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屍體都處理好,裝入麻包袋裏,丢進塞納河裏去。”
仿佛對于國家憲兵隊的人而言,這些死掉的隻是微不足道的牲畜而已。
他們将刺客的屍體拖了下去,在地面上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有些屍體的身上被洞穿了誇張的傷口,鮮血已經凝固,蒼白的臉龐像是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這不是獨裁的子彈,這是人民的民主****。
反對法蘭西共和革命的保守派,一個都别想活着離開!
梯也爾扭轉頭,盡量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他故作鎮定的說道,“拿破侖陛下,您交代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現在還不行。”
拿破侖伸出手攔住了梯也爾的去路,他的右手還拿着轉輪手槍。目光直視着眼前被下破膽子的梯也爾。政客在政治鬥争中翻雲覆雨的本事還可以,一旦介入到實際層面的沖突時,就顯得手足無措。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你要讓我拿到保皇黨的名單,我照做了。你要讓我将暴亂的部隊引導到杜伊勒裏宮,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完成了,現在你還要我怎樣?”
“你隻是完成了第一部分的任務而已,現在你還需要将保皇黨引導到波旁宮的會議室裏。阿爾西是狡猾的狐狸,你沒有親自出現在那裏,他是不會放心的。直到将所有謀逆保皇黨成員的腸子拖出來之前,這場鎮壓就還沒有結束。梯也爾閣下,現在法蘭西還需要你。”
拿破侖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将所有的保皇黨國會議員引到波旁宮,你的任務才算完成。”
梯也爾嘴角抽搐了一下,雙眼看着拿破侖手中的槍,實在不敢開口拒絕。
他心裏擔心着自己的安全,一旦被發現自己是叛徒的話,就等着被保皇黨處決吧。
他心有餘悸的多嘴的問了一句,“難道你要将他們全部逮捕?絕大多數保皇黨的國會成員都不知道這次的暴動,你這樣做的話會遭到巴黎很多上流階層的抵制。”
拿破侖滿不在乎的說道,“輿論的宣傳都站在共和派一邊,上流社會的意見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在戰争時代,任何事情都可以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這……”
梯也爾被堵得無話可說,此時的後花園已經被清理幹淨,除了地面上的彈孔和斑駁的血迹之外,一切都會在第二天太陽升起之時恢複原貌。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趕盡殺絕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拿破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才沒好心去善待一幫随時想要颠覆法蘭西政權的叛徒,誰準備擁簇波旁的帝制,他就是法蘭西的反賊。
反賊的下場,隻有以死謝罪。
天誅****!
盡管心有不甘,但梯也爾還是出發了,見識過俄羅斯轉盤和血腥之夜後,梯也爾在面對拿破侖時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他以爲這家夥隻是借勢掌權,卻沒想到他直接将所有的保皇黨逼上了絕路。
甚至做出了拿破侖三世都不敢做出的舉動。
“這還是拿破侖嗎?這簡直就是1626年的黎塞留,1565年的伊凡雷帝。”
梯也爾握住胸口的手失去了往日的溫熱,變得冰涼僵硬。而今夜的保皇黨,就是可憐的奧爾良公爵和諾夫哥羅德人民。
他有些懊悔又有些僥幸,懊悔自己沒有站在保皇黨這邊,也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梯也爾的馬車停在了波旁宮殿的門口,已經有保皇黨的國會成員陸陸續續的抵達,他們披着天鵝絨的魯丹郭特外套,壓低了頭上的禮帽,深怕其他人看清他們的面孔。絕大多數都是在席夢思上的沉睡中被喚醒的貴族,當聽到巴黎夜晚發生的可怕陰謀之後,他們頓時失去了倦意,紛紛起床披上衣服。
同時心中也在惴惴不安的思考另外一個問題,等到明天朝陽升起之後,他們是否要向新的國王宣誓效忠。
遠處的炮聲還在此起彼伏,而保皇黨的二百多名議員卻已經做好了出賣人民的利益,戰争并不符合他們的期望,何況還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争。
梯也爾打開了車廂,拉爾西早在廊柱上焦慮的等待着他的到來。
看到對方出現之後,拉爾斯立刻上前一步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謝利德呢?”
梯也爾撒了個謊,面不改色的說道,“他還在控制着杜伊勒裏宮的局勢,拿破侖安排的守衛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少,特羅胥和拿破侖的辭呈我已經帶過來了,等到明天會在市政廳宣布由尚博爾伯爵接管巴黎。”
“這麽貿然?”
“事不宜遲。”
拉爾西吓了一跳,他沒想到一切進行的那麽順利,他反問對方,“那還在前線戰鬥的軍隊怎麽辦?我們需要普魯士人來控制巴黎的局勢。”
“我已經派人去向巴黎的守軍宣讀投降書宣告書,今晚一切就能結束了。等到明天黎明,俾斯麥和威廉國王便會以勝利者的身份接管這座城市。”
看着陸陸續續進入的議員們,梯也爾問道,“人都來齊了嗎?”
拉爾西點點頭,寬慰對方說道,“除了個别人之外,其他都已經來齊了。放心,那些議員都被我們限制了人身自由,不用擔心會跑去向共和黨的家夥們告密。”
梯也爾稍稍松一口氣,這群漏網之魚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所有的保皇黨國會議員都在這裏了?”
“是的,所有的國會議員都在這裏了。”
“我們現在進去吧,事不宜遲得立刻進行表決大會,迎接尚博爾伯爵的回歸。”
梯也爾左顧右盼,确定廊柱的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拉着拉爾西,一同步入了波旁宮的大門。
而保皇黨們沒有留意到是,在周圍的建築中,敏銳的獵犬已經嗅到了叛徒身上味道。他們冰冷的盯着大理石宮殿,将人民民主****的子彈推入槍膛,對準了法蘭西叛徒的方向。
埋伏的國家憲兵隊隻是确認這些叛徒們接下來這段時間不會突然離開這象征着國會的宮殿,不過令人諷刺的是,人民形式權力的地方,卻坐滿了支持複辟的議員。
還有波旁宮地下室裏嗆人的黑火藥味道,等待着引爆緻命的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