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版本,有恩怨情仇版:話說郭菲菲的母親當年也是個美人,有人講她和老董事長肖雲清有一腿,有人講她和肖雲清弟弟肖雲飛有一腿,有人講郭菲菲其實是肖雲清的私生女,也有人講好像肖雲飛的種,反正關系不正常,而郭菲菲是知道内情之後,出于報複心态才潛在總裁身邊,一直通過竊密的手段報複那位不知道是誰的陳世美,傳來傳去也講不清楚,反正那寡婦娘一下子垮了,孤零零的住到醫院裏了。
有兄弟相殘版,據說肖雲飛一直通過竊密的手段向外部輸送瞳明的核心技術,而且在武漢成立的寶島光學股份公司,他就是最大的股東,這個公司之所以能做到這麽大,不但是瞳明的技術,而且挖了瞳明分銷的不少牆角,據說那邊也正式介入調查了,正在查寶島的不正當競争行爲,這要查實了,怕是肖雲飛也得進去住上幾年了。
有家族内讧版,據說瞳明的十一位股東,分成幾派,有主張守成的、有主張擴張海外的、還有主張引進外資的,幾家争鬥由來已久,肖雲飛這事隻是一個側影,其他股東也早想分家了,肖雲清抱病之後是無奈之下交到了女兒手裏,而這位女兒,試圖力挽狂瀾,把股權盡可能的全部收回到一人手中……得,反正還是内鬥。
工作間隙、茶餘飯後,這可是最好的談資了,而此事中的人,這兩日很難見到了,連最愛喝酒的肖曉輝也不見出來了,于是又傳來了新的話題:肖曉輝也有問題,可能要被侄女幹掉了。
反正這年頭,爲了錢親爹媽和兒女都能對簿公堂,何況還就隻是個親戚?
真相越包越嚴,謠言越傳越盛,模具廠史無前例地停工了,肖雲飛的影響力不少,在模具經營幾十年,看門的都是徒子徒孫,而且從這裏走出去的技術人員不少,一出事後,來訪問候的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很貼心的弟子,把師娘和小師弟都接到了市裏去住,紅火的模具廠一下子就冷清了。
不但外人看得雲裏霧裏,恐怕就身處其中的也未必能全看清楚。
事發後第三天,從福建趕回來的唐瑛又一次回到了臨海鎮招商賓館,一下車就很感慨,真沒想到事情變化的會這麽快,給她提行李的仇笛領着路道着:“走吧,說不定今天真是最後一天了,哎唐姐,這事完了,我們到那兒去呢?”
“這個得看你自己了,一般情況,公司是不幹涉外聘人員的行動的,也就是說,你們想幹嘛就幹嘛,當然,再有了好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唐瑛道,她看着仇笛的身影,躇蹰了一下,現在覺得公事公辦的口吻似乎有點别扭了。
仇笛可沒發現,他笑着道着:“意思是,我們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吧?”
“呵呵,好像是。不過不是貶義的,這個行業隻能這樣。”唐瑛笑道。她似乎覺得仇笛對這一行并沒有培養成濃厚的興趣,加緊了兩步,她好奇地問:“那你,準備去幹什麽?”
“都快過年了,我準備什麽也不幹……回老家住一段時間。”仇笛道,好沒追求的樣子,唐瑛卻是饒有興趣地問着:“我聽千嬌他們說,你老家山裏可好玩了?”
“對于那幾位沒見過山的土包子,當然好玩,不過冬天可未必好玩了,山風大得能刮走房上的瓦片,氣溫正常都在零下幾度,萬一有點雪,想下山都難了。”仇笛道。
“你這是怕我去吧?”唐瑛站到了電梯口上,好嗔怪了來了句。
“不是吧,真想去?冬天那地方,除了睡覺沒事可幹。”仇笛道。
唐瑛愣了下,仇笛一下省得話裏歧義了,趕緊解釋着:“你别誤會,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很無聊的意思。”
唐瑛雖懂,可卻忍不住有點臉紅,電梯緩緩上升,似乎獨處給兩人帶來了點小小的尴尬似的,仇笛面朝着梯門,半晌無語,唐瑛将欲說話時,叮聲電梯門開,已經到了。
“謝總在604,給你和千嬌安排在他隔壁,租的房子已經退了,千嬌不在,去物流上發貨,瞳明收回來的設備……那,這是房卡。”仇笛打開了門,遞給了唐瑛房卡。
唐瑛沒接,直勾勾地看了他幾眼,好奇怪的口吻道着:“喂,這麽沒紳士風度啊,好歹也提進去嘛?”
