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起眼的樓宇,透過這裏的窗戶,能看到街上來往擁擠的車流,那些陌生的車和陌生的面孔,即便在這裏呆得很久了,也找不出那怕一點熟悉的感覺,隻有街樹是熟悉的,戴蘭君心裏莫名地有點替那幾棵叫不上名來的街樹可惜,這麽些年,一直忍受着尾氣、霧霾和喧嚣的催殘,真不知道它爲什麽,還那麽挺着。
“小戴,還有什麽收拾的。”老董回頭問了句,卻發現戴蘭君若有所思了,他愣了下,沒敢催。
這裏是國富通信信息公司,披着公司外衣,錄屬GA局下屬的單位,不過行内都知道,這裏是大部分犯錯失誤、坐冷闆凳人員的去處,需要做的工作就是點個卯而已,這個幾乎被遺忘的地方,因爲董淳潔和戴蘭君雙雙被調回局裏的緣故,反而成了全局讨論的熱點了,老董臉上帶着傲色,明顯還沒有從這次鹹魚翻身的震奮中清醒過來。
是啊,足夠震奮的,都以爲自己會老死在這個崗位上了,誰可曾想有一天,能在跌倒的地方站起來,讓所有的人刮目相看呢,老董坐到了他的位置,又一次尋找着即将上位的感覺,那躊蹰滿志的,幾乎要有君臨天下的氣質了。
“你有病。”戴蘭君回頭時,又看到老董這樣子,她憤憤說了句,然後強調道:“不能治!”
“嗨…這是怎麽了?”老董被刺激到了,愕然問着:“怎麽做了幾天心理治療,反而比以前還不正常了?落難時候,你好歹還叫聲董主任,不能眼看着就官複原職,重振雄風了,你才給我臉色瞧吧……對了,你别記恨那事啊,我心裏已經很愧疚了。”
說的是任務的事,戴蘭群皺皺眉頭,嚴肅地問着:“哎,老董……你成功地把我對你的尊重和信任揮霍一空了啊,足足五年,直到最後一天,你才告訴我是怎麽回事,然後結果就是,萬一要開追悼會,我照片和你的照片挂一塊是不是?”
老董臉上難堪了,他喃喃地道着:“哎喲,這不沒事嗎,這不馬上好日子就來了麽?”
“你覺得,對我而言,還有好日子?”戴蘭君有點失望地道,不經意地動了動傷處,戴着絲質手套的右手,僵硬的拇指處,已經是永遠的傷痕。
“我真不知道怎麽補償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辦到……小戴,這輩子我誰的也沒欠下,就欠你的。”老董鄭重地道,戴蘭君翻了他一眼接上了:“……是不是,下輩子作牛作馬來還啊?你想得美,你還和我想成倆口子是不是?”
這把老董刺激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瞠然接不上來了,看着戴蘭君有點笨拙的用一隻手收拾東西,老董又是于心不忍了,他起身幫她收羅着,不時地瞟着戴蘭君的臉色,半晌弱弱地問着:“你是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啊?……是不是和小俞有問題了,哎我可什麽都沒跟他說啊,選擇權在你……”
戴蘭君被老董的八卦樣子氣得一笑,扭頭不語了,她歎了口氣,又踱到了窗前,剛剛過去的經曆,回想起來那麽的荒唐,可卻荒唐的讓她激情澎湃,可一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那些澎湃的激情,又經得起多少瑣碎和煩悶的消磨?
“别光問我的事,案子的事怎麽樣了?”戴蘭君轉移着話題。
“案子啊,欲說還休呐!”老董的碎嘴開扯了,邊放東西邊扯着:“這是曆年來直接抓到的,一個重量級人物,車上的制式武器、陀螺經緯儀、GLOMASS接收機,都是尖端産品,連軍方也派人來交涉了,想參與審訊……至于咱們同行吧,想把腦袋削得比針頭還尖,往進鑽的人多得去了,每天至少開三趟會,會議記錄摞了一磚厚了,就是商議審訊方案……嗨,那個嫌疑人也真特麽争氣,到現在就是屁都不放一個,都沒搞清楚人家是誰。”
老董的幸災樂禍源于對自己職業的無奈,戴蘭君可看不慣他這嘴臉,直道着:“審不下來,你的事也沒法定性,瞎高興什麽呢?”
