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組成了巨蟒蜿蜒的身體,不可逾越的“雷霆山脈”隻是其中的一小段而已。
「大棒部落」,在山脈西北角的某片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屬于連綠皮都不會出沒的山疙瘩裏,所以連這裏的霸主「碎齒部落」都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
生活在“雷霆山脈”的其他食人魔部落也都是這樣,差不多有十來個,零散地分布在不同區域,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規模都不大,撐死了也就百多人左右。
跟動辄成千上萬的綠皮比起來,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爲了避免沖突,或者說成爲那些好戰綠皮的攻擊對象,他們不得不向更加偏僻更加危險的區域移動,靠獵殺山裏的野獸爲生。
這樣導緻一個問題,這些食人魔部落之間的聯系日漸疏遠,慢慢甚至都斷了來往,隻有在打獵的時候偶爾會遇到其他部落的同族,但慢慢的,這種情況也越來越少。
最早發現不對勁的就是巴格拉特,一根筋的他立刻跑去詢問巴依,爲什麽很多小時候聽過見過的那些部落都沒了蹤影。
長老沉默了許久,最後隻說了一句話。
“這些部落……恐怕已經沒有了。”
他的話裏隻有無盡的憂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這一絲迷茫被看似遲鈍的巴格拉特捕捉到了,再三追問之下,巴依才告訴他原因。
“雷霆山脈”的食人魔部落已經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随着本來數量就更多的綠皮部落被統一,勢力愈發龐大,那些資源多的地方都被他們占據了,食人魔隻能走向山林的更深處,生存條件自然惡化。
生存條件惡化意味着部落能養活的人口少,人口少自然實力就弱,實力弱更沒辦法去跟綠皮搶資源,回過頭來,條件又進一步惡化,那麽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滅亡。
「大棒部落」就是這樣,幾年前部落還有幾百青壯,跟綠皮稀裏糊塗幹了一架以後,躲到現在的地方,惡劣的環境、兇狠的野獸加上匮乏的食物,都在不停蠶食着部落的人口,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人口隻有之前的五分之一。
終于了解真相的巴格拉特決心改變這一切,送不能坐着等死。
在失去了一隻眼睛,成爲鐵噴炮炮手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出山闖蕩,爲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恐慌,他裝作一副出去吃香喝辣的樣子,事實上的目的是給部落找一條活路。
當傭兵是絕大多數食人魔的選擇,巴格拉特也想過要不要去最近的「碎齒部落」,但巴依長老勸他先出去闖闖,雖然這個綠皮部落已經有食人魔的身影,但「雙頭魔王」的惡名早已在群山間流傳,在他手下幹活未必是件好事。
最終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安排下,初出茅廬的巴格拉特誤打誤撞到了「斷爪部落」,成爲石頭手下的英雄。
經過一系列的接觸,包括在部落的所見所聞,讓食人魔下定決心,這是一個值得紮根的地方,所以他才迫不及待跟着老爛牙回來,就是希望能說服部落裏的人,跟他一起搬到「斷爪部落」的地盤,日子絕對比現在好得多
即便後來老爛牙出了事,他也沒有放棄這個想法,出乎意料的是,在見過黑獸人後,之前一直沒有表态的長老巴依也改變了态度,下令部落所有食人魔都聽從自己的指揮,等于變相加入石頭麾下。
還有那些從屍體堆裏救出來的獸人和地精,也都是因爲長老的命令,他們才沒有被當成食物吃掉,結果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那些人類有句話叫什麽來着?姜還是老的辣!
巴依長老就是俺們部落最火辣的!
一想到這裏,巴格拉特肚子就餓了,真懷念「斷爪部落」的辣烤蘑菇啊!
“瞎子哥!别發呆流口水了!輪到你了!”
一個粗犷的男低音打斷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四周回蕩,久久不願散去。
這是一個昏暗的地下通道,牆壁的縫隙上插了幾個熊熊燃燒的火把,勉強把周圍方圓幾米的黑暗驅散,大概能看清地道的情況。
地道的高度跟食人魔差不多,寬度也就是兩三匹馬并排,對這些大胖子來說,着實有些逼仄,這不,才站了幾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
他們身後是看不到盡頭的通道,被深邃的黑暗所籠罩,在前方被火光照亮的地方,是幾十塊巨大碎石形成的厚厚的牆壁,将通道堵得嚴嚴實實,隻有一個小小的缺口,别說是食人魔,就連普通人類都爬不進去。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大型塌方現場。
這些食人魔正在做的,就是重新整理出一條通道來。
剛才說話的食人魔遞給巴格拉特一個造型奇怪的金屬機器,他的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一身灰頭土臉,就像剛從煤窯裏爬出來。
機器的主體是個粗粗的金屬圓筒,跟鐵噴炮的炮管差不多大,外側有幾條管子,在前端是一個冒着幽暗綠光的鑽頭,其他地方還有一些血紅色的鐵片作爲點綴。
這種奇怪的混搭風格隻有一家别無分号,正是「斷爪部落」融合了鼠人和地精科技,自主研發的新産物,綠石頭突突車。
不,應該叫綠石頭突突搶更加合适,畢竟原本用來移動的木輪車已經不見了。
平時需要三四個成年鼠人才能推着操作的工具,落在食人魔手裏就像小孩子的玩具槍,倒還有幾分般配。
巴格拉特單手接過機器,走到牆壁面前,按下開關,頂端的鑽頭開始急速旋轉,怼到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後,立刻爆發出刺耳的噪音,然後迅速帶起大片塵土和無數飛濺的小石子。
這活還真隻有皮糙肉厚的食人魔能幹,不然光那些跟子彈似的碎石頭,就夠普通人吃一壺。
除了巴格拉特和剛才幹活的食人魔,旁邊還有幾個身材同樣肥碩的胖子,有的搬石頭有鏟土,分工還算明确。
過了一會,有個看起來最年輕的食人魔突然開口問道:
“瞎子哥!你說這活要幹到啥時候啊?”
“啥?你聲音大點,俺聽不到!”
年輕食人魔把音量提高又說了一遍,語氣裏還有些不耐煩。
“你懂個屁,隻有把這裏打通,俺們才有機會……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巴格拉特知道同胞對現在幹的活有意見,他也能夠理解,畢竟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頭兒交待自己的第一個任務竟然是跑到地下來,用手上這個奇怪的玩意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