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麥因爲在這場戰争危機上的猶豫抽搐,導緻錯失了良機。對于腓特烈親王在發動戰争之後冒險主義的做法,他内心裏是保持支持的态度,反正德國軍隊攻入了阿爾薩斯,其他問題以後在慢慢的耗時間。但是卻因爲列強的幹涉和國内政治鬥争的失利,導緻他不得已采取了停火對峙的手段。等到他冒險主義念頭占據上風,想着一口氣吞掉阿爾薩斯時,已經沒有機會了,法國的大軍壓境直接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拿破侖的反應與俾斯麥截然相反,他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要和德意志抗争到底。尤其是對炮兵的訓話中,戰争的意志表現得異常堅定。
而駐守阿爾薩斯邊境部隊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法蘭西的炮火部隊。經曆了一年的整頓之後一改當初的頹勢。拿破侖甚至讓其中的精銳部隊,恢複之前第一帝國近衛軍的榮耀番号。
他檢閱着部隊,就像當初檢閱着迎戰反法同盟的帝國軍團。
現場安靜的隻有風穿過人群的動靜。
還有拿破侖的聲音在曠野回蕩。
在他面前的,仿佛依舊是當年的無擋之師。
“這是一場實彈演習,我們的侵略者在邊境線的另一邊,他們虎視眈眈,準備随時攻入法國的邊境。法蘭西的火炮部隊曾是第一帝國的驕傲,現在,我依舊希望你們能成爲第三帝國的驕傲,法國的火炮,部隊曾經讓整個歐洲膽戰心驚,這一次,我希望你們能讓德意志知道法蘭西的堅不可摧!”
“他們忘記了神聖羅馬帝國的噩夢。”
“他們忘記了反法同盟的恥辱,他們甚至忘了我是如何取消神羅帝國的稱号,變成法蘭西保護下的萊茵聯邦。”
“他們也不會記得,曾經法蘭西最偉大的皇帝,一手建立的歐陸秩序!”
他開口了,每一個字都像雷聲,砸在了士兵的胸口。
“炮兵們,看到邊境線的另一端沒?”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站在他們面前的拿破侖,整齊而堅定的回答道,“我們看到了。”
“給我把炮火狠狠的砸過去!”
拿破侖抽出佩刀,鋒芒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斬在了鋼鑄炮管的身上。他語氣慷慨激昂的說道,“用我們的忠誠和勇氣,爲了帝國,無所畏懼!”
“法蘭西帝國的無擋之師重臨歐陸之際。”
“諸逆賊皆死之時。”
帝國不需要崛起,隻是王者歸來。
之前還在預判法國絕對不可能率先挑釁的畢典菲爾特被直接打臉,炮火夾雜着法國人對德國再三挑釁的憤怒,落入了德國邊境的無人區。
一團又一團爆炸的火光,将一切來不及逃避的生物消失在熾熱的火海之中。冬季冰冷的空氣仿佛在阿爾薩斯的邊境線上消失,唯獨剩下螢火蟲般漫天飛舞的火星。
拿破侖的炮火掌握了分寸,沒有直接砸中德國軍隊,他隻是用這種方式警告對方,法蘭西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一隻浴火重生的法蘭西之鷹,緩緩睜開了銳利的眼睛,打量着沉睡之時爬在身上耀武揚威的蝼蟻。
這卻是畢典菲爾特第一次看到法軍如此猛烈的炮火宣洩,複仇的烈焰在邊境的森林燃燒了三天,逼得德國部隊後退了将近十公裏,防止被被炮火密集的照顧。
而偵察部隊前線的反饋彙報,讓畢典菲爾特皺緊了眉頭,灼熱的焦土,燃燒的森林,站在邊緣也能感受到的灼熱,吸入肺部的空氣中充斥着黑火藥燃燒之後的硝煙味道,在德意志軍隊面前,法國炮兵挑釁般的制造了一道延綿十幾公裏不可逾越的無人帶。
侵略者前進的腳步将終止于此。
法蘭西軍隊下定決心要在阿爾薩斯拼個你死我活,畢典菲爾特望着燃燒的邊境線,又想到俾斯麥再三的強調禁止爆發沖突,最終他還是壓下了其他主戰派的聲音,堅決不主動出擊,維持動态的危險平衡。
這群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的法國人,似乎比一旁虎視眈眈的英國軍隊更可怕……
“就當是放煙花吧……”
“傳令下去,嚴格約束各部,禁止向法國方面挑釁。”
畢典菲爾特無可奈何的看着法國炮兵隊伍的轟炸,作出了退讓。盡管軍國主義的容克貴族對此表示憤怒和不滿,德國被挑起的民族仇恨在軍中愈演愈烈。但畢典菲爾特不是敢于抗命的腓特烈親王,命令已經下達,他們也無可奈何,隻能盼望柏林能夠一聲令下。
但是俾斯麥已經自顧無暇,原本一開始他應該是占據了道理和正義的一方狠狠的教訓巴黎,結果現實卻截然相反,他們接到了英國大使羅素進入德國的消息,而且還是别出心裁的從阿爾薩斯地區通過。此時哥恰科夫也抵達了德國,正式開始了訪問柏林之旅。
遲緩的斯拉夫人巨熊不代表他沒有強悍的爆發力,更别提他身邊還有一條悄然無聲遊蕩在北海海域的大白鲨。
而南方的鄰居,那群狂熱的天主教徒卻盲目的相信漏洞百出的謊言,将一個冒牌貨當做從瓦哈拉宮殿歸來的英靈。
德意志人民的叛徒。
不可饒恕的牆頭草。
背信棄義的斯拉夫畜生。
俾斯麥對于俄羅斯的憤慨已經無以複加。如果他心中有一套信任等級制度的話,恐怕現在哥恰科夫已經被拉到了黑名單之中。他從未想到俄國人居然如此不要臉,連倫敦方面都不敢以調停者的身份自居。作爲盟友的哥恰科夫膽敢以兩國關系協調人的身份訪問柏林。這對于俾斯麥來講就像重錘,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俾斯麥心中最郁悶的一個問題是,聖彼得堡到底收了巴黎多少錢?
