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昨晚那件事後,小姑娘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好轉,雖然之後沒有發作,但身體還是很虛弱,更麻煩的是,黑暗精靈女術士的一些恢複性法術對她完全不起作用,等早上起來,連下床走路都很困難。
但時間不等人,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出發,布蕾妮想好了,就算是背也要把她背到帝國魔法學院去。
隻是沒想到吸血鬼的到來,給了他們另外一個選擇。
歐若拉開門見山,直言要伊麗莎白跟她走,這樣才能活命。
原來昨天在拍賣會上,她就看出光頭女孩身上不對勁,猜到極有可能是死靈法師科瓦維奇做了手腳,但她也不說破,後來沒有繼續拍下去,就是因爲看透了這一點。
吸血鬼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先用「血吻」将伊麗莎白轉化爲最低級的血奴,然後傳授她吸血鬼魔法和死靈魔法,這兩種魔法都跟死亡之風息息相關,一定能幫她化解體内魔力,不僅能渡過這個要命的難關,還能獲得超乎常人的力量,未來起碼是個傳奇級的吸血鬼親王。
聽她這麽一說布蕾妮就懂了,不得不說,這确實是個好辦法,她也能大概猜到爲什麽對方會這麽好心。
作爲吸血鬼五大家族之一,被譽爲「吸血鬼中的皇室」的拉彌亞家族最喜歡将年輕貌美的女子轉化爲子嗣,雖然伊麗莎白年紀還小,但已經隐約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又天生與死亡之風百分之百契合,相信把她帶回“銀色尖峰”,歐若拉一定能得到那位「吸血鬼女王」的贊賞。
直接拒絕?不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不理身邊女騎士焦急的眼神,布蕾妮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出乎歐若拉的意料,雖然那個神秘的夜鴉捕死者不在,但這個金發女傭兵卻沒有想象中的百般阻攔,隻是提出了一個條件,或者說賭約。
由伊麗莎白自己選擇跟誰走,但是如果她沒有選擇成爲吸血鬼,那歐若拉不能使用任何武力手段。
吸血鬼夫人二話沒說,張口就答應,并以自己的鮮血起誓,遵守約定。
「鮮血誓言」,對于不信仰任何神明的吸血鬼來說,這已經是最嚴重的誓言,其中最出名的是「血龍家族」的誓言。
每一名血龍家族成員都發誓,要像自己的始祖一樣,花畢生時間和經曆去殺死一頭紅龍或同樣強大的生物,吸幹它的血液,解除自身渴望鮮血的詛咒。
所以這個家族的吸血鬼都是武癡,永遠都在戰鬥,在磨練自身武藝,爲實現誓言而努力。
連布蕾妮也沒想到歐若拉會這麽直接。
看來以前有句話是真的,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吸血鬼,要不是瘋子,要不是變态,沒一個正常人。
用科學的話來說,漫長的時間讓歐若拉也有點心理問題,她早就厭煩了那些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日子,轉而追求可以刺激自己日趨麻木的神經的事,例如眼下這種未知的感覺。
命運之所以無常,不就是因爲不會被任何人掌控嗎?那現在那個小家夥有機會掌握自己的生命,那她會如何選擇呢?
一想到這,歐若拉臉上就難得露出興奮的神情,要知道,就連剛才莉雅德琳難聽的咒罵,都無法讓她臉上的神色有所改變。
就這樣,布蕾妮等人将吸血鬼帶到伊麗莎白的房間,一群人一下子将客房擠滿,這時光頭女孩正躺在床上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麽。
布蕾妮将事情原委簡單地複述了一遍,既沒有誇大也沒有隐瞞,也沒有太多時間給她考慮,必須馬上做出選擇。
如果要走的話,立刻就要出發了。
當聽說自己隻有一個月生命時,伊麗莎白沒有悲傷,當聽說可以變成吸血鬼擁有無限壽命時,她也沒有興奮,從頭到尾還是一副面如表情的樣子,仿佛這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系。
沒有猶豫太久,她既沒有看向布蕾妮,也沒有答應跟歐若拉走,反而轉頭,詢問菲坦迪拉的意見。
女騎士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如果你跟我們走,萬一路上遇到什麽意外耽誤了時間,或者去了帝國魔法學院找不到人救你,不如……”
看着小姑娘銀灰色瞳孔中射出的倔強眼神,菲坦迪拉沒來由地心中一疼,想起了當年父母的商隊被強盜襲擊,雙雙身亡,孤獨的自己站在血泊中,幸好被路過的養父及時救下。
當時……自己的眼神應該也是這樣吧。
“不…過,如果你願意跟我們一起,那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這是我菲坦迪拉,作爲一名騎士的承諾。”
原本是想勸她跟歐若拉一起走,但話到嘴巴,卻變成铿锵有力的諾言。
聽了她的話,伊麗莎白眼中仿佛恢複了一些神采,她點點頭,抿緊嘴唇,然後小聲說道:
“我要去阿爾道夫!”
吸血鬼夫人臉上的微笑突然一滞,受摩瑞亞眼神的指使,老管家尹納魯斯一個閃身,擋在光頭女孩的身前,防止對方突然出手。
但是這麽近的距離,如果歐若拉要強行硬搶,恐怕在場也沒人能夠阻攔,就算是身爲傳奇級刺客的老管家也不行。
好在吸血鬼夫人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她緊接着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就像聽到什麽特别好笑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看得旁邊莉雅德琳眉頭緊皺,滿臉嫌棄。
歐若拉遵守了自己的鮮血誓言,并沒有出手,隻是很有深意地分别看了布蕾妮,菲坦迪拉,以及伊麗莎白幾眼,最後臨走前還留下一件禮物。
一串造型古樸的項鏈,中間是一個用紫色水晶打磨的沙漏,半個手掌大小,晶瑩剔透,做工精美,裏面儲存的砂礫每一顆都是最深邃的黑色,一看就不是凡物。
“這東西叫死亡沙漏,是我以前幹掉一個死神摩爾的教派,「裹屍布修會」主教的戰利品,它可以自動吸收死亡之風儲存,每天佩戴它,你就不會遭受魔力噬體的折磨,身體也跟常人一樣,但最遲一個半月,等沙漏裏的砂礫全部變成紫色,如果還沒有成爲一名水晶法師,那就是你的死期!”
伊麗莎白從吸血鬼夫人手中接過項鏈,兩人手掌相碰,發現對方都跟自己一樣冰冷。
菲坦迪拉幫她把項鏈帶好,沙漏一碰到她身上,就隐隐閃着紫光,伊麗莎白感覺渾身一輕,就像重病初愈一般,整個身體又輕盈起來。
看她重新恢複行動,女騎士嘴上不說,臉上終于露出一點喜色。
雖然隻比之前多了半個月時間,但怎麽樣都是好事,也不用擔心半路發生昨天那樣的事。
除了吸血鬼,房間裏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爲什麽不僅沒有惱羞成怒,還主動出手幫忙。
布蕾妮也不想欠她什麽,在吸血鬼夫人離開商會前,女傭兵将死靈法師臨終時的話告訴對方,算是投桃報李,至于真僞,相信她有辦法證實。
“科瓦維奇是馮·卡斯坦因家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