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得好像不怎麽樣啊。”仇笛一下子看明白了。
胡子長了,全身髒兮兮的,雖然笑着,可表情看上去憔悴多了。
“他媽的,拼了。”包小三拖着椅子,要拼,不過祁連寶都沒當回事地側頭一瞄,他又膽虛了,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一招之敵,他緊張地站地當地,看看站着的仇笛,看看躺在床上了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别怕,他是逃出來的。”仇笛道,一說這句,膽氣重來,上前一步拿着包小三手裏的椅子,往床邊一放,手一揮請勢道:“坐吧,你别緊張……三兒,把千嬌和寶磊放開,别喊,沒事,祁老大是心事未了,跑回來處理後事了。”
别緊張?讓祁連寶别緊張?包小三懷疑仇笛腦袋真有問題了,不過他旋即發現,祁連寶似乎真的很緊張,看到那落魄得性時,他也一下子明白。
“呵呵……我有那麽慘麽?”祁連寶大大方方一坐,笑着道,包小三小心翼翼地到床邊,試探着放人,見對方沒反應,這才大膽掀了被子,得,兩人都被捆着手,管千嬌和耿寶磊嘴裏都塞着東西,一拔出來,卻是管千嬌的襪子,一下子包小三又不和諧地笑了,管千嬌狠狠剜了他一眼,不過沒敢說話。
“爲了讓他們安生點,不得不出此下策啊……仇笛是吧?現在還要告訴我,你是個大師傅嗎?”祁連寶,眼神有意無意地看了桌上,那堆東西是管千嬌的裝備,手機、筆記本電腦、紐扣攝像、打火機攝像,一樣一樣擺在桌上,連管千嬌也無語了,不知道這個陰魂不散的貨,怎麽着又跑回來了。
“本來沒準備找你們,隻想找李勁松點麻煩,沒想到昨天正好撞到你們整李勁松了……幹得不錯,悄無聲息地就解決了一個對手,是嗎?”祁連寶問,他盯着仇笛,這個男子,似乎讓他感覺很困惑。
“這個,現在沒必要瞞你,我們是受了京城一家商務調查公司的委托,來此調查鵬程的商務信息……可能委托方找的不是我們一家,委托方也不是一家,所以就出現了現在這樣都在挖消息的亂局,祁老大,你想知道什麽?”仇笛問,靠着窗戶,背對着,看上去并沒有準備出聲喊人的意思。
“我就想知道,誰特麽跟我過不去?是你們?還是李勁松?”祁連寶問。
這個問題可能得全推到李勁松身上了,仇笛搖搖頭道着:“不是我們,也不是李勁松。”
咦,祁連寶愣了下,似乎有點奇怪,他瞪着仇笛,仇笛道着:“剛才說了,委托方不是一家,來這兒的調查員也不是一拔,昨天之前我們也以爲是李勁松,但結果發現不是他,應該還有一拔人。”
“那爲什麽不能是你們呢?”祁連寶惡言惡聲問着,那蓄勢待發的樣子,吓了包小三一跳,此時包小三擋在前面,管千嬌和耿寶磊,都縮在他身後。
“角度問題,那個在路右側、附視的角度,隻有在賓館内部某間窗戶或者樓頂才能抓拍到,而且應該是高檔的遠焦相機那種,我們這些裝備,達不到那種水平。”仇笛道。
這就是了,似乎這個回答讓祁連寶很滿意,他笑了笑,向仇笛豎了豎大拇指,不知所謂。
“謝謝啊,幾位,對不住了啊……不過你們也不是什麽好鳥,淨幹些偷偷摸摸的事。”祁連寶回頭瞪了包小三幾人一眼,起身看向仇笛時,卻是很江湖氣地抱了抱拳道着:“受了點傷對不住了,不過也送了你一樣禮……不用擔心李勁松了,他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裏了,沒有個把月起不來,要不是他說的和你講的一樣,我還真不敢相信,這麽多狗屁間諜鑽在屯兵這個小地方。”
看這樣子,不準備找大家麻煩,包小三好歹長舒了一口氣,人家就要走,仇笛卻出聲攔了,直道着:“你要這麽走了,遲早也是個糊塗鬼,你跑不了。”
“咦?有點意思?那你說,我怎麽才能變成聰明人?”祁連寶笑着回頭問。
“和聰明人交換一下你知道的情況就可以了。”仇笛道,這位身處其中的人,能讓華鑫下死力氣對付,肯定知道的不少。
“現在我可是通緝犯,你信我?”祁連寶睥睨道。
“信,能把軍體拳練到大開大盍、中正勇猛的人,不會是一個卑鄙小人。”仇笛道,他看着似乎無動于衷的祁連寶,又補充了一句道:“那天,謝謝你手下留情啊,否則我現在也躺在醫院得接骨了。”
“呵呵……我還是頭回碰到挨打了說謝謝的,那麽,你确定要和我交換一下?你不覺得,我要是把宗鵬程幹的那些黑事全告訴你,我不就成了卑鄙小人,而且,我就告訴你,你也無能爲力,很多事都是我幹的。”祁連寶道,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着仇笛,不過并不友好。
“對那些,我沒興趣。”仇笛思忖着道:“不過,我敢肯定第三個商業間諜,就在你身邊,你認識,和你關系很近,他就是那個把你推到坑裏的人,難道你對此沒有興趣?”
