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出訪柏林,拿破侖全程由德卡茲部長陪同。并且還暗中增加了護衛隊伍的人數,保證拿破侖不會受到任何的人身威脅。
拿破侖踏上柏林還是第一次,自從他在榮軍院出來之後就隻去過一趟倫敦,還是在簽訂條約之時。
此時他的對手已經從俾斯麥變成了羅恩,看上去一個更加人畜無害的帝國宰相。但是拿破侖并不會因此而放松警惕,俾斯麥剛毅有餘但不懂得如何周旋,羅恩看上去卻更好的克服了這一缺點。
如果不是雙方鬧到最後不歡而散,恐怕羅恩,俾斯麥加上毛奇,依舊是德意志的最佳組合。
從他們一下火車之後,就由羅恩宰相負責接待。但是拿破侖注意到了某個細節,自從下了火車之後,德國護送隊伍全程戒備森嚴,從站台到出火車站都是士兵,沒有一個平民出沒。全副武裝的士兵讓拿破侖産生了一種不安的預感。
感覺他們非常在意法國談判代表團的安危。上一次踏入倫敦時,拿破侖也沒有這樣隆重的待遇。
“羅恩宰相,德國方面的安保工作做的不錯,與倫敦的安保工作相比已經是非常滴水不漏了。這是因爲德國内部每年都會爆發刺殺危機,還是說德國整個社會環境如此?這樣的待遇恐怕我在法國巴黎都享受不到。”
拿破侖調侃說道,“以後其他國家的領導人踏上柏林的這裏,是否需要做好寫遺書的準備?”
“畢竟雙方鬥争的這麽多年,難免會有某些偏激分子出沒,戒備森嚴是沒錯的。現在國内還有不少的反對停戰的聲音。而這些人往往是最激進的,所以對于拿破侖閣下的人身安全,我們必須做好最充分的準備。免得那些訪問的其他國家元首不明不白死在柏林,我們還要頭疼的商量善後的問題。”
羅恩回答的八面玲珑,這種半解釋還帶着半要挾的禮貌說法,讓拿破侖的嘴角情不自禁勾勒出一道弧線。
看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羅恩對于這場會面下足了功夫,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出現,更是因爲隐藏在德國内部的不安定因素随時可能展開刺殺行動。當然,羅恩是第一号目标,而拿破侖則是第二号目标。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沒有人能說得準。
“那麽在羅恩閣下的眼中,這場戰争到底算什麽呢?”
拿破侖不依不饒的說道,“德國一句話就發動了戰争,然後又一言不發的結束了戰争,試圖與巴黎謀求和平。你們是把打仗當做一場遊戲麽?如果我在這場會面中發生了意外,你覺得兩個國家的關系最終會變得怎樣?不死不休的世仇?”
羅恩腳步停頓了一下,他沒有正面回答拿破侖的問題。而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上車吧,拿破侖總統閣下,其他的問題等我們到了目的地之後再說。我們今天的目的是爲了和平,而不是挑起紛争。”
羅恩沒有跟拿破侖乘坐同一輛馬車,等到上車之後,坐在拿破侖身邊的德卡茲部長終于開口了。他的神色有些不安,甚至嘴唇都開始泛白。
“事情有些不對勁,我感覺羅恩在隐瞞着什麽。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德卡茲部長不安的說道,“我總感覺,怎麽說呢……好像在進行某些秘密的行動。”
與德卡茲不安截然相反的,是拿破侖的從容神情,似乎并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他輕描淡寫的說道,“這當然不是一場簡單的談判,羅恩的政治對手可能正在想方設法的搞砸它。所以他才表現得心不在焉,不過無論發生什麽,待會他們都會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這是一場非常有趣的政治較量。我們隻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剩下的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私人恩怨這種事情就讓他們私底下去解決,外人沒有摻和的資格。”
“是的,總統閣下,我隻是有些不放心而已。”
馬車向着柏林王宮的方向駛去,威廉國王特地的挑選在自己的主場會議室裏進行談判。此時宮殿門口的廣場已經層層戒備起來,驅散了閑雜人等,爲了保障安全,羅恩将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級。
拿破侖下車時,在人群中看到一張非常意外的臉。雖然在其他人眼中,這張臉與大衆沒什麽兩樣,但是熟悉曆史的人卻不會忘記那張面孔。
