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與日耳曼,已經成爲了不死不休的世仇。在法國倒下了将近三萬人之後,腓特烈·卡爾與斯托維爾之間隻能用你死我亡來決定。
“血腥親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這一仗德意志不能占據接下來半個多世紀的優勢,當法國從這場戰争中緩過神來之後,他們會面對來自法蘭西的複仇。
一旦最後勝利,即便是違背軍令的情況下,他也要将投降的萊茵軍團屠殺幹淨,兵源是限制一個國家軍事發展的最重要因素,即便他無法殺光法國一代人,也要摧毀所有的精銳,讓他們承受最大的損失。
巴黎保衛戰是普法戰争的最後一場戰役,将會決定普法戰争中的真正赢家,甚至可能決定整個歐洲未來的局勢走向。
覆蓋在梅斯要塞周圍的森林已經在炮火的眷顧之下,變成了燃燒的森林,永無休止的炮火炸開了黑色的泥土,覆蓋在地表青苔和草木燃燒成了灰燼,露出了掩埋在山體之内的花崗岩,林木隻剩下一截焦黑的樹樁,黑色的灰燼飄蕩在森林之上。
陰冷的積水坑裏,肥碩的老鼠在肆意的啃食着普魯士的屍體,所有的屍體都知道向一個方向,梅斯要塞的外堡。
将近兩個星期無休止的炮轟和沖鋒,第二集團軍爲他們之前的英勇付出了慘痛代價。處于防線位置上的法軍比進攻時更加難以擊潰,他們擁有要塞炮,機槍和戰壕的掩護,每一次組織了沖鋒要麽被打散,要麽遭到成建制的屠殺。
騎兵無法在山地的地形發揮優勢,隻能靠人海戰術不斷的沖鋒尋找突破口。當腓特烈卡爾好不容易的打開了要塞炮棱堡的其中一個缺口之後,才發現并不是他們擊潰了法軍,而是要塞炮的法軍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彈藥。
兩個星期的纏鬥終于有了突破口,此時的法蘭西軍隊開始逐漸向第二道棱堡的方向撤離,那第二集團軍損失慘重,已經沒有力氣再向前進攻,因爲接下來面對的戰役會之前更加慘烈,他們需要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去占領,預計所花費的時間會持續更久,而且還是在人數占優勢的情況下。
天知道萊茵軍團現在将他們的内堡設置成怎樣的銅牆鐵壁,街頭巷角全是碉堡和防線,短兵相接之後,普魯士的炮兵也一籌莫展,就算炮兵将建築轟成廢墟,反而更有利于法軍在建築内穿梭,躲藏和戰鬥。
他們隻能依靠步兵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清掃,然而一旦遭遇頑強的抵抗,便是一場持續的拉鋸戰。
拿破侖說過這裏是法蘭西版本的斯大林格勒,要将第二集團軍完全的拖垮在這裏。
然而此時巴黎的一紙調令卻讓之前的所有努力化爲了泡影,俾斯麥宰相下令将第二集團軍的兩個軍調往巴黎參加巴黎最後的攻堅戰,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拿下首都,逼迫法國政府迅速投降,結束這場戰役。
盡管腓特烈卡爾對這個決定抱着很大的異議,而然來這邊鍍金的****和容克貴族們卻已經不想再打下去了,永無休止的戰争泥沼耗盡了他們建功立業的野心,尤其是在看到士兵像被風吹過的芒草一樣的倒下之後,巴黎戰役反而給他們點燃了希望。希望能夠通過畢其功于一役,結束從七月到現在的戰争。
康羅貝爾,勒伯夫,弗洛薩爾,拉德米洛加上斯托維爾組成的梅斯軍事指導要塞五人組,正在召開一場臨時的會議,因爲前線反饋的消息是進攻的普魯士軍隊在不斷的後退,他們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之前被占領的街道,這種情況非常的反常。
然而對于斯托維爾來講,這是熬過漫長黑夜之後的曙光。
“腓特烈·卡爾的軍隊在撤退,非常不合常理。他們已經攻破了棱堡的外堡要塞,應該一鼓作氣的奪下内堡,而不是在這個時候選擇撤離。難道這是一個陷阱?”
勒伯夫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爲整個萊茵軍團都會困死在這裏,卻沒想到事情此時出現轉機。
“不對,連續将近一個月的進攻,普魯士軍隊恐怕已經疲倦了,他們需要休整,所以采取了暫時停止進攻的方式。”
拉德米洛揉了揉滿是血絲的眼睛,他在前線的位置堅守了将近一個月沒有得到休整。雖然法蘭西同樣遭受了損失,但是比普魯士軍隊的損失更小。
疲憊不堪的拉德米洛分析說道,“這是一個好消息,對我們加強防禦赢得了時間。”
“不,如果隻是整頓的話,他們不會放棄已經占領的外堡。除非是他們沒有能力控制外堡,才迫不得已的撤退。”
斯托維爾環顧着周圍的其他人,說道,“普魯士軍隊在撤退時已經将所有的要塞炮摧毀,留給我們的是一道殘缺的壁壘,隻能說明一個情況,恐怕俾斯麥高層已經感覺到兵力人數限制的掣肘,所以才想冒險的從第二集團軍中調人。而他們甚至可能短時間内隻能選擇圍困我們,而不是發動殲滅戰争。“
斯托維爾此時說的話,正是一個月之前他與拿破侖在辦公室裏對話。拿破侖認爲隻要萊茵集團軍能夠牽制住第二集團軍,加上法蘭西南方新建立的集團軍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用不了多久,俾斯麥就會想通過一勞永逸的方式結束戰争。
而正是法蘭西希望見到的,巴黎的守軍加上南方的暴兵,俾斯麥将普魯士軍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一場風險局中。
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一旦打赢了保衛戰,德意志将無力在掌控法國北部,隻能功敗垂成。
當所有人都認爲普法戰争的結局是巴黎慘敗時,隻有一個人真正的分析和預判到了普法的局勢。
看來他真的是救世主啊。
心頭的陰霾漸漸地散去,斯托維爾終于知曉爲什麽拿破侖認爲萊茵軍團不投降,将會影響整個戰局。
“打起精神來吧,各位。恐怕是巴黎的戰況發生了改變,普魯士軍隊已經開始不耐煩了。等到巴黎赢了,将沒有人能夠圍困住萊茵軍團,到時候我們向德意志複仇的機會到了。”
其他人都打起了精神,容忍了将近一個半月的窩火,終于要全部發洩到不可一世的普軍身上。
“等打完這場仗,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