“我有什麽可高興的,現在想想,倒真不如眼一閉腿一蹬,耳根子清靜啊……安逸是一劑毒藥啊,每天迎來送往、文山會海、歌舞升平的,關在這個小圈子,那知道外面的兇險啊。”老董無奈地道,頓悟後,有頓悟的痛苦,相比之下,倒不如難得糊塗。
戴蘭君對此言也頗有感觸,真正生效的X計劃,一直被雪藏着,真正接觸到間諜的行動人員,被安排休養、心理咨詢。其用心良苦,作爲底層人員豈能不知?
她有這種涵養,可沒有拱手于人的度量,輕輕地問了聲:“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參與了。”
“多少人巴着審出點東西來撈功呢,要不費那麽大力氣把從烏市解押回來?不管怎麽說,誰也不敢再叫我草包了……有這出杠頂着,我就出入部裏,腰杆也是挺的。”老董拍着桌子,得意地道,戴蘭君卻是問着:“那三位,局裏有什麽處理意見?”
“還沒有,不過别期待太高。”老董心裏跳了跳,換着話題道着:“*7年,陝省發現一個非法測繪的間諜,是當地兩個販菜的菜農無意發現舉報的……你知道最後的處理結果嗎?”
“什麽結果?”戴蘭君問。
“市GA局出面,登門感謝……然後,每人發了一千塊錢獎金。”老董笑着道,眼瞟着戴蘭君,這個結果就像一個很有笑點的故事一樣,讓戴蘭君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兩人相視而笑着,可不料戴蘭君毫無征兆地臉色一斂,嚴肅地道:“老董,我再問你一句,那三位,怎麽了?”
“沒怎麽啊?”老董愣了下。
“我一問你就開始轉移話題,你不轉移我還看不出來。說吧,肯定是有事了,你也可以不告訴我,就當我不認識你個倒黴貨……看我幹什麽?這輩子你就當了局長,我也是這口氣,你愛咋咋地。”戴蘭君道,明顯地看出老董的不自然來了,莫名地讓她心揪。
“這丫頭,怎麽不學好,跟包小三學着青皮了。”董淳潔愕然道。
“快說,不說我走了。”戴蘭君轉身就走。
“别别……我說……他們仨被滞留在長安了,徐沛紅負責李從軍疑似線索的查找,把他們仨都用上了,仇笛冒名頂替了李從軍,等着釣魚。”老董言語飛速地道。
咯噔一聲,戴蘭君的臉色徒變,咬牙切齒地說了句:“無恥!爲了點功勞,他們是什麽也不顧了。”
“等等,你先别生氣……聽我慢慢道來,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這回有人可出洋相,被他們仨給釣住了,管吃管住管嫖管花……哈哈……我跟你講啊,剛發現這事我都很氣憤,直接奔陳局那兒質問了……哈哈……你猜怎麽着?爲難的根本不是他們仨,而是那些準備算計他們仨的,全給算計進去了……不信你去找陳傲去,那家夥現在不傲了,臉比死了爹媽還難看……哈哈……”
老董十分沒品的拍着大腿,一如辦公室的婆娘掰扯八卦一般,給戴蘭君講着另一地的故事,聽得戴蘭君瞠目結舌,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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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拐……好像是右拐。”耿寶磊看着地圖道。
“尼馬,路盲,還不如我文盲呢……前面岔路走。”包小三道。
“那是單行線。”仇笛道。
“傻X,車又不是你的,還怕罰款啊。”包小三提醒着。
“哦,也是。”仇笛想通了,加着油門,趁着車少,嗖聲鑽過去了。
目的地,金香鮑國際美食,等找到泊車位下車,這裏已經是車滿爲患,仇笛回頭時,瞅到了一輛無處泊放的長安商務車,被保安攆走了,那樣子讓他都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呀,咱們這吃的可真辛苦啊,路上就得倆小時。”包小三笑着道。
