多啊?”
管千嬌清理着聯絡線,這幾個不起眼的女包,和涉案的數人都建立的直聯,多數是短信邀約,還有一個剛聯系過的,包就被搶了,對方赫然是某國企孫總,也在涉案傳喚過的名單上。
“是知道的還不夠多啊。”董淳潔概歎道,可以想像,佰釀裏的貓膩有多大,這個酒會爲名、淫.亂爲實的地方,董淳潔曾經想到過可能是個權色交易的地方,但從未想像過,會用這種方式找到苗頭。
“老大,你得制止他們一下,他們快上瘾了啊。”管千嬌提醒着。
攝像裏,三人一齊幹活了,耿寶磊也加入了,在後面一喊,那妞一回頭,咦,不認識。呀……再回頭,包被搶了,一追……呀,撞到了個大個子懷裏了,那大個子安慰了一句,肯定是見義勇爲去追……追個屁呀,是仇笛和包小三一起跑了。
董淳潔氣急而笑,回頭看那倆随從也在吃吃笑,他無奈地道着:“人才呐……看看人家怎麽幹活的,啊……看看你們倆,一會幫忙去。”
“哎,好嘞。”那倆小夥早迫不及待了。
車行行走走,一上午,各街路派出所,接到了不數起搶包案,就這還是有沒報案的,即便報案的也沒等來出警,即便等來一個出警的,民警也記錄了下,被案值吓了一跳,疑惑地問着,你從事什麽職業的?一個包就九萬多?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啊。
姑娘省得失言,尼馬不報案了,捂着臉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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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滞留在保密局的行動組到了午餐時分,慣例是便當,一行人正圍着座位吃着的時候,匆匆進來的戴蘭君憤然一摔門問着:“陳處呢?”
“去省廳了,怎麽了,蘭君?”都寒梅看戴蘭君臉色不對,關切地問。
“誰下令放的燕登科?這活讓怎麽幹?問都沒問幾句,前腳進來,後腳出去。”她憤然道,氣咻咻地坐到了座位上。
衆人面面相觑,王卓小心翼翼地道:“是陳處下的命令,省廳給的壓力不小,燕登科是市政邪委員……沒有更多證據,隻能放人。”
“問都不問,找都不找,能有證據嗎?我看封的酒莊也是做樣子,怎麽不撤了。”戴蘭君氣憤道。
李小衆語重心長地說着:“燕登科就涉案,肯定也是些官商勾結的事,和我們查得差十萬八千裏呢……再說咱們在人家地面上辦案,有些事得入鄉随俗。”
“要這樣,甭查了,讓咱們都回家得了。”戴蘭君一肚子氣無處可洩,難堪道。
“吃飯吧,徐局和陳處去省廳了,回來再問呗。”都寒梅勸道。
飯是沒胃口吃的,戴蘭君義憤填膺地摔門走了,餘下諸人,相視苦笑。
這個大的泥沼開始漸漸顯示出他的威力了,查不完的嫌疑人、開不完的案情分析會、開完會還有私下的協調,陳處長和徐局長,真個人是分身乏力啊,眼看着行動組除了刀兵入庫,再無他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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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時,悶罐車泊到了皇城酒店外,是追着出獄的燕登科來的,這家夥,前腳從看守所出來,後腳就到五星賓館得瑟了,據說有不少狐朋狗友給他接風洗塵。
“十九層……1908房間。行動組有外勤盯着他……這個?”董淳潔看看車裏。仇笛接話頭安排着:“你們倆,想辦法把尾巴引開,我們直接進去……千嬌,把你找到的,打印幾張。傳手機上一份。”
諸事妥當,老董也跟着下車裏,六人分頭進入,老董的兩名随從很快發現了大廳裏的同行,讓衆人繞着上了二層,另一個盯的肯定在安全出口,兩人出了電梯,直奔安全出口,一前一後擠着地方同事,亮着身份,把那位外勤吓唬住了。
消息傳回,燕登科房間裏還有一個随身的保镖,終歸是出了點事,怎麽個也不放心,老董叫着幾人湊一塊商量着,片刻人模人樣的耿寶磊去摁門鈴了,開門的果真是保镖,門眼裏一瞧,有個亮着國徽證件的人,他應聲開口問着:“什麽事?……喂喂喂,你們幹什麽?”
