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巴黎還沒有意識到戰時的輿論宣傳到底有多重要。這已經不單單是勝利的宣傳,更是戰争的總動員,雖然發布了《告巴黎同胞書》,但是臨時政府最多隻是做個樣子,絕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能和普魯士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議和,賠點錢息事甯人,打不過對方,早點認慫得了。
但拿破侖偏不。
他知道俾斯麥想做什麽,這場戰争并不是單隻賠款這麽簡單,他們還需要在法國東南部制造一道能夠抵擋法軍進攻的屏障,割地賠款對于一個民族而言是莫大的恥辱,拿破侖絕對不允許法蘭西第三帝國出現割地賠款的屈辱性條約。
他拍着勒夫洛的肩膀,“你們都還沒有意識到,一個民族的精神團結現在,或者将來都然是領導總體戰的基礎。
魯登道夫從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失敗的教訓中意識到,人民是實行總體戰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這也是爲什麽拿破侖需要動員和宣傳所有人民力量的緣故。
“在這場戰争中,人民這個詞彙及其實體,已經被推到了第一線。同時,民族精神在平時,尤其在危難時刻,對于維護民族生存的意義已爲大家所認識。雖然在總體戰中保衛國家與民族生存密不可分,但在總體戰中作戰的畢竟不是國家而是人民。人民的每一個成員都應将其全部力量奉獻給前線或後方。”
由于軍隊紮根于人民,是人民的一個組成部分,總體戰的中心是人民。因此,總體戰的領導必須考慮人民這一因素,總體政治應爲總體戰領導提供人民的力量并爲維護民族生存而服務。
“這樣一來,爲戰争而宣傳的重要性也就顯得不言而喻。如果我們不把控好輿論宣傳這一點,将來擊潰我們臨時政府的不是普魯士軍隊,而是我們被鼓動的人民!”
德國和俄國在一戰時期給出了鮮血淋漓的教訓,前線的士兵拼死拼活的戰鬥,後方的資本家,工人階級不是引發暴動就是緊密的跟交戰國簽訂投降協議。這對于拿破侖來講,是無法接受的。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奉獻一生的帝國,拱手相讓給法蘭西的世仇。
拿破侖轉過頭,對特羅胥總督說道,“從現在起,巴黎實行嚴格的新聞檢查,嚴懲洩漏軍事機密者,封鎖與中立國家的邊境交通,禁止集會,逮捕不滿者的首要分子,以及監督鐵路交通和廣播進行等。掌握新聞報紙各種出版物及其他可利用的手段進行精神動員。将戰争的情況向人民作及時和如實的公布,避免爲造謠惑衆者提供可乘之機。”
拿破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尤其是這種鼓勵法蘭西人民英勇抗戰的實例,需要多加宣傳。”
一個成熟的民族要求其政府講真話,而政府并不能每時每刻向公衆公布真實消息,因爲敵人将會從中獲取重要情報,但一些戰事的最後結局及其所造成的影響,應如實公諸于民衆。
這就是拿破侖從魯登道夫的《總體戰》中總結下來的經驗,運用在普法戰争中同樣有效。
“這一次我們需要更加鼓動人心的口号,同時也是爲了告誡普魯士巴黎抵抗到底的決心。”
“《法蘭西将戰鬥至最後一人》”
法蘭西将戰鬥至最後一人,渲染了整個聖康雷戰役的悲情和慘烈,盡管這隻是一場失敗的圍殲戰争,在數倍于敵人的包圍之下,舉着三色旗幟的士兵戰鬥到最後一刻也沒有投降。
出于宣傳的需要,拿破侖在巴黎上大量的宣揚了政委這一角色。
宣稱他們是法軍的精神支柱,是整個軍隊團結的主心骨。隻要政委還在,法蘭西的軍隊就不會後退一步。
而且爲了配合臨時政委的抗戰,布朗基主義者雖然沒有機會擴大國防軍隊的力量,但是在布朗基的領導下,依舊對法國軍隊抗擊普魯士的入侵抱着高度的肯定。布朗基支持拿破侖的做法,國内的勢力應該統一和聯合在一起,共同應對他們的敵人。
在拿破侖的建議之下,特羅胥将整個巴黎的報紙輿論宣傳都動員起來,無論到哪裏他們都能看到法蘭西誓死抗戰的标語和決心,
爲此,拿破侖像甘必大一樣,開始了巴黎的動員演講。巴黎歌劇院甚至臨時停止了演出,爲拿破侖的演講挪騰出地方。
而他則借用了甘必大在途徑魯昂時發表的演講,來鼓動整個巴黎的人民。
巴黎歌劇院坐落在繁華的市中區,金碧輝煌的裝飾接納着巴黎慕名而來的社會名流,然而今天這場表演卻大不相同,因爲這場演講的主角,是法蘭西的救世主,拿破侖。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試圖在危機四伏之下力挽狂瀾的男人,到底是否如同傳聞之中一樣,與第一帝國的皇帝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孔。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躍躍欲試的興奮。甚至從杜伊勒裏宮搬遷出去的歐仁妮皇後,也低調的進入了巴黎歌劇院。試圖再次跟這位掌控着法國的男人聯系上。
随着紅色幕布徐徐拉開,觀衆席上的喧嘩之聲戛然而止,千百雙期待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燈火輝煌的舞台,
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從陰影之中逐漸顯形,每次随着他前進一步,觀衆心中的期待便增加一份,等到他站在燈光下,緩緩擡起頭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哪,他與拿破侖長得像極了。”
“真的是第一帝國君主嗎?”
“這不可能吧……”
底下的人群爆發出一小陣的驚歎。
然而台上的人卻并沒有在意觀衆複雜的目光,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你們應該都認識我,也知道我有很多的外号。包括法蘭西第一帝國,法國殖民帝國領主,意大利的國王,萊茵聯邦保護人,瑞士聯邦仲裁者。”
他迎着璀璨的水晶吊燈,面相所有的觀衆。
“你們或許也會懷疑,站在台上的隻是一個喧嘩取寵的小醜,當然我也不會認同那些華而不實的外号,因爲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面對着成百上千的人群,拿破侖不畏不懼,迎着質疑的目光,輕聲說出一句瞬間讓全場沸騰的話語。
“當我再一次站在法蘭西的國土上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拯救這個國家。”
爆發的掌聲如同雷霆,潮水一般的洶湧而過。
迎着燈光和掌聲,他第一次真正的巴黎救世主的身份,站到了民衆的面前。
“我就是拿破侖·波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