“還有更辛苦的,跟了咱們幾天了,都沒吃上……走喽。”耿寶磊得瑟地道。
衣服換了,耿寶磊給挑的,中檔品牌,幾萬塊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真可了勁花,連身行頭都置辦不全,不過對于他們三已經是鳥槍換炮了,手機換愛瘋了、上裝換傑尼亞了、手包換法尼亞了、鞋換花花公子啦……有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麽一換,三人同行,還真像一對半坑爹二代,坐下來,包小三一捋袖子,任性的就是一句:“點什麽點啊,揀貴的上。”
服務生一笑,耿寶磊趕緊接過菜單,很優雅地點了幾個菜,打發走服務員,剛要說包小三,這貨把袖子别起來了,他趕緊伸手告訴他,挂到椅背上,不要老别袖子,這麽好的西裝,都被你穿出地攤風格來了,早知道給你買個山寨貨得了。
“對啊,三兒,你得提升一下品位啊,不能穿什麽也掩飾不住你身上二流子的氣質啊。”仇笛笑着道。
包小三挂好衣服,服務生直接上來給他客氣地套着衣套,這周到和細緻,即便裝逼數日了,還是有點不适應,特别是不适應那倆位對他的擠兌,他說了:“你們少忽悠我,有錢才是爺,人就光着屁股進來都是行爲藝術,心裏踏實……咱們沒錢的,穿得再好,你心是虛的啊。”
“喲,學問有長進啊,三兒。行爲藝術用得不錯。”耿寶磊笑着誇了個。
“确實長進不小,都知道行爲藝術了。”仇笛笑道。
“嗨,都别瞎高興啊,我還真覺得心虛,越來越虛……咱們可一人花了人家好幾萬,不怕人家找後賬吧?那戴大檐帽的可沒幾個好鳥啊,他們能是吃啞巴虧的主兒?”包小三又想起這茬來了,一說耿寶磊也有點心虛,大凡見錢就花了,花完一般都是這種心虛狀态,他看着仇笛,不确定地問了句:“好像沒反應啊?差不多應該把咱們打發走了吧?”
“是啊,我也納悶,不會讓咱們花完才走吧。”仇笛笑着道,判斷失誤,他的心其實也有點懸,理論上折騰成這樣,早該被攆人了。他又一次掏出來了徐沛紅給的地圖,一鋪開給兩人說着:“這真沒什麽啊,碑林區、芙蓉路、賽格電腦城、還有一個長安大學,再加一個體育館……沒啥轉悠的啊?咱們确實轉悠了,她不能說咱們拿錢沒辦事吧?”
“好像也是……我這兒更沒什麽,就标了個芙蓉園,那裏面是個談戀愛的好地方,原來就是一處公園。”耿寶磊道。
“就是啊,都是繁華區,藏什麽财富,這不哄三歲小孩麽?”仇笛道。
“可是……以徐沛紅的身份,不可能開三歲小孩的玩笑啊?”耿寶磊逆向思維着。
“那這裏面就應該有内情了,似乎是……”仇笛使勁想了想,對着兩人期待的眼光道着:“咱們這個名字可能真的很特殊,以徐沛紅的身份考慮,不會是讓咱們冒名頂替什麽嫌疑人吧?咱們肯定找不到,可萬一對方有同夥,很可能找上門探個究竟啊……你們說會不會是這樣?”
“有可能,你把人家車開了,房子住了,卡裏錢也花了……哎呀媽呀,這得卸胳膊砍腿才能解恨啊。”包小三道,說得他愣了下,如果确實如此,似乎情況不妙,他道着:“要不咱們直接跟徐老太說,直接走得了……别花倆錢,回頭被人整個半死。”
“花人家這麽多,拍拍屁股就走了,多不好意思啊。”耿寶磊道,他看着菜上來,邀着兩位動着筷了,
美食當前,危險又放到腦後了,讨論暫停了,三人享受着蟹蝦鮑魚,偶而停箸,金碧輝煌的裝飾下,環伺皆是氣質優雅的男女,偶而雙雙對對喁喁私語,讓三人都似乎有一種迷失,就像身處在黃粱一夢間,舍不得醒來。
“哎……我怕這回回去,再吃不了地攤早點和拉面了。”包小三放下筷子,意猶未競地道,對于這種生活,莫名地有點留戀。
“會有的,一輩子三窮三富不到頭啊,我想有一天,我們會過上這種生活的。”耿寶磊意氣風發地道。
“就裝個逼,别當真啊,又得花一兩千……這麽貴,吃過肚子就拉茅房了,我心疼啊。”包小三道。
正吃着的耿寶磊被惡心到了,他咬着嘴唇瞪着包小三,氣憤地道着:“你是不準備讓我消化是不是?”