“哦,我怕你介意啊。”仇笛進了房間,把行李放好,他曆來辦事風風火火,一放下起身就走,直道着謝總在隔壁等着,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過來,話随人走,說完已經閉上門了,聽得連插話機會也沒有唐瑛好一陣子小郁悶。
匆匆洗漱,整整淡妝,她出了房間,敲響了謝總的門,應聲而進時,謝紀鋒正和仇笛并排坐在沙發上,幾近無聊地在下一副微型象棋,看樣子謝紀鋒是輸家,他持的紅方已經沒幾個子了,唐瑛進來,他順手一摸道:“不下了,談正事。”
“嗨,謝總,你怎麽連包小三的耍賴都學會了。”仇笛愣住了,幾步就要将死了,這謝總太沒風度了。
“你太不給面子,兩天都沒讓赢一把,看來不是一代人,真沒辦法快樂玩耍啊。”謝紀鋒懊喪地道。
“我都說了我罕逢對手,你不信。”仇笛得意地收起了象棋。
唐瑛随意坐到了床邊,饒有興趣地看了眼,然後把一台平闆遞了上來,提醒道着:“沒多少東西啊,時間太短,而且還真不好查,我通過和咱們有業務往來的路通私家偵探得到了點側面消息,用處不知道大不大?”
謝紀鋒随手翻閱着,仇笛卻是知道,在商業調查這一行當裏,各地的同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那就是本地域的商務信息,大多數時候可以共享,比如北方的到南方,或者倒過來,兩地人生地不熟的,共享這種側面信息,能加快調查的進程,甚至有時候,部分側面調查都要借助當地的同行。
不過這種信息含金量不高,就是企業員工、産值、設備、出口等等一些東西,唐瑛有點奇怪爲什麽謝總還要再看這個,瞳明的事已經有了結果。她稍顯好奇地看了仇笛一眼,小聲問着:“你不是說結束了嗎?”
“結束,不是我說了算的。”仇笛道。
“謝總,難道還要繼續?”唐瑛問。
謝紀鋒邊看邊随意道着:“态度不太明朗,肖淩雁助理的事估計得查一段時間了,有警察插手,咱們就能插手,也不敢插手啊……看肖總的意思了,剛剛三兒和寶磊去瞳明了,調查報告也送去了。畢竟收了人家一百萬,這事得有始有終啊。”
“好像……”唐瑛眼亮了亮,看向仇笛了。
“财迷。”仇笛不動聲色翻了她一眼,氣得唐瑛給了他一個鄙視眼神。
“那一百萬支票也帶去了,如果能簽回來,咱們明天就可以走喽。”謝紀鋒道,随手遞着平闆給仇笛:“我看不出什麽來,外資,股份又是托管,除非瞳明找到直接的證據,否則這件钛鎳記憶金屬EPO專利,就屬于博士光學公司。警察可沒權利查境外公司的商業機密。”
仇笛在翻看着,對于他這個層面,肯定無法知悉那些資本操縱的幕後之事了,而且介紹一半是英文,那種晦澀的專業用詞,怕是他這個中文系畢業的想理解都有難度。
“那這意思是……”唐瑛看這個态勢,小心翼翼地問着:“我們這個事,還在兩可之中?”
“我傾向于結束了,昨天肖總的新助理已經通知我們去拿東西了。”謝紀鋒道,那些安插在車裏、手機裏、公司辦公室的監控器材,肯定要全部收回來了。
“已經有新助理了?”唐瑛好奇了一句。
“哦,就是廣告部那位,她表姐吳曉璇,可能暫時的吧。”謝紀鋒随口道。
兩人看向仇笛時,仇笛正對着屏幕發怔,謝紀鋒好奇地問着:“喲,你看出什麽來了?”
“不是。”仇笛苦着臉放下平闆了,直道着:“看不懂,這得英文幾級啊?”
唐瑛吃吃笑了,謝紀鋒笑道着:“八級也未必能全看懂,專業術語多……你嘛,我覺得不用看懂,知識的數量和質量,有時候并不成正比,有時候學得太多,反而禁锢你的思維。”
仇笛警惕地問産上:“你不是準備說,我和包小三一樣吧?”