“别動,再動打死你。”仇笛拿着槍吓唬着,那保镖一下子懵了,被耿寶磊拿塑料紮帶捆着手。保镖驚聲道着:“你們不是警察?”
“廢話……你瞎了,你沒看見我這裝.逼合格證。”包小三拿個玩具證件扇了保镖一下,把保镖氣得兩眼直冒金星。
關上門,三人把保镖推進衛生間,大浴巾一蓋,毛巾一紮威脅着,别動啊,敢動澆水憋死你。
外面的動靜早把裏面中午喝得有點多的燕登科吓醒了,他剛出門,就被人推回來了,吓得老燕抱頭嚷着:“好漢饒命,要多少錢我給。”
“看看我是誰,吓成這鳥樣啊?”仇笛笑着道。
“啊?……是你?”燕登科一下子認出來了,他驚恐地想想,趕緊道着:“兄弟兄弟……有話好說,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惹着您老人家大駕了。”
“别裝孫子了,多大個人物呢,坐好,跟你談點生意。”仇笛道。
“哎喲,爺啊,還談啥生意,酒莊被封了,賬戶被查了,我住個店都得刷信用卡啊……我家都不敢回呀……您饒了我吧,我湊巴湊巴,身上滿打滿算隻剩飯錢了……我跟您講,等我緩過難關,要多少錢,盡管開口。”老燕迫不及待地表白了,不過是窮表白。
仇笛摸摸槍,插回了腰裏,吓得燕登科一陣哆嗦,緊張了。
“真沒錢?剛才不是說給錢麽?”仇笛不動聲色問。
“啊,真沒錢,就剩幾萬塊了,賬全封着,不能随便支取啊。”燕登科道,開始耍賴了,知道照面的,肯定就不是搶劫的。
“沒錢,你可打發不了我啊。”仇笛笑着道,老燕正緊張時,仇笛補充着:“少說也得好幾十萬,你确定一毛不撥,不把兄弟我當回事?”
“哎喲,您還是崩了我吧……我這一百來斤,實在給您弄不出這麽多啊。”燕登科急得快哭了。
千萬别相信奸商臉上的表情,仇笛笑笑,提醒着:“别急,我不是敲詐勒索,做點生意,有興趣就賣給你,沒興趣我拍拍屁股走人。”
“什……什麽生意?”燕登科警惕地道,這種關鍵時候,誰也不敢亂說,胡來要不了命,亂講可是會要命的。
“小段被滅了……你****仗着他的勢還想收拾我是不是?……看好了啊,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麽勾當……能看懂嗎?看不懂我給你解釋解釋……”仇笛甩着打印紙,放着手機,看着看着,燕登科開始滿頭冒汗,像母狗一樣爬着看着地上的東西,然後渾身開始抽搐,嘴唇得啵着說着:“我我……我不清楚這事……這這……這是什麽?”
“我給你講講啊,這是你那員工裏叫崔瑩的銀行卡,另一個是一個匿名賬戶給她轉過錢,十萬塊……這個賬戶聽說是段小堂的啊……這個卡呢雖然不叫崔瑩,可在崔瑩的包裏,她說就是她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呢……還有這個,這個妞叫曲靜,老公叫她小靜靜,她才二十一,可他老公都五十多了,好像是省電力集團的啥孫總?這我不诳你啊,手機都在我手裏,想看不?……還有個更狠的啊,那個叫申月月的,她一直跟誰知道不?我可知道啊……她把老公的卡都裝在包裏呢,光那個包就值九萬多……”仇笛語焉不詳,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不足以爲證據,但足以吓住燕登科。
女人身上的東西那兒來的,估計燕登科比誰都清楚,吓得老燕哎唷一聲栽倒在地,如喪考妣地道着:“您這不是要錢,是要我這小命啊……早知道,還不如住看守所呢。”
“嗨嗨……别裝死,談談生意,這東西要不要?”仇笛問。
“啊?這……”燕登科吓住了,生怕是個陷阱。
“你不要拉倒,老子現在就打110,舉報你個****的,開什麽酒莊,明明淫.窩,拉攏腐蝕黨的幹部……我看看誰吃不了兜着走。”仇笛說着,拔着電話,一點也不客氣,隻待滴滴接通了,燕登科這才一躍而起,死死拽着仇笛的胳膊不疊地道着:“要要,要,我要……”
“呵呵,這才是聰明人嘛……這些人可比警察黑多了,弄不死你啊。”仇笛摁了電話,笑着看着已經窮途末路的燕登科,他勸慰着:“我還真是求财,不過我這人講道理,不偷不搶,你說吧……給多少錢,讓我永遠消失,包括這些東西。”
“你是怎麽拿到滴?”燕登科驚恐地問。
“商業秘密能告訴你啊,你以爲我傻啊……就告訴你,你能怎麽着?段小堂拿老子都沒治。”仇笛不屑地道,這算是結結實實把燕登科鎮住了,他吸溜着鼻子問着:“要……你要……多多少錢?”