“吃吧吃吧……我不說了。”包小三拱着手,不逗他了,側頭看仇笛時,仇笛似乎若有所思地忘記吃了,眼睛深沉地看着前方,身體僵硬地直着,眼光是那麽的迷茫……肯定在想問題呢,處的時間久了,包小三對他已經有一種盲從了。
嗯,不對,他爲了舌尖輕輕地伸手舔舔下唇呢?美食就是眼前,還有什麽讓他流口水的?
包小三順着他眼光看過去,真相大白,這貨正在看一個妞流口水呢。他腳踢踢耿寶磊,眼睛示意着,兩人一瞧,喲,還真是,那女人稍一動,仇笛就跟着動,那女人稍一笑,仇笛就跟着微笑,兩人間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牽着。
是位長發如墨、玉臂輕露的女人,鵝蛋形的臉,顯得莊重而親和,偶而一笑,露着一圈整齊的貝齒,那笑容像有着某種魔力,連耿寶磊和包小三也被感染了,就像瞬間心裏的龌龊被蕩滌一空似的,自眼到心,隻镌下這麽個難忘的倩影。
“極品啊!”耿寶磊憂郁地道,長舒了一口氣。一般得不到的,他都是這種口吻。
“可有主了啊。”包小三小聲道,和那位女人相對而坐的,是一位高大帥氣的男生,就兩人說笑的樣子,包小三都能判斷出來,絕對不像他們仨是出來裝逼的。
“恨不相逢未窮時啊……要放當年,哥絕對買幢别墅把她養起來。”耿寶磊痛悔地道,淪落到這一步,實在在有心無力了。
“你這人太自私了……哥要有錢了,包幾個這樣的,日完都送給你啊。”包小三大氣地道。
“閉嘴!”仇笛突然間開口了,他很嚴肅地低吼了聲。
兩人不解了,看美女YY一下,怎麽像生氣了,仇笛翻了兩人幾眼,也像耿寶磊一樣憂郁地道:“我認識,我大學時候同學。”
哇,耿寶磊剛想說介紹一下時,猛地想起來了,他聽管千嬌說過這事,好奇地問着:“就是你那什麽什麽?初戀沒戀着的情人?……不是出國了嗎?”
“我不也納悶嗎?她怎麽來到長安了,莫非是冥冥中注定,今生還要相逢?原本以爲會相忘于江湖,可爲什麽蓦然回首,又重見她的凝眸……不用去記憶中尋找曾經的模樣,因爲我們彼此,從來就沒有遺忘……”仇笛花癡一般,喃喃地道。
包小三怒不可遏地斥着:“說人話!”
“意思就是,這是我當年想上,沒機會上的妞……現在看見她和别人在一起,我特麽郁悶啊!後悔啊!明白了嗎?”仇笛惡狠狠地道。
明白了!
兩人凜然點點頭,一想這貨勾搭戴蘭君的樣子還裝情聖,怎麽就一點都不同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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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是不知道啊,把陳傲給氣得,臉都綠了,我估摸着,關着辦公室門就罵娘呢。他們以爲那仨是兒童團成員呢,哄兩句就上路……呵呵,醜聞,我告訴你,這要捅出去絕對是醜聞,該沒收的違法資金,全讓他們付給包小三嫖去了……哈哈,開天辟地頭一回啊,我估摸着,那仨快把徐沛紅整哭了……”
老董端着兩個箱子,且說且笑從電梯裏出來了,這三個混球辦得事,怎麽就讓他大快人心呢?
戴蘭君倒沒有意外,要是那仨老老實實聽别人的才讓她意外呢,她看看四下無人,小聲地問着:“爲什麽搞這麽一出啊?”