“不不……我是想問你,你對現在這個情況怎麽看?肖淩雁可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啊,我實在揣摩不透啊。”謝紀鋒如是道,富人的任性有時候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看懂的,最起碼現在又把哈曼一行不冷不熱晾起來了就讓他有點看不懂。
“我看啊,這個事,結束了。而且,今天就結束。”仇笛遞着平闆,如是道。
“噢,何以見得?”謝紀鋒好奇地問,唐瑛隐隐地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仇笛的意見已經有左右謝總行動的魔力了。
“很簡單啊,她什麽時候恢複了倨傲的态度,什麽時候就是結束了,之所以晾着我們連面也見不上,那是準備讓我們上門求求她,她好從中得到那麽點成就感……設備都清理了,我們還能幹什麽?”仇笛道。
“也是,不知道結果如何,三兒和寶磊應該有消息了啊?”謝紀鋒道。
“仇笛,你說肖淩雁會履約嗎?給你簽了那一百萬?”唐瑛問。
“會……但我們未必拿得到,她是個悭吝且睚眦必報的人,要那麽爽快讓咱們遂了心意,她就不是肖淩雁了。”仇笛笑眯眯地道。
此笑,謝紀鋒和唐瑛雖然看不懂,但并不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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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門照常工作,不要被這事影響,很快就會有結果,對外的口徑統一起來,誰說話誰負責……研發這一塊,周主任、祝經理,加快步子……焦經理,我看上個月的月報,比去年同期滑坡不少啊……請坐,不要緊張,也不要給我找借口,用你的成績說話最有份量……”
肖淩雁在會議室居中而座,一一指摘而過,模具廠交由周真伊暫時負責,肖廣鵬的位置新提拔了一位中層,洩密一事水落石出,這位年輕的肖總威信可是如日中天了,就平時最愛說怪話的肖曉輝,也不敢自恃當叔的身份了,看肖淩雁的眼神都有點驚訝,這殺伐果斷的,比她爸可強多了,親叔叔都毫不留情地送進去了。
這次會議恐怕是肖淩雁入主以來最輕松的一次會議了,從來都被置疑的提議,因爲此事,所有股東都一邊倒向她了,畢竟肖雲飛向外輸出瞳明的技術,養大自己入股的企業,誰也接受不了。
又看了諸人一眼,肖淩雁起身道着:“散會吧,下一次會議就是分紅了,希望在座諸位多多努力,我保證不會虧待大家。”
與會屬下,凜然起身相送,肖淩雁顯得有點随意地出門,廣告部吳曉璇趕緊地拿着肖總的杯子、筆記本,亦步亦趨跟上了,好半會,衆人才敢移步,次弟離開,渾不像平時那麽随便了。
辦公室裏,新換的代助理吳曉璇正彙報着工作:
“今天早上接到了經偵楊總隊長的電話,肖廠長……不,肖雲飛對用非法手段輸出瞳明技術的一事已經供認不諱,楊總隊長講,在詢問中肖雲飛很強硬,他說這些都是他應得的,這麽些年,是公司對不起他,而不是他對不起公司,他要拿回自己該得的……這事楊總隊長建議,還是協商解決,就以《反不正當競争法》起訴,案子可能還會拖很久,我聽說這些天,肖雲飛的徒弟都在跑着關系,搞個取保候審……”
肖淩雁眼皮擡也不擡道着:“我知道了,想拖就拖着呗。”
“還有,公司中層增配的車輛、通訊工具已經發下去了,回收的,哈曼公司來人取走了。”吳曉璇彙報道。
“哦,知道了,你下午去一趟市裏,和劉律師聯系一下,讓他給出個方案……對了,訂兩張明天到武漢的機票,和我一起去會會寶島公司的,想打官司還不好啊,那就把他們拖進來吧。”肖淩雁無所謂地道,現在,畢竟已經站到很有利的位置了,就即便去掉刑事責任,巨額的民事賠償也會把這家剛起步的公司催毀。
吳曉璇心裏咯噔了一聲,似乎被肖總的冷冰冰的話吓住了,稍顯失态。
“還有事嗎?”肖淩雁擡頭問發怔的吳曉璇,這位比原來的助理差了點。
“哦……哈曼公司來了兩位,開會前就來了,一直等在樓下,要見您。”吳曉璇道。
“啊……呵呵,我倒把他們忘了,請上來吧。”肖淩雁一動搖椅,笑着道。
吳曉璇告退,不一會兒去而複返,開了肖總的門,耿寶磊、包小三赫然出現在肖淩雁的面前。
“兩位,對不起啊,工作太忙,倒把你們忽略了。”肖淩雁客氣了句。
“沒事沒事,我們又不忙。”包小三恬着臉道。
“對,沒事,您别客氣。”耿寶磊陪着笑臉道。
“謝謝兩位理解。”肖淩雁坐在椅子上,起身都無,她看着門外,光這麽兩位來,似乎讓她顯得有點失望,怔了一秒鍾,她笑着問站在她辦公桌前的兩位道:“兩位,要都說沒事,我可就得說告辭了,下午還得去市裏。”
“不不不不,有事……這個。”耿寶磊趕緊接上了,遞上來了一份拟就的報告,商務調查的最終報告,唐瑛不在,還是謝總親自拟的,肖淩雁拿到手裏,翻閱了幾頁,擡眼看着道:“不錯,寫得不錯,幹得也不錯,代我向謝總緻謝。”
“那就好,您别客氣。”耿寶磊道。
“那這意思是,接下來……”肖淩雁似乎不清楚流程。
“您簽字認可,這單調查就算完結了……”耿寶磊提醒道,一提醒,肖淩雁點點額頭道着:“哦,對,這樣完成我們簽的商務調查合同了,是嗎?”
