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墩被包小三教唆得光屁裸奔,不知道裸奔的怎麽樣,反正把仇笛和包小三幾人吓得夠嗆,緊張一晚上,第二天商議之下,包小三和耿寶磊趁早打點行裝,離開了屯兵鎮,沒走遠,看看情況再說。
看情況的自然是膽大的仇笛了,商量時又起了争端,管千嬌不走,隻好重新分組,兩人留下來看看動靜再作決定。
還就邪了,啥事沒有,大早上又見肉墩出來倒爐渣垃圾,劇組有走的,有來的,滿街上臨時的小吃攤坐滿了人,僅僅是偶而有人開個玩笑吼肉墩一聲而已,肉墩卻不像以前那麽聽話了,誰也不理會。
仇笛和管千嬌提心吊膽從早上等到快中午,什麽也等着。
沒有那家飯店組團來尋恤,甚至沒有深究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反倒是仇笛和房東閑聊時候才發現,這肉墩大名胡雷,曾經居然是一号人物,數年前修那幢爛尾樓時,工程方和當地居民起了糾紛引起群毆,就肉墩一馬當先沖在前面和對方幹起來了,結果是他從二樓不高的地方摔下來,傷着腦袋,就成現在這得性了。
但最驚奇的不是這個,而是房東說到肉墩胡雷,居然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仇笛很容易能判斷出,這家夥沒傻以前肯定幹過天怒人怨的事,閑聊之下,果真如此,胡雷曾經居然和祁連寶是把兄弟,兩人都是外地來此淘金,隻不過結果迥異,一個成混成土豪了,一個摔成傻缺了。
仇笛對祁連寶印像很深,就那天組團追打狗仔隊的那位,身高馬大和肉墩的體型差不多,天生就是幹黑社會的材料,聊到這人時,仇笛好羨慕人家有車有樓有這麽一幫狗腿,房東卻是擺擺手笑了,告訴仇笛一句當地的諺語:吃人的狼娃子,你都見不着。
意思是沒有最黑最惡,隻有更黑更惡,放聽得管千嬌兩背直冒冷汗。
幫着房東打掃了院子,又在租地呆了幾個小時,快到中午時兩人結伴出門了。心事重重的就顧不上欣賞身邊的風景了。或者也沒有風景,全鎮周邊都是褪化的草場,僅剩丁點不多綠化,一年塵沙天氣不斷,從鎮頭到鎮尾,全身能落一層土。
走到了和鎮政府邊上,愛幹淨的管千嬌拍打着身上,仇笛就着街邊坐下來了,回頭看老舊的政府牌子,和對面影城賓館的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剛要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不對勁了,拍打衣服的管千嬌一直蹲着,又系上鞋帶了,别人看不出來,不過在仇笛的角度能看出來,管千嬌是在做一件事:
偷拍。
手上,袖子裏,和她包裏伸出來的探頭,都能捕捉圖像,而她要拍的方向,影城賓館的門口,一行人出來,正走向幾輛泊着的豪車。
距離太近了,就斜對面,頂多二十米,仇笛看到相貌兇惡的祁連寶時,吓了一跳,這一行四五個人,還有一位穿着OL職場制服的女人,顯得和小鎮子格格不入,一瞅人家開得那奔馳、淩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似乎有人奇怪地指指了仇笛坐着的方向,這鎮上少見人迹,中午大街上根本沒什麽人,管千嬌向他使着眼色,要走。這一刹那,仇笛作了一個決定,跳起來喊着:“嗨,好來塢……郝大哥。”
與其讓人懷疑,倒不如打消人家的顧慮,郝來運在人群裏就好辦了,仇笛屁颠屁颠跑上去,郝來運似乎還記得他,叫不出名來,跟旁人說着:“沒事,來這兒混群演的……哎你叫什麽來着?瞎轉悠什麽呢?”
