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時政府的第一道法令頒布第三天之後,巴黎城内的各大街口終于開始有士兵戒嚴,這些宣稱保衛祖國的臨時政府國防軍在重要的街道口,設置了沙袋堡壘并且準備架設機槍,将巴黎打造成一座要塞都市。雖然布朗基也曾提議讓巴黎市民武裝起來,組建國民革命隊,但是遭到了拿破侖的拒絕。
槍杆子裏出政權這個道理是明白的,拿破侖不會讓布朗基主義者這麽做。他可不希望下一戰時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或者沙俄帝國一樣,前方的士兵在拼死拼活,後方的人卻想着如何推翻這個國家。所以巴黎的所有武裝力量都隻效忠于特羅胥将軍,财團則支持他拿破侖一個人。要打赢這場戰争,就必須所有的人意見一緻,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反對的聲音。
謝利德看着燃燒的莊園,陷入了絕望的情緒,憤怒的巴黎民衆有條不紊的将所有家具裝飾打破之後,将裏面的人全部驅逐出來,然後用一把火毀掉一切。
他欲哭無淚的跪在草坪上,救援火勢的人也被遊行示威的人群堵在了大馬路上,拿破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年吉倫特派在建立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之後,轉過身就開始鎮壓當年支持他們的群衆,忿激派在提出嚴懲投機商人的口号和舉行了遊行之後,立刻遭到了鎮壓。
拿破侖隻是将當年資本家用在君主身上的伎倆,在謝利德的身上重演了一遍,而且還不給他複仇的機會。
暴亂發生之後甘必大迅速趕往莊園,當他趕到莊園時隻剩下了一部分的沒有倒塌的斷壁殘垣,巴黎數一數二的大資本家莊園被人随意放火燒毀,甘必大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這是對私有财産,對神聖不可剝奪人權的最大亵渎。
甘必大握緊了拳頭,手背青筋畢現。
拿破侖的這一把火是在向資本家和他們共和派示威,任何不願意按照他的計劃行動的人,這就是下場。
他撿起了一塊瓦礫,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根本就不是共和政體,隻不過是一個煽動民衆的狂熱,強迫按照他的劇本進行的暴君,即便他能打赢普法戰争,又如何?不過是下一個拿破侖三世而已。我必須要聯合奧爾良黨和波拿巴分子,反對拿破侖的恐怖統治。巴黎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甘必大比任何人都清楚,拿破侖隻是打着新的幌子在忽悠工人階級,起碼挑起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鬥争還是非常的順利。
例如蒲魯東在他的無政府主義和反動的理論中已經深入闡述過的的手工業者和小業主的社會主義的形式出現在工人的面前。它以自由的名義公開支持教皇的世俗權力,以及美國南方各州爲了保持奴隸制而脫離聯邦的權利。
托倫、利穆津、舍馬勒和其他蒲魯東分子抱有特殊的野心,妄圖領導國際的運動并把自己的觀點和思想強加給國際,雖然他們甚至不能爲工人所理解。他們總是以少數票反對共産主義提案。第二帝國的倒台使工人階級感到措手不及,工人階級還沒有建立鞏固的組織和缺乏明确的社會主義世界觀。它的奮鬥目标除了建立共和國沒有别的。
他們以爲建立了共和國之後,自己的一切都将得到保障,卻從沒考慮過工人階級隻不過是被各派勢力推上政治舞台的利用工具而已。
拿破侖,你給我等着!
然而1870年9月莊園事件隻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将會對謝利德家族産業進行整頓和打擊。
在拿破侖的鼓勵之下,謝利德家族控制的礦産工人開始了罷工運動,他們宣稱将不會爲反對九小時工作制度的資本家工作,他們甯願選擇罷工,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切身利益。
一時之間,謝立德家族的股票大幅度的跳水,短短兩三天之内,謝利德家族收益損失超過了20萬法郎,讓他連複仇的心思都沒有了。而且米蠟家族在他們倒黴的時候,也開始大肆的收購謝利德家族的股票,并且試圖進一步的侵吞礦産生意,畢竟他們是洛林鐵礦中最大的競争對手。
謝利德能想到的每一步,拿破侖都已經提前預料到了。沒有了資本,他就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風浪。
這樣一來,拿破侖成功地煽動了民衆向工廠和大商人施壓。凡是之前宣稱不願意與臨時政府合作的資本家都變成了他們針對的對象。并且演變成了一場由拿破侖主導的,針對性的工人運動。
“要休息時間和面包!”
“停止壓迫!”
這兩句話成爲這場九月風暴中的唯一口号。
從聖安東尼奧開始,一直席卷整個城市。
反對拿破侖的資本家工廠已經扛不住了,工人投降加上軍隊的包圍,他們這兩天的利潤已經跌倒了谷底。扛不住的資本家紛紛開始投降,并且向臨時政府表示他們将永遠不會反對九小時工作制度法案的頒布。雖然心裏對于臨時政府憎惡萬分,但至少表面上他們還是表現出謙卑與虔誠。反正普法戰争結束之後還要進行國會大選,哪怕拿破侖的聲望在底層民衆中如何高昂,也抵禦不了資本家聯合暗中下套。
一部分資本家像冬蟲一樣暫時進入了蟄伏狀态,他們正在等待重新複蘇的機會。而另一部分資本家卻在被甘必大慢慢的籠絡。
甘必大決定最後一次跟拿破侖談話,如果對方依舊不願意選擇退讓權力,那麽共和派将成爲臨時政府的反對黨。
然而拿破侖卻對甘必大的做法嗤之以鼻。
“反對黨?甘必大閣下你也不想想,現在巴黎城内所有勢力統一的局面是誰完成的?不是你們這群隻會坐在會議桌上喋喋不休的政客,是我用強硬的手段讓這群廢物遵循意願走下去。”
“然而你在剝奪他們的人權!法國大革命這麽多年,我們的努力就是廢黜封建君主,建立一個平等的共和國!”
“平等?那隻不過是你們光明正大剝削人民的借口,我問你,你們剝奪巴黎人民的權利又怎麽算?普魯士軍隊都快到巴黎城下了,而你們這幫人還在想着奪取巴黎的掌控權。這怪不了别人,因爲共和派就是一群可憐的廢物。”
拿破侖當然有底氣責備這幫人的消極和妥協,他的手中掌握着一整支法國軍隊。
“我拿破侖戎馬一生,何需向你們這幫廢物解釋。如果沒有我,你們共和派早就去當亡國奴了!”
“你!”
甘必大氣急敗壞的發現,自己連吵架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每次都是同一個詞,能不能換點新意?”
拿破侖鄙夷的望着對方,他的時間非常寶貴,沒時間跟共和派勾心鬥角。按照曆史的進度,現在普魯士軍隊将在法國東南部大捷,重創了法蘭西軍團的反抗力量。
這一次他的真的憤怒了。
他手指指着對方鼻子,冷聲說道,“我警告你,甘必大閣下,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共和派在背後搞小動作,一兩次我可以原諒。但事不過三,如果被我發現你們還在試圖推翻臨時政府的話。你很快會很明白,什麽叫做處決反閣命分子。”
“我呸。”
甘必大憤憤不平的說道,“你是準備恢複君主制度!你這個封建****的惡魔!”
拿破侖卻不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封建君主?這已經是共和國了。法蘭西從今往後都不會在出現傳統意義上的君主!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共和派和資本家的本性,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們就沒有機會指染法國。”
甘必大據理力争,“但依舊改不了你這個獨裁者的本性!”
拿破侖聽到這句話,怒極反笑,把手放在胸口,一字一句的反駁對方。
“閉嘴,這是人民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