“對。”耿寶磊道,調查後附的是原合同,合乎規範的。
肖淩雁笑了笑,包小三趕緊掏着那張沒簽名的支票,慢慢地放到桌上,讨好地提醒着:“還有這個,您也别忘了簽。”
“哦,這個啊……我想起來了,按咱們的約定來?”肖淩雁拿着支票瞟了眼,像看一張零錢一樣,根本不當回事,順手拿着簽字筆,就在将簽的時候,她看看包小三、又看看耿寶磊,像是警惕怕有後患地問:“咱們的約定是什麽?你們還記得?”
“就是我們找出洩密人,您在支票上簽字,合同款不已經付了嗎?這是另外的。”耿寶磊提醒道,眼看着一百萬将要入手,他也是興奮得很。
肖淩雁躇蹰了一下,包小三緊張地問:“肖總……您親口說的,可不能反悔啊。”
“怎麽可能反悔啊,你們把事辦了,我就這把張支票簽了……對吧?”肖淩雁問,像是證明自己的豪爽。
對,耿寶磊和包小三齊齊點頭。
“記得清,那就好,你們既然辦了,我怎麽可能不簽呢。”肖淩雁刷刷在報告上簽名認可,又拿過支票,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随手一推,耿寶磊和包小三喜于形色的一人拿了一樣,鞠躬告辭。
“嗨,等等。”肖淩雁隻待兩人掉頭走了,才出聲攔着,兩人一回頭,肖淩雁嚴肅地道着:“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來,這張支票有可能無法兌付啊。”
“啊?這怎麽可以。”包小三氣得差點昏過去。
“情況是這樣的,郭菲菲原來負責我的日常開支,所以每張支票都有她的印鑒才能兌付,但現在她出問題了,所以的印鑒,可以已經被停用了……吳助理,還能用嗎?”肖淩雁笑着道,那笑裏,多了幾分玩味。
“當天就停用了。”吳曉璇正色道。
“那,現在合同履行完成,答應簽的支票我也簽了,兩位,慢走。”肖淩雁一攤手,愛莫能助地道。至于兌付,就不約定範圍了。
“不能這樣吧,逗我們玩呢?”包小三火了。
“肖總,您這樣就過分了啊?”耿寶磊的火氣也上來了。
“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是嚴格按照約定來的,還提醒了你們若幹次,怎麽簽都簽了,又說我過分了?要不,我追究一下幾位過分的事?回去告訴那一位啊,讓他盡快消失,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會追究他闖進我家裏的事。”肖淩雁淡淡地道,說罷,埋下頭看着什麽,不理會兩人了。
兩人連說話都被噎住了,啞口無言了,吳曉璇提醒了幾次,耿寶磊才悻然拉着憋火包小三離開了這裏,下了電梯,出了門廳,再次回看時,依然巍巍聳立的瞳明科技大樓,恐怕再沒機會進入了。
“走吧走吧,肯定沒戲了,人家就沒準備付錢。”耿寶磊拉着郁悶的包小三。
包小三氣憤地道着:“氣死老子了……你拉我去那兒呀?”
“你以爲我不氣啊,先找個地方哭去。”耿寶磊忿然道。
兩人相攜而走,走幾步,歇歇,再走幾步,又歇歇,那麽的有氣無力,渾身的精氣神,全被那張無法兌付的支票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