“我叫仇笛……那個,郝哥,我想報名?昨天我演那個,我很有心得,說不定我也能成明星涅。”仇笛樂滋滋地上來了,謙恭地道着。
“哈哈哈……有成名機會,好來塢早成名了,還輪着你。”有位中年男子,大笑道。仿佛這是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那位女人也跟着笑了,笑着上車。卻是看也沒看仇笛一眼。
郝來運卻是回斥着仇笛:“滾蛋……沒看尼馬誰來了,這是你說話的場合麽?還不滾。”
仇笛吓得倒退兩步,祁連寶一指,兇眼瞪着,也是同樣一句:“滾蛋。”
“哦……”仇笛一臉恐懼,掉頭拉上管千嬌就跑。
兩人跑了好遠,鑽到小胡同口子裏,貼着牆看看,回頭仇笛瞪着管千嬌道着:“你瘋了是不是?隔這麽近你偷拍什麽?不知道這地方不正常啊。”
“好容易碰到在鵬程商貿的管理層了,運氣不錯啊。”管千嬌興奮地道。
“鵬程商貿?”仇笛沒明白這個新名詞。
管千嬌趕緊捂嘴,似乎失言了,這個動作讓仇笛生氣了,他指着道着:“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每天就你和哈曼聯系,有什麽事你明說啊,我越來越感覺地方有問題,别真是個坑,把咱們都埋裏頭。”
“什麽跟什麽呀,就這個……”管千嬌掏着手機,放着偷拍的畫面解釋着。
剛開哈哈大笑的那位,叫宗鵬程,賓館、酒店、演職中介、大部分都是他名下的産業。那位穿西裝、開淩志的,叫金彥國,是大西北影視基地的資方經理,那個女的張瑞霞,是她的秘書。至于郝來運、姚富文,加上那位祁連寶,是宗鵬程在屯兵鎮的經營管理層。
“等等,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仇笛一下子被突來的信息聽懵了。
“昨晚剛知道的,調查經營模式,自然是搞清這裏成規模的勢力了,把握餐飲、住宿兩個大蛋糕的鵬程工貿,怎麽可能漏掉。”管千嬌道。
“你怎麽這麽清楚?”仇笛不信了。
“北甯市官方網站就能查到。”管千嬌道,她對着仇笛懷疑的眼神,坦然問:“你懷疑我什麽?”
是啊,她有什麽懷疑的?嬌小玲珑的、清純無瑕的,就那麽看着仇笛,仇笛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搖搖頭道着:“我不是擔心麽。”
“你好意思說擔心,包小三诨,你也跟着诨啊。”管千嬌一句反客爲主了。
仇笛不好意思地側側頭,有點羞赧了,但凡男人,對于惡作劇的喜歡是一種天性,他喜歡包小三的地方也許就是于此,隻是很多時候,無法控制惡作劇的後果而已。
正說着,一輛越野呼嘯而過,仇笛認出來了,是祁連寶的車,似乎是去西街的方向,遠遠地聽到刹車聲,好像就是,他的心跟着懸起來了,這個猛人要真和肉墩是把兄弟,會不會有報複之虞。
他悄悄地蹙了出來,管千嬌拉不住他,也跟着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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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會兒,我去店裏看看。”
祁連寶拍門下車,對司機道,寬大的車門對他似乎都有局促,一身草綠勁裝配着馬靴的裝束,大步昂首而進,那派頭,可比西部片裏的牛仔帥多了。
司機看了眼沒吭聲,這個鎮上缺水,不過更缺的是女人,尤其漂亮女人。
沒治啊,自然和生活條件這麽惡劣,就全國亂飛的野雞都不願意來這地方做生意,據說實在不劃算,那些一口氣能喝斤把北方燒酒的放羊漢,上了床比狼群還能折騰,誰可受得了啊。
但是再野,再诨的放羊漢也不敢到川味火鍋店折騰,這是屯兵鎮都知道的事,原因呢,就在剛進去的那位祁大哥身上。
或者再準确一點講,是因爲祁大哥很中意店裏那位叫豔紅的妹子。
此時她正在店裏切羊肉,祁連寶進來後,她擡也沒擡一眼,祁連寶問肉墩呢,她揚了揚頭,示意在後院。似乎太熟悉了,反而有陌生的感覺。一句話都懶得講。
祁連寶有些尴尬地進了廚房,老闆娘魏春花倒是客氣,笑着放下了水勺問候了句:“來啦。”
“嗯……姨啊,昨天到底咋回事啊。”祁連寶問。
“算了,别提了。”魏春花兩眼愁霾,欲說還休。
一直紅火的生意,恐怕彌補不了兒子變傻給她帶來的傷痛,這是塊心病,一提魏春花難受,祁連寶也難堪,他道着:“姨,雷哥的事都怪我,豔紅現在還恨我,不跟我說話,我們當時也沒辦法啊,不拼命,去那兒養一家老小啊。”
“知道,姨知道……姨不怪你……”魏春花粗污的圍裙抹着淚,打斷祁連寶的話了。
難堪的場景持續了片刻,魏春花抹着淚出後院了,嚷了聲,墩啊,連寶來看你來了,可别再出來丢人現眼啊。
嗡聲嗡聲應了聲,祁連寶低頭走出矮小的門時,看到了蹲在地方,持着根管子捅火的胡雷,捅得很用心,目不斜視的。
祁連寶蹲下來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了根煙,遞上來道:“哥,抽不?”