仿佛昨天還是一起在柏林締結盟約,共同建立歐洲新秩序的盟友,今天就惺惺作态的以調解人的身份自居。俾斯麥在聽到哥恰科夫訪問柏林時,就不屑的怒斥道,“一群心懷鬼胎的泛斯拉夫主義者,現在就開始想着如何打壓俄國了嗎?”
如果不是因爲緩和奧匈和俄羅斯在巴爾幹地區的争端,解決斯拉夫和日耳曼之間的矛盾,他絕對會将俄羅斯列入對手的行列,而不是假惺惺的盟友。
比反德聯盟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哥恰科夫來了。帶着洋洋得意的調停者姿态,當哥恰科夫和俄羅斯皇帝亞曆山大二世踏入柏林的土地時,讓人感覺還帶着洋洋得意的勝利者姿态。
反觀同樣從倫敦前往柏林的英國人則顯得謹慎多了,而俾斯麥也從腓特烈親王回傳的報告中得知英法聯軍駐紮在阿爾薩斯,并且以炮轟邊境線的方式向柏林施壓。
俾斯麥不敢貿然動手,之前發動普法戰争,他是打點好各方的關系。這一次将英國和俄國兩個國家拉入局,事态已經失去了控制。
俾斯麥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哥恰科夫,忍住了想往他臉上狠狠揍一拳的沖動。
“這一次雙方都是爲阿爾薩斯地區的和平而來,英國和俄國強烈的希望在阿爾薩斯地區爆發的沖突和争端能夠在談判桌上解決。而不是再度的影響到歐陸的政治動蕩。”
哥恰科夫說道,“爲此,沙皇亞曆山大二世密切地關注着這件事,并且希望能夠積極盡快的解決問題。”
羅素望了一眼哥恰科夫,又聯想到之前拿破侖特地訪問聖彼得堡,心裏似乎産生了某些聯想。雖然不知道雙方之間背後有什麽密謀勾當,但是他可以肯定,俄羅斯和法國之間已經達成了某些秘密的協議。
“拿破侖,現在看來俄國,德國連同英國都成爲你手中的棋子,真沒想到啊。恐怕連會晤你都算計進去了吧。”
羅素深吸了一口氣,他一個外交大臣不可能改變幾百年來的英國國策,隻能按照格萊斯頓宰相的安排,按部就班的進行談判。
“其實德國并沒有發動戰争的意思,這一切都隻是誤會而已。”
面對英國和俄國的壓力,俾斯麥隻能矢口否認。而他心中最後一點冒險主義的念頭也随時消失。
哥恰科夫繼續說道,“那麽我們能否在會議桌上解決這個問題?”
俾斯麥忍下心中的憤怒,微笑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不過要率先滿足我的一個要求,法國故意違反巴黎和約規定,在阿爾薩斯地區秘密的駐紮軍隊,是什麽意思?違反協議,德國有資格進行國際仲裁。”
他原本想借助這次的風波修改合約内容,再不濟也要向法國索要更多的賠款。
羅素和哥恰科夫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據我們所知,法國根本沒有在阿爾薩斯地區駐紮軍隊。”
“你什麽意思?”
聽到這番話,俾斯麥瞬間臉色就變了,他質問說道,“難道那些火炮和重型機槍,不是軍隊的裝備?”
“不不不,俾斯麥宰相,你誤會了。”
羅素大臣擺了擺手,笑着說道,“誰說警察部門就不能配備火炮和重型機槍維持治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