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到這幅繁榮景象的菲坦迪拉發出相當樸實的感慨。
這一趟走下來,她身上城主的影子越來越淡,在兩個白銀劍士眼中,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傭兵。
但她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不由自主地拿來跟自己領地比較,之前還不覺得差距有多大,這次算是見識到了。
街上那些年輕女人,有些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連她都沒見過。
“菲坦迪拉小姐,恕我直言,你有些大驚小怪了,這些在帝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等你去阿爾道夫就知道,她們都是鄉下的土包子,也就是年輕活潑了點,跟我們阿爾道夫的姑娘沒得比。”
這幾天路上閑着無聊,兩名“棄暗投明”的白銀劍士也算是跟大家混熟了,尤其是光頭大漢蒂姆,性格外向,能說會道,通過旁敲側擊,已經知道這兩位女傭兵來自“邊境親王領”,身爲土生土長的阿爾道夫人,他自然聽不得菲坦迪拉誇這些南方佬,所以第一時間就搶着辯解道。
“别聽這光頭吹牛,艾維領在整個帝國都算是富庶的省份,艾維人也是出了名的有錢,要去了東邊或者北邊的行省,那裏的普通人都跟費坦堡差不多,甚至還不如,當然了,蒂姆也沒說錯,阿爾道夫确實是整個舊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平安抵達艾維海姆後,沐浴在陽光下的布蕾妮心情也好了不少,難得加入了他們的讨論。
阿爾道夫,她對那裏可一點都不陌生。
“那是,還是布蕾妮小姐有見識,我們瑞克領絕對是帝國最繁華的……”
還沒等他說完,就像故意打臉一般,路口一轉,原來整齊寬闊的街道就變成逼仄昏暗的小路,兩邊房屋也變成破破爛爛的小木屋,擁擠而雜亂。
布蕾妮皺着眉頭捂着鼻子,指着道邊的臭水溝說道:
“繁華是一回事,但氣味還不是一樣?不管是鄉下地方,還是行省首府,空氣裏永遠漂浮着令人作嘔的臭味,阿爾道夫也就平時好點,隻要一下雨,那味道……别提了。”
戰錘舊世界的背景和設定基本取材自前世的歐洲中世紀,某些地方會稍作改動,例如超前的鍛造水平和火藥技術,還有強大的魔法等等,但某些地方卻原汁原味的保留下來,例如貴族和平民間的鴻溝,還有落後的生活水平,舊世界就跟十五六世紀的歐洲差不多,大多數城市居民和牲畜産生的糞便垃圾都會扔在門口,那氣味簡直不可描述。
尤其是像布蕾妮他們現在經過的低收入人群聚集區——貧民窟,味道更是可怕。
隻有極少數的一些大城市,像阿爾道夫、努恩等等,才修建了龐大且複雜的下水道,但因爲某種不可告知的原因,這些排污設施往往很難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反倒成了藏污納垢的黑暗之處,并沒有解決城市衛生的難言之隐。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阿爾道夫甚至還不如奧格瑞瑪,越是人口密集的地方,這種問題就越是突出,帝國心髒就是如此,反觀「斷爪部落」,在石頭的獨裁統治下,被打怕了的小子們基本都養成了去茅廁拉屎拉尿的習慣,平時去河裏洗澡的頻率也大大超過舊世界的普通居民,起碼大多數情況下,是聞不到什麽異味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布蕾妮他們從東門進來,沒走幾步就是一片占地面積廣闊的牲畜交易市場,也隻有這種地方,才會緊挨着貧民窟。
艾維領土地開闊,水土肥沃,不光是長角牛聞名遐迩,其他牲畜業也很發達,同時也是帝國最重要的養馬基地,可想而知,這塊區域的味道有多濃郁。
幾人十分默契地加快腳步,目标直指城中央的碼頭。
寬闊的“艾維河”從整座城市中心穿過,将其分爲南北兩區,雖然隻有一河之隔,卻天差地别。
南城區是普通平民和小商販,以及貧民窟所在,環境之惡劣可想而知。
北城區的面積則小得多,但地價卻是另一邊的十幾倍,那裏聚集了掌握整座城市百分之九十财富的達官貴人,占據最好位置的自不必說,當然是我們選帝侯的「黑色曜日」家族。
對于艾維人乃至周邊行省的普通人來說,打拼一輩子,能在艾維海姆南城擁有一席之地,已經是一輩子都值得誇耀的事,但對北邊的貴族來說,如果混到了南邊,那就是家族落魄的象征。
這種現象在任何一座城市都存在,貴族和平民很難生存在同一個空間,雙方的交集少得可憐。
不過有一點跟其他城市不同,“艾維海姆”的最中心并非領主的城堡或者其他具有象征意義的建築,而是公認最混亂和粗魯的場所。
碼頭。
這也算是“艾維海姆”的特别之處。
走了大概兩個小時,布蕾妮一行人便來到位于城市最中央的地方。
幾十條大小不一的商船一字排開,整齊地停泊在岸邊,絕大部分是帝國内河運輸中最常見的普通帆船。
這種船往往隻有一層甲闆和一根桅杆,主要靠水手劃槳行進,風帆爲輔,小巧靈活,十幾個人就能熟練地操控,但卻可以裝載幾噸甚至十幾噸的貨物,非常實用,因此已經在舊世界各國流行了幾百年。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龐然大物,是可以跨海航行的三桅大帆船,跟其他普通帆船放在一起,明顯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就跟巨魔和屁精站在一起差不多。
這種船吃水深,載貨重,一般隻會在沿海城市才會見到,越到内陸地區越少,到艾維海姆的已經是極限,今天能看到兩艘算是運氣不錯,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雷普談好的。
布蕾妮要他找的就是這種船,也隻有這種大船才能裝得下整個傭兵團,而且往往這種大船回程的時候,都是會經過阿爾道夫,然後抵達瑪麗恩堡,最後再從那裏出海,去往其他國家或者大陸。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傭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