肉墩側頭翻看了一眼,然後委曲地道:“我媽不讓我抽别人給的煙。”
祁連寶笑了,現在全鎮人都知道肉墩的愛好,發根煙讓他出洋相,已經成了大家找樂子方式,笑歸笑,隻不過實在讓他有點難堪的感覺,此時的胡雷,已經不是他曾經一起搬磚扛料的兄弟了,隻是有點期待地看着他手上的煙。
“抽吧,在家裏你媽又不說你。”祁連寶說道。
胡雷像個偷糖的小孩一樣,夾走了,低着頭,噗哧噗哧抽着,那惬意的樣子,很忘我啊。
祁連寶呆了好大一會兒,把身上的煙塞到胡雷兜裏,胡雷緊張地一捂胸道着:“我媽不讓我脫衣服。”
“不脫……錢給了你媽啊。”他又塞了一摞錢,然後有點心情黯然地出了飯店。
店堂裏,胡豔紅還在切羊肉,頭也沒擡,祁連寶有些郁悶地陰着臉,快步出了店門,上車走了。
……………
“你說,祁連寶和肉墩妹妹,會不會有一腿?”
街尾仇笛看着祁連寶車走,問管千嬌。
“我怎麽知道?”管千嬌哭笑不得了,她仍然很難習慣仇笛、包小三兩人粗口交流方式。
“這個必須知道,而且得知道這一腿有多深,否則我隻能選擇三十六計走爲上了。”仇笛道。
“這剛開始,稍有眉目你們就都走了,後面怎麽辦?”管千嬌道。
“保命要緊呀,别被人打成肉墩那傻樣,我可沒個漂亮妹妹養着我。”仇笛道。
聽到管千嬌又噴笑了,這邏輯是怎麽推理的,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抱着萬一之想判斷道:“興許沒那麽嚴重,你想啊,如果要報複找後事,昨晚咱們就根本跑不了……而且,你覺得房東說那話時候什麽意思,肉墩以前在屯兵鎮肯定也是一害,别人都巴不得看他笑話呢,而且再說這種事,怎麽着深究,是誰教唆他脫光了?全鎮一半外來人,誰都有可能。”
對呀,一語驚醒夢中人了,懸了好久的心一下子掉下來了,仇笛想了想道着:“是啊,肉墩隻認識煙和錢,還沒準識數不識數,肯定不認人啊。”
如果不認識人,他肯定說不清楚,每天拿煙逗他的人太多了,就家裏也未必追究這種事,追究出來也是一場笑話麽。
想到此處,他拔腿要走,管千嬌趕緊拉人:“你去哪兒?”
“實地考察一下,買點吃的,探探口風。”仇笛道,叮囑她說着:“你别進去了,萬一出了事,你養我啊。”
肯定沒什麽事,管千嬌翻了個白眼,放手了,仇笛小心翼翼地邁進了下車伊始就宰過他一次的火鍋店,一進門,胡豔紅頭也不擡地道着:“還不到晌午,沒飯……隻有炖的雞。”
“哦,那我來隻十三钗行不?”仇笛道。
胡豔紅這才擡頭,一看仇笛,似乎想起了,她怔了怔,抿抿嘴,擠鼓了下眼,笑了。随後卻是熟人一樣問候了句:“還沒走啊?”
“哎,還沒走,想多玩幾天。”仇笛客氣地道。
“這荒山野地的有啥玩的……要幾隻?”胡豔紅抹着手問。
“多少錢一隻?”仇笛問。
“回頭客肯定不宰你,五十一隻。”
“那來兩隻呗。”
“等着啊。”
豔紅扭着腰身回廚房了,仇笛此時的心算是完全放下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眨眼胡豔紅提着塑料袋子交到了仇笛手上,接了他的錢,笑着道:“多給了你一隻啊,回頭客了就常來吧……出門在外不要多嘴多事,我們店裏這影名菜譜就是故意擺的,誰一好奇一問,我就知道他是頭回來。”
是啊,初來乍到的,不宰你宰誰。
估計宰得心裏過意不去了,多給了一隻十三钗,權當安慰了。
此時仇笛不知道爲什麽覺得好可笑,仿佛宰人的也那麽可惡了,這麽笑吟吟還挽留他這位回頭客嗎。
心情大好地出了店,邊走邊和管千嬌道着:
“打電話問問那倆夯貨到哪兒了,回頭吧,屁事沒有,那妞态度老好了,還指着讓咱們多去幾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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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小三和耿寶磊灰頭灰腦地回到租住地時,已經是午後了,兩人像土裏打過滾一樣,一問去哪兒躲了,才知道兩人跑爛尾樓後頭,往山包後躲了。
一聽這個情況,兩人放心地坐下來,包小三掰着雞腿大啃着道:“看看,我說沒事吧,這就是啞吧切****,又疼又丢人,他自己都講說不出來。”
這話聽得耿寶磊一嘴肉差點吐出來,他瞪了包小三一眼,包小三趕緊勸着:“吃吧吃吧,我不說了。”
衆人剛一放松,包小三壞眼珠一眨吧,又出诨話了,他勸着衆人:“都吃……吃****……吃****……吃****……呵呵。”
不對,這話聽得“吃”字不清,後面兩字太清,管千嬌氣得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