“那沒辦法啊,李從軍不開口,藍骁戰又是竹筒倒豆子,他這一分支收羅幹淨了,想往深裏挖,隻能期待從李從軍身上得到消息了………可這種事,人家也不是傻子,那工作方式不比當年的地下黨差,那有那麽好找線索啊?”董淳潔道。
“是啊,這種事都是單線聯系,一旦中斷,隻要有一個抗得住,那線索整個就斷了。李從軍失聯這麽長時間了,對方肯定意識到出事了……既然出事,怎麽還可能去主動聯系?”戴蘭君分析道。
老董且走且說着:“還有一種可能情況是,李從軍身上幹系重大,對方不得不铤而走險查明實情,那樣的話,就和冒名頂替的對上火了……反正是水攪渾了,雙方都不知道情況,連第三方也不清楚他們扮演什麽角色,就看誰吃不勁露頭了。”
“那樣的話,仇笛他們豈不是危險了?”戴蘭君駐足不前了,神色憂慮地道。
“也許有,也許沒有……我本來對這事也反感,覺得我們毀了他的生活,可陳局講,他們這生活,毀就毀了,毀了倒等于重生……我想也是,說不定有機會了,真能争取個好出身…”董淳潔瞟着戴蘭君,說心裏話,有點喜歡那位灑脫不羁的小夥子,最起碼比單位裏那一些一個模子裏出來的強。
“李從軍的事是人家根本沒防備,他在暗處……現在颠倒過來了,他人傻乎乎站在明處當靶子,真要碰上那些訓練有素的人,你覺得他們有機會?”戴蘭君瞪着眼,忍不住要往最壞處打算了。
“撤不回來啊……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啊。”董淳潔難堪地道。
戴蘭君欲言又止,悻悻然呼了口悶氣,氣咻咻從董淳潔手裏拿回自己的東西,快步出門廳了,老董追着,出門他喲聲就停下了,然後故作不見,繞着道走。
一位男子攔住了戴蘭君,急急地要說什麽,兩人像言語不和,又象争執什麽,轉瞬間,戴蘭君拂袖走了,把那男子扔在當地,這其中原委老董生怕夾在中間,急急地往泊車處走,沒走得了,那男子追上來了,一手攔着車門,不客氣地擋着他,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
“怎麽了,世誠?發這麽大火?”董淳潔嬉皮笑臉道。俞世誠,戴蘭君的正牌男友,弄别扭了。
“老董,你别跟我裝啊,蘭君到底怎麽了?”那男子氣憤地道。
“什麽怎麽了?”老董納悶地表情問,真叫個無辜啊。
“你說怎麽了?三兩個月沒消息,從回來她都不理不搭我……好好的一個人,讓你帶出去,就成傷殘回來了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感覺她回來,和變了個人一樣?”那男子憤然質問着。
“我們什麽身份,您應該清楚,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可能亂講啊。”董淳潔爲難地道,隻能用這個借口了。
“你少裝,我怎麽覺得你就有問題呢?蘭君原來在内務上挺好,你把她忽悠到你這破地方……嗨,我可提醒你啊,老董,我們倆成不成那另說,要是我發現你撬我牆角,我可跟你沒完……不信你走着瞧。”那男子憤憤威脅了董淳潔一句,氣忿地擂了老董的車一拳走咧。
“啊?這什麽跟什麽嘛,和我有什麽關系?……這個混球辦的好事,屎盆子怎麽着就扣我腦袋上啦?”
老董給氣得,擱那兒站得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好半天才憋了這麽一句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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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仇笛的眼睛還不離那位女人的左右,即便是滿座美食,也勾不起他的興趣了,他像躊蹰,他像猶豫、他像緊張、又像激動、也像羞赧,種種負面情緒,複雜地化合在一起,估計連他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
“喲,你咋這麽激動呢?看來不是一般人啊。”耿寶磊發現了,喃喃道。
包小三也發現了,搖着手指晃晃,瞠然道着:“我明白了,這丫不嫖不泡,其實就等着找個極品美美放一炮呢。”
“你别扯……惡心不惡心。”耿寶磊踢了他一腳。
“啧,男女之間最終還不歸結這種事上?”包小三道,耿寶磊不苟同的回敬道:“他這絕對是曾經愛過,刻骨銘心地愛過。”
“那還不這麽一回事,愛過沒上過,就這麽郁悶;要上過無數次,他躲都來不及呢。”包小三道,啊一聲,聲止了,仇笛夾着塊帶刺的魚肉,直接把他嘴塞住了,他吃着嘟囊着,不管逑你了,你郁悶着吧。
仇笛煩燥地坐不安了,耿寶磊小聲問着:“喂喂,她好像瞟過來一眼,好像根本不認識你啊?”