他楞了一下,随後表情平靜如初,繼續往前走。
然而羅恩還是遺漏掉了小細節,如果執行刺殺的是高級軍官,那麽這一切都不成立了。
此時羅恩還沒有意識到,一雙仇恨的眼睛正透過了人群,緊緊的盯着他們。
馬肯森的懷裏揣着一支裝好子彈的轉輪手槍,他準備在拿破侖和羅恩路過自己身邊時下手,一口氣殺掉德國和法國的高層領導人。
此時馬車停在了他正前方三十米的距離,拿破侖和羅恩正有說有笑的走了下來。
這個距離有些遙遠,他開槍并沒有把握,還需要對方繼續靠近一些,才有真正的機會下手。
此時他的鼻尖上冒出了冷汗,手慢慢的往腰間摩挲,對方每次往他面前靠近,心中難耐不住的激動就增加了一點,這是改變德國曆史命運的一刻,如果拿破侖·波拿巴和羅恩同時死在自己的槍口下,他勢必會成爲德意志的最偉大的人物。
他會拯救這個國家,就算死了也是由女武神引領進入英靈殿。
五步。
看着有說有笑的拿破侖,他的大拇指扣在了冰冷的擊錘上,然後輕輕地打開死亡的開關,馬肯森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左手在微微的顫抖。他想極力的保持冷靜,但是滿頭的汗水卻出賣了他。這種時刻他無法冷靜下來。
四步。
馬肯森的整隻手已經握住了握把,他的手臂不自然的垂擺,試圖遮住了腰部的手槍。正在此時,拿破侖的目光轉過了過來,在他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同時眉頭微微一皺。
那一刻,馬肯森的心髒差點停止了運轉,心慌意亂的将自己的目光瞥向其他地方。
馬肯森以爲對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意圖,甚至想提前拔槍來一個魚死網破,但是拿破侖隻是停留了非常短暫的一瞬間,就從他的身上略了過去。
三步。
他離自己的目标更近了,整個廣場上的喧嚣都已經消失不見,馬肯森除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雙方之間的小聲交談。
馬肯森松了一口氣,此時轉輪手槍已經從他手中掏出了一半,他的食指扣在了扳機上,準備随時從中掏出手槍向兩人射擊。甚至在心中無數遍的叨念,刺殺一定會成功。
刺殺一定會成功。
兩步。
心無雜念的馬肯森出手了,他從腰間掏出了手槍,對準了羅恩的腦袋。
一整排列隊歡迎的士兵中突然沖出了一個人,他向着羅恩舉起了自己的手槍,然而心中早有提防的拿破侖卻一把将羅恩推開,同時大聲喊道。
“小心!”
随着一聲尖銳刺耳的槍響,周圍所有人都亂作一團。馬肯森的那一槍失手了,沒有打中羅恩宰相,反而擊中了站在後面的德卡茲外交部長的肩膀,随着血花四濺,他整個人向後傾仰,倒了下去,生死不明。
“有刺客!”
羅恩大聲的喊道,并且招呼守衛保護自己撤離,把拿破侖完全撇在一邊不作理會。
其他人頓時慌亂一片,連羅恩都下意識的往後逃跑。而馬肯森朝着羅恩逃跑的方向射擊,此時的人群一片慌亂,阻攔在他與羅恩之間。
馬肯森一連打出五發子彈都沒有擊中目标,眼睜睜的望着對方越跑越遠。
他稍稍思考一下,最終放棄了趁亂脫身,準備追上去再補一槍。
此時馬肯森的注意力全神貫注的集中在羅恩身上,甚至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伺機而動的拿破侖。
法國總統并沒有退縮,表現的比羅恩英勇多了。而且拿破侖遇過的刺殺比其他人喝過的咖啡還多,所以他也更有經驗去應付這種情況。
拿破侖一把搶過儀仗隊的刺刀,彎弓着腰部,朝着馬肯森的方向刺了過去。
試圖一擊必殺。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羅恩身上的馬肯森隻感覺到小腿一陣刺痛,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的腿被刺刀洞穿,溫熱的血正不斷的往外流,他的表情閃過一絲驚訝,而始作俑者正是德意志的仇敵,拿破侖。
“去死吧!”
馬肯森把槍口對準了拿破侖,準備朝着他的腦袋上開一個洞。
然而他扣動扳機,卻并沒有聽到火藥點燃爆炸的槍聲,隻有撞針撞在底火上的清脆聲響。
馬肯森慌了,手槍在關鍵時刻出現了故障。
拿破侖朝着臉色慌亂的他露出一個微笑,并且用德語說道道,“不好意思,你剛才已經打出了六發子彈了。”
“你的彈巢裏,現在已經沒有子彈了。”
拿破侖握緊了刺刀不松手,他冷笑着說道,“現在你還有機會逃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