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而密集的方陣,統一而響亮的服裝,英國軍隊正在耀武揚威的前進。
鮮豔的紅色上衣,有條不紊的前進步伐,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贊歎英國軍隊氣勢磅礴,人數和裝備都處于劣勢的布爾人死定了。
不僅僅英國士兵看不起這群從荷蘭遷移過來的農民後裔,甚至連他們的指揮官亨利·伍德也同樣認爲,兩三個回合之後,他們就可以攻下這座城鎮,并且将造反的布爾人全部驅逐出去。
“士兵們,這隻不過是一場簡單的戰争,雖然我們的主力軍隊南下去平定叛亂,但是對付這幫鄉下人,根本不需要動用主力!我們剛剛打赢了那群土著人,現在就把布爾人也一并的收拾掉!”
“是的,長官!”
士兵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前仆後繼的朝着碼頭的方向撲過去,他們根本不屑于去恐懼這群鄉巴佬,正如長官所說的一樣。
他們就是英國人的靶子而已。
但是他們并不知道,接下來是英國人的噩夢時間。
英國軍隊脫離了歐洲戰争太久,還沒能從落後的線列步兵戰術中回過神來,法國早就在拿破侖的指導下,進行了新的軍事改革。而曆史上的英國人也是因爲兩次布爾戰争的損失慘重,結果一直被俾斯麥嘲笑,也讓他産生了英國陸軍軍隊實際上不堪一擊的觀點。
雖然法國的志願者隻有三分之一裝備了半自動步槍,再加上馬克沁和莫辛納甘步槍,對付武器落後的英國人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在對方沒有重型火炮和騎兵支援的情況下,從一開始法國志願軍就主導了這場戰争。
耀武揚威的英國軍隊靠近碼頭,他們試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内殺光所有的布爾人。但是當他們踏入射擊範圍之内,對面卻傳來了一連串密集的槍聲。
這一陣槍聲就像是死神的号角,吹奏起屠殺的前奏。
馬克沁機槍開始了收割,英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指揮官亨利·伍德就看見最前排的士兵直接到了下去,如同多米骨諾牌一般,一個接着一個往下倒,機槍的嘶吼聲伴随着血腥的沖鋒,拉開了戰争的序幕。
此時英國人才急急忙忙的進行反擊,還是跟之前一樣的線列步兵戰術,所有士兵排成一排,但是在德國志願軍的眼中,他們就是絕佳的靶子,還是不會移動的紅色靶子。
英國人的扳機還沒有扣下去,法國志願軍的火舌就已經席卷過來,直接用最前排的,英國人變成了“排隊槍斃”。
溫熱的血将空氣染成了紅色。
無數的人倒在了這片土地上。
英國軍隊一開始的驕傲和不屑都被馬克沁機槍的嘶吼絞成了碎片。
斷肢和殘骸鋪墊在柔軟的雜草上,槍聲和痛苦的撕心裂肺代替了風聲,席卷了荒原。
“分散,分散!所有人都給我分散開來!”
此時英國指揮官亨利·伍德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戰場上的經驗讓他看出了敵人的火力,比自己要密集了一倍多,繼續采取線列步兵的前進戰術就是等死。
此時的英國士兵已經亂作一團,他們盲目的向城鎮的方向射擊,但是很快又被更猛烈的火力壓制,英國人的進攻全線崩潰。他們隻是一群傻傻的被屠殺的蠢貨,已經分不清方向了。
曾經鮮豔紅色用來視覺上壓制敵人的制服,此時卻成爲了對手的靶子。他們隻要朝着荒原上的紅色掃過去,就是一大片屍體的倒下。
荒原的野草被鮮血浸潤,然後又被黑色的靴子踩了過去,此時的士兵已經亂作一團,全然不顧的往後撤離。
布爾人的指揮官博格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尤其是被那些能夠連發的步槍和火力兇悍的馬克沁機槍給震驚了,他們還以爲戰争跟十年前的普法戰争沒有什麽不同。但是現在看法國人的火力支援,感覺就像是跨越了半個時代的科技産物。
“這……這就是法國志願軍的實力嗎?”