“還不都怨你?你又帶我作護理,又給我設計形象,把我個純種吊絲變身成高富帥了,人家還能認出來嗎?”仇笛瞪着他,埋怨上了,他沒主意了,問着耿寶磊道着:“怎麽辦?”
“啊?什麽怎麽辦?人家約會,你插一杠?”耿寶磊該着郁悶了。
“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今生的相遇……這是緣份啊,我錯過了,可沒地方再找她了,那時候我就恨我自己,沒膽量說出來。”仇笛喃喃地道,他看着耿寶磊,耿寶磊翻着白眼:“前世五百次回眸都沒看上你,今生你還想有什麽指望?沒發現老大你還是一文青啊。”
“還尼馬說,就是因爲文青太相信愛情了,才什麽也沒落着……我那時候還傻逼的想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在朝朝暮暮……結果沒過幾個朝暮,就再也聯系不上了,啧……”仇笛懊喪地道着,追憶逝去了青春,爲毛會有這麽多的遺憾呢?
“我以爲你對戴蘭君動情了,結果不到一個月,你就準備移情别戀?”耿寶磊不相信地道。
“你一周換了十二個女人約會,你說我?還有你,你一周去嫖了七次,你也好意思說我?我就喜歡她,怎麽着?我也喜歡戴蘭君啊,又怎麽着?”仇笛梗着脖子道。
“不怎麽着。”耿寶磊道。
包小三不屑地斥着:“問題不在你喜歡誰,在你喜歡上的,都不好上啊?叽叽歪歪多費功夫。”
“去去,你一邊去……寶蛋,幫哥一把,你看……怎麽着……”
“再搭上線,尋機會重叙舊情?”
“對!”
“這個簡單,你沒發現,你現在的樣子,比較适合泡妞嗎?你這樣………制造一個巧合,什麽也别說,勾起她的好奇,然後再慢慢來……”
耿寶磊附耳教着,仇笛甩手啪聲一個漂亮的響指,服務生禮貌地上來了,買單,對了,再給那一桌,上瓶紅酒,一塊結賬。
第二步驟,走,抓準時機,在結完賬,那一桌已經送上紅酒,服務生躬身告訴兩位時,那女子詫異地擡頭,然後恰好看到正優雅地裝X走向門廳的仇笛,仇笛微笑着向她示意,紳士地打了個招呼,那女子認出來了,和男伴說了句什麽,快步奔上來了。
“怎麽會是你?”她興奮地看着仇笛,一笑間,仿佛滿廳春色蕩漾。
“我也不敢認你,就送了瓶酒試試看,到底是不是你。”仇笛笑着道。
“喲,你變化挺大的啊……呵呵,咱們有幾年沒見到了?”
“四五年了,你變化也挺大的?怎麽到長安了?”
“留學回來,就到長安求職了……你呢?”
“瞎混着呗,找不着工作,就做點小生意。”
“肯定還是你自己的原因,太自由散漫,不過自己給自己當老闆也好,省得看别人臉色。”
“呵呵……好像是……喲,不好意思,您還有伴呢,我……要不改天聊吧,我和朋友一起的。”
“好啊……我給你留個電話,有空來玩啊,我也是剛到這座城市……”
兩人愉快地交談着,成功地達到了留下聯系方式的目的,仇笛盡管心态不怎麽平衡,不過表現地很紳士,向那位男伴揮手緻意,美女直把他送到門口,揮手作别。
瘋了,樂瘋了,仇笛在車上狂笑、跺腳、拍大腿,得瑟到無以複加,耿寶磊和包小三看這貨神經失常了,相約着把他扔回去,出去玩不帶他了……
對了,除了撩拔了仇笛冷靜的神經,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後果,徐沛紅即時就收到了偵察員的消息,居然有人主動跟仇笛接頭了:
很快查到了确切消息:莊婉甯,女,27歲,系留學海歸,現在任職于長安大學。
還有一個男的更可疑:馬博,系長安市博識咨詢公司的經理,主要業務包括海外置業、移民、留學咨詢等等,且不說人,這職業就引起了徐沛紅巨大的興趣,兩人吃完飯離開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被監控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