仇笛的臉上,此時洋溢着一種病态的興奮,而祁連寶,也像發現了金礦一樣,神采奕奕地看着仇笛,相互凝視着,似乎在審視給對方多少信任度合适。
“知道二裏溝吧?”祁連寶突然問。
“知道。”仇笛道。
“晚上那兒會有一堆火,敢來嗎?”祁連寶笑道。
“當然敢。”仇笛道。
祁連寶做了個等你的姿勢,轉身要走,仇笛在背後追問着:“你不怕我帶上警察去?或者把你賣了?”
“呵呵,我沒那麽值錢。”祁連寶頭也不回地道,出了門,隻聽到咚的一聲,包小三追出去看,這貨是直接從二樓跳進胡同了,中午人少,他扣個防風帽子,一轉眼就消失在胡同裏了。
包小三旋即奔回來,驚魂方定,正待罵仇笛兩句,不過一看管千嬌和耿寶磊那樣子,又笑了,耿寶磊狠狠剜了他一眼,管千嬌卻是趕緊收拾着桌上的東西,轉眼三人都愕然地看着仇笛,那詢問的眼光,帶着責備的意思。
是啊,這不是與虎謀皮麽?
“晚上我出去一趟,相信我,他沒有惡意,否則我早折胳膊斷腿了,否則你們倆後果實在堪虞,咱們綁一塊拼命也沒有反抗之力。他沒有把誰怎麽樣了。都别煩我,我好好想想。”仇笛淡淡地把衆人的疑惑全擋回去了,自顧自地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誰也不理會,隻是看着手機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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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老闆,情況就這樣,我們也在全力追捕。”
兩位警察起身,和工地指揮部的宗鵬程握手道别。
例行筆錄,隔了一天宗鵬程方知道,在治安總隊羁押的祁連寶十幾天一聲不吭,趁解押到看守所的機會,直接跳車逃跑。本來就是個治安事件,又不是重罪,誰可能想到他要逃跑。據說那倆解押的講,根本不是疏忽大意,他就在半路強行踹開了鏈子鎖着車門,指粗的镙絲掉了幾根,然後就那麽戴着铐子跑了,兩位解押小警吓得根本沒敢追。
“哎,好嘞,有任何情況,我會馬上聯系你們。”
宗鵬程起身,送着兩位警察,從警察客氣的态度上,他能感覺到,祁連寶肯定什麽也沒有說,但爲什麽跑呢?
送走了警察,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一個僻靜處,拔着電話道着:“金總……壞事了,壞事了,祁連寶跑了……”
“真是的,他現在是個逃犯了,罪加一等,和你有什麽關系?”金彥國在電話上講道。
“不是,我怎麽就覺得心虛呢?”宗鵬程道,在這位兄弟的事情上,他實在有愧于心。
“記住了,你什麽都沒做……他就找你又能怎麽着,都是他自己惹的禍啊。”金彥國道。
這句話讓宗鵬程心裏稍安,他猶豫了一下,小聲道着:“警察來找我來了啊,你說他不會跑回屯兵鎮吧?”
“呵呵,你說呢?在屯兵的仇家可比親家多,要是你,你回去啊?”金彥國問。
“哦,那我就放心了……”宗鵬程驚魂未定地道,思忖着,那怕就找上門來,多給倆錢都成,好歹兄弟一場的……不過轉眼他又有點不樂意了,這号人,得給多少錢呐?給錢那不是資助逃犯了,不是更不合适。
在這種猶豫不決中,他都忘了還拿着電話,想起和金彥國說的事時,對方電話卻是已經扣了。
跑了,居然跑了!
電話的另一端,金彥國也是驚魂未定,思忖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不太和諧的消息向上彙報了,彙報人是夏助理,那位向來不拘言笑,高高在上的夏助理,隻給了淡淡的一句:知道了,他就再投胎一回,也别想興風作浪了。
金彥國似乎知道什麽内情,沒有再敢多說,等着對方扣了電話,才顫危危地把電話放好,兩眼滞滞地盯着辦公電話,像在想什麽讓他恐懼的事,好久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逃犯對于普通人很新鮮,可對于公安系統卻不算新鮮事,兩個押解員被押解了,還在總隊寫報告,跑了這麽一個犯人,其罪不小,最起碼總隊已經放出不少警力追捕了,第一站就是屯兵鎮,屯兵鎮的第一站就是川味樓火鍋店。
也有件怪事,有個報案的,是片警,他負責的火車站區域有位被打成重傷的送進醫院裏了,據受害人的描述,極似協查通報上的祁連寶。
當日黃昏時分,總隊兩位警察在醫院詢問了受害人李勁松,從京城來屯兵鎮寫生的畫家,據他講在是回返京城,北甯乘車到火車站,剛下車不久就被搶了,還被打成這個樣子。
颌部骨裂、頭上縫了十幾針、左腿骨折……搶劫還把人打成樣子,這尼馬還算人嗎?
盡管對于這個蹊跷案情還是有點疑問,警察還是按部就班的作完筆錄,安慰幾句,草草結束。誰也沒有注意到,醫院的走廊裏來回巡梭着一位風塵仆仆的男子,他拍下了李勁松躺在醫院上的近況。
很奇怪,這些照片同步出現在京城、夏亦冰的手機上。
此時夜幕方起,霧霾深重的都市夜空,看不到繁星滿天,其實夏女士遠沒有表面上那麽鎮定,在她的心裏,似乎也有一層越來越深的霧霾,讓她愁眉不展,最無法控制的意外,還是發生了,就發生在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