博格斯率領的布爾人民兵遠遠的躲在樹林裏,觀看着這場血腥的屠殺,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戰争,如果說手持槍炮的布爾人是在欺負原始的祖魯部落的話,那麽法國人對英國的這場戰争隻是另一場形式的單方面屠殺而已。
法國人給布爾人上了一節生動血腥的課程,在密集的火力面前,線列步兵就是過時的送死戰術。
“長官,我們要不要加入戰鬥?”
“不,我想看看這些法國人到底有什麽沒亮出來的底牌。”
博格斯揮手制止了介入戰争的做法,他平靜的說道,“搞不好這場戰争之後,倫敦那邊會亂作一團,最終的結果不是英國人派出更多的軍隊加入戰争,就是與我們布爾人采取和平的談判。”
“長官,你看!”
士兵将手指向了前方,博格斯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過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接下來法國的志願軍做出了一個讓他更不可思議的舉動,原本人數上處于劣勢的法國人居然從戰壕裏沖了出來,向英國的殖民軍一邊射擊,一邊沖過去。
“這是瘋了嗎?直接朝着英國軍隊沖鋒,這是準備送死?”
這本來就是歐仁計劃的一場戰争,他想要在這場保衛戰中一戰成名,從而奠定他在法國軍隊之中的威信。
“法蘭西,前進!”
歐仁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他已經看出英國人失去了士氣,潰不成軍,所以才萌發大膽的決定,帶頭沖鋒。
其他的志願者受到了歐仁的鼓舞,紛紛裝上了刺刀,然後從戰壕中沖了出來,向潰不成軍的英國龍蝦兵沖過去。
他們一邊開槍射擊,一邊沖鋒前進。
刺刀在陽光下反射着寒光,此時的英國軍隊已經方寸大亂,根本沒有想到對方的人數連自己的一半都不到。
“不準後退,不準後退!”
亨利·伍德處決掉幾個後退的懦夫,然而卻有更多的人向他洶湧過來,最前線的士兵都在沒命的逃跑,他們看法國人時就像看到了一群邪惡的魔鬼,朝着他們張牙利爪撲過來。
亨利·伍德對付過難纏的祖魯人,還不至于被對方的沖鋒吓破膽子,但是他已經有不祥的預感,英國人可能輸了這場戰争。
“該死的,這些人是誰?難道布爾人從俄羅斯找了幫手?這幫人比斯拉夫的灰色牲口更吓人!”
他看見沖在第一線的士兵在扣下扳機之後,并不需要重新填裝,而是再一次扣動扳機,槍口就冒起了火光,子彈飛濺,一名英國的士兵直接倒了下去。
“這是,自動步槍?”
亨利·伍德瞪大了眼睛,他總算明白爲什麽對方的火力能将他壓制的擡不起頭,這哪裏裏是一群被迫反抗的鄉巴佬,這簡直就是一個國家的精銳部隊!
他和周圍的衛兵還在奮力的反抗,然而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他們甚至能夠隐約聽到對方口中的呐喊。
亨利·伍德舉起了手中的轉輪手槍,對準那個沖在第一線的年輕人。
他仿佛就是戰場上最耀眼的存在。
猶如這場戰争中的拿破侖。
指揮官集中了精神,眯起了眼睛對準他的心髒,就算這場戰争一敗塗地,直覺告訴他,不要放過面前的年輕人。
一開始他隻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細微聲響,如同蚊子在耳邊的嗡鳴,然而随着士兵的靠近,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如同火車席卷而過的轟鳴。
潮水一般灌入耳朵的,就隻剩下了一句話。
亨利·伍德的心髒驟然收縮,那是他不願意也不想承認的法語。
分神的那一刻,他的頭腦一片空白,食指也下意識的朝着沖在最前面的年輕人,扣動了扳機。
就在扳機響起的那一刻,他終于聽清了鋪天蓋地的呐喊。
“法蘭西,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