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聞言眉頭一皺，臉上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随之褪去，面色逐漸深沉的同時，腦子也飛快地轉動起來。
這些灰矮子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看這意思也不像要攻打這座要塞啊，說句老實話，他也不認爲那裏有什麽東西值得家大業大的混沌矮人惦記。
土地？礦産？奴隸？财富？
别說區區一個巴掌大的“費坦堡”，就算是整個“邊境親王領”全部加起來，在他們眼裏，恐怕也比不上老家“黑暗之地”十分之一。
對生殖速度并不快，整個族群人口數量并不多的他們來說，那塊荒涼廣闊的土地實在太大了，還有大把未開發的蠻荒地帶在等待開拓，還有無數埋藏在地表之下的資源在等待挖掘，同樣，還有大把如蝗蟲一般的綠皮在等待奴役，根本沒心思，也沒動力向外擴張。
這也是爲什麽這麽多年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混沌矮人的軍隊入侵周圍其他勢力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爲他們愛好和平，而是因爲劃不來。
自己家裏就有那麽多唾手可及的好東西，又何必冒着戰死沙場的風險，去搶别人的地盤呢，有那個勁頭，還不如窩在床上多生幾個，爲種族的繁衍和擴大盡一份力。
同樣的道理，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居魯士也不可能爲了一點可憐兮兮的收益，帶着自家軍隊去攻打一座毫無油水的人類要塞。
雖然看起來外表粗犷，一副粗枝大葉的樣子，但幾天接觸下來，石頭确信，這個白胡子老頭絕非易與之輩，心裏彎彎腸子多得很，一個不注意自己就會被坑，他絕對不會幹這種虧本買賣。
所以這所謂的借道應該是真的，但既然整個“邊境親王領”都沒什麽東西值得混沌矮人惦記，那他們如此興師動衆，大老遠的跑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麽？
等等！邊境親王領，陰郁之林，那幫蹄子怪！
報仇！他們是要去給同族報仇！
“你們是要……去找野獸人？”
石頭沒有遲疑，直接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居魯士沒有否認，他也不驚訝對面的黑獸人這麽快就能猜到結果。
“混沌矮人……”
“有仇必報！”
他身後的混沌矮人異口同聲地吼道，聲音響亮而高亢，似乎能從中聽出金戈鐵馬之聲。
白須矮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雖然沒有「仇恨之書」，但這并不意味着我們就會忘記仇恨，恰恰相反，正是因爲我們不會像山裏那些虛僞的矮子那樣，讓仇恨一直延續下去，所以才不需要那種表面上的東西，混沌矮人會用最迅捷的速度，最猛烈的手段，用敵人熱乎乎的鮮血洗刷仇恨和恥辱。那些野獸人殺了一支我的捕奴隊，那我就要滅了他們的族！”
果然如此，所以搞了半天，這些灰矮子專門帶了一整支大軍過來，真正的目的在這！
看到石頭一臉鄙視的表情，居魯士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并沒有否認。
作爲一個锱铢必較的商人，正是靠着凡事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的傑出品質，居魯士才能在六十歲就成爲“格哥特堡”統治階層的一員，打破了有史以來最年輕議員的記錄。
當阿依古奴安全回來，并得知當初那隻捕奴隊是被野獸人殘忍殺死後，他就毫不猶豫地下令集合商會所有力量，準備爲手下報仇。
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有仇必報！這是每個混沌矮人從記事起從長輩那學到的第一句話，所以居魯士要考慮的就是怎麽樣用最快最好的方式消滅那個野獸人獸群，不然他會被家人，朋友，手下，以及對手一起唾棄。
好在跟阿依古奴一起回來的商隊已經搜集了不少情報，其中就包括之前“費坦堡”發生的兩次戰鬥，以及那些野獸人的大概位置，知道他們就躲在北邊的「陰郁之林」。
所以等居魯士帶着阿依古奴從紮爾回來，就立刻帶着整頓好的大軍殺了過來。
雖然沒有太多時間準備，但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他還是結合手上已有的情報，定下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計劃。
其中最關鍵的第一步，就是先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殺到「斷爪部落」來，看看阿依古奴有沒有誇大其詞。
如果這個綠皮部落沒有她說的那麽神奇，那沒得說，黑色戰靴和車輪将踏平整個部落，然後繼續打穿整條“狂犬小徑”，最後殺光那些野獸人再原路返回。
要不是有石頭的存在，這就是居魯士唯一的選擇。
不過這個計劃對他來說并不劃算，雖然他并不把一個綠皮部落和一座人類要塞放在眼裏，但無論如何隊伍都會有所損耗，而且萬一沒殺幹淨，接下來很有可能被這些地頭蛇持續騷擾，也很難保證自己後方的安全。
于是善于審時度勢的他又準備了第二個計劃。
也就是現在這樣，「斷爪部落」看起來并不是根好啃的骨頭，他就果斷換了一條和平路線，一方面和綠皮簽下貿易協議和互不侵犯條約，爲商會開辟一條重要的新财路；另一方面，他又從商隊和阿依古奴那得知，這個綠皮部落曾救援過“費坦堡”，跟人類一起并肩作戰，關系匪淺，那隻要石頭出面，聯系“費坦堡”放行，這樣他們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通過這塊異族的領地，直接殺到野獸人那去。
就算石頭這邊失敗了，那也沒關系，他還有準備，那就是給綠皮給點好處，跟他們聯手，一起把“費坦堡”攻下來，有強壯的綠皮小子配合混沌矮人無堅不摧的戰争機器，對付一個小小的人類要塞，絕對不是件麻煩事。
“怎麽樣，石頭，兩個選擇，要麽你就跟他們說說，願不願意無所謂，要麽，更簡單的，我們兩家聯手，直接把這個要塞打下來，到時候地盤歸你，你隻要保證我回去的路通暢就行。”
這個方案對居魯士來說是最完美的，一方面有綠皮在前面沖鋒陷陣，他的部隊損失肯定可以降到最低，另一方面，隻要打下這座要塞，補給也不成問題，到時候回來也比較安全。
但是有點出乎他意料，石頭思考了幾分鍾後，并沒有選擇這個對「斷爪部落」看起來也最好的計劃，地勢險要的要塞似乎并沒有勾起他多大的興趣，連讨價還價都沒有，就表示要先跟對方聯系一下再說。
“行，那我先回外面等你消息，另外你可以跟他們說，隻要給我借道，我就送他們一百套最結實的混沌矮人全身甲，你也一樣，另外不管成不成，我都幫給你翻譯這些石闆，我剛才看了，這是一本仇恨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