“五十萬,兩個小時内到不了賬,老子送公安局去,你看着辦……紙背面有賬戶。”仇笛作勢欲走。
“嗨,那我怎麽相信你啊?”燕登科欲哭無淚地道,仇笛回身時,他委曲地問着:“你要拿了錢,繼續訛我怎麽辦?”
“你沒有選擇,我們頂多訛你的點錢……别人呢得整死你,況且,你應該相信自有公道在人間。”仇笛道。
“訛我,都叫公道?”燕登科氣得直抽搐。
“呵呵,我是說,這個價格是公道的。”仇笛嫣然一壞笑,掩門而走。
過了好久,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燕登科才反應過來,先是捶胸頓足哭了一會兒,哭罷探頭探腦出來,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隻有保镖還被捆在衛生間裏,他放了保镖,惡罵了一通,保镖委曲地要辭職,他說了:燕老闆,您把誰惹了,都揣着家夥上門,我們賣身不至于賣命啊。
這麽不仗義,直接被燕登科轟走了,他枯會在房間裏好久才拔通了一個電話,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鳳蘭,給你個賬戶,彙五十萬……分開彙,對,馬上彙……”
實時傳輸,到了悶罐車裏,管千嬌驚愕地看着仇笛一眼,這貨胃口越來越大了,就搶了十幾個包,回頭就訛了五十萬。
“厲害,太帥了。”兩位國安驚歎道。
“都說了人才……鳳蘭是誰?這壞種,還藏着電話,新電話根本不在行動組的監控裏。”老董忿忿道,辦案的疏漏太多了,真沒想到,這家夥被查封資産了,還能擠出大額資金來。
管千嬌的操縱下,一副女人照片加簡介直接顯示出來,顯示是酒莊的櫃上經理,被公安局已經傳喚過了,年方二十八,姓楊名鳳蘭。
“我認識……剛到佰釀,就是她接待的我,還有一酒妹叫鳳玉……這是老燕的黑掌櫃啊。”仇笛道。
“接下來咋辦?還繼續搶不?”包小三興奮地問,今兒可過足瘾了。
這話惹得管千嬌白了他一眼,老董笑着道着:“這一天進展要讓行動組知道,得把他們郁悶死……就看老燕上不上當了,彙不彙這個錢了……你說這個女的精明不精明,會不會出纰漏?”
“放心吧,他未必怕咱們,可他肯定怕幕後這些人,真捅出來這些事來,他就不是傾家蕩産那麽簡單了。”仇笛道。
車行不久,賬戶的提示就開始響了,一直不斷地響,一看分批轉入的錢,董淳潔嘴快樂歪了,他笑着道:“要是老燕知道,這是往國安控制的賬戶裏轉錢……你們說會不會氣得吐血?”
吐血不清楚,但吐得錢很清楚,分10筆轉入,整整50萬!
接下來就沒好事了,車廂裏響着仇笛的聲音:
“……喂,老燕啊,哦,我收到了……東西,對了,正說這事呢,50萬訂金我收到了……什麽?我沒說我隻賣五十萬啊!?五十萬不是罵您嗎?您手下那些妞随随便便一叉腿,都有十萬八萬進賬,這五十萬怎麽可能都給你啊……這樣吧,還是五十萬,咱們按歐元彙率算怎麽樣?……嗨,您還别生氣,那賬戶可不是我的名字,查不查關我鳥事……反正就一句話,給不給吧……明天天黑之前啊,湊不夠錢,自己去公安局報到啊……”
仇笛說着,其他人笑着,這算是把老燕給釣住了,給吧肯定心疼,不給吧肯定害怕,拒絕吧又不敢,前頭已經付的可怎麽說?兩人在電話上讨價還價,仇笛是毫不松口,老燕這貨被逼得,居然羞羞答答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