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古到今從來不缺坑隊友的奇葩人物,高延壽、高惠貞便可謂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爲了解這兩人的秉性,楊萬春無視十萬大軍的重要性,選擇讓他們什麽事也不幹,免得反過來拖他的後腿。
不過對于自己的坑隊友,高延壽、高惠貞一點自覺也沒有,相反的他們覺得自己非常高明聰明。
高延壽、高惠貞分别作爲北部絕奴部、南部灌奴部的褥薩,他們代表着高句麗世族的利益,而将高句麗世族帶入輝煌巅峰的正是數十年前高句麗的傳奇人物淵子遊,淵氏家族也成爲高句麗世族的代表。尤其是淵子遊,他以遼東一城而對抗隋朝的百萬大軍,成爲高句麗的救世主。當然諸多百姓相較淵子遊,他們更加親近沒有什麽顯赫家世的乙支文德,将之視爲軍神,但真正的明白人都清楚,沒有淵氏兄弟在遼東抵擋楊廣大軍,高句麗根本不可能取得勝利。
淵子遊也成爲世家中公認的英雄,而楊萬春正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一手從賤民中提拔起來的人物,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給了他貴族的身份。可是楊萬春卻背叛了淵子遊,跟高句麗王室走在了一起,還與世家的頭号敵人乙支文德成爲忘年之交,一起成爲世家的敵人。破壞着世家的利益。
在世家上下楊萬春就是一個叛徒,一個忘恩負義的叛徒。所以淵蓋蘇文這個世家的代表人物在奪取高句麗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聚集世家之力兵威安市城。将叛徒楊萬春處死祭旗。隻是他們的刀鋒不夠鋒利,悍不動安市城。
在高延壽、高惠貞眼中楊萬春就是他們的敵人。哪怕是淵蓋蘇文冊封楊萬春皂衣頭大兄這個職位也是一樣。所以他們賣楊萬春賣的心安理得,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反而覺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借刀殺人利用唐軍的刀,将他們的心腹之敵楊萬春給除去了。
至于楊萬春之後的唐軍,高延壽、高惠貞并不那麽在意。唐朝打到這個地步,兵力上的劣勢已經相當明顯了,而唐朝沒有半點援兵的迹象,他們有着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而且就算在怎麽敵視楊萬春。楊萬春個人的能力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唐軍就算啃下了安市城自己也不會好過到那裏去。
在各個方面都占據優勢的他們哪有收拾不了唐軍的道理,高延壽、高惠貞他們并非不是不知道唐軍的厲害,也不是存着輕敵之心,實在是手中的籌碼太豐厚,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失敗的理由。
他們便如最初預定的一樣,蹲在大後方密切的注意着安市城的情況,不住的派出斥候調查詳細情報。
得知唐軍已經攻占東門,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對着楊萬春例行了吐槽。說他無能唐軍最多也就是四五萬的兵馬,以守城方的優勢,雙方幾乎不存在兵力上的優劣勢。一直以爲能多耗幾日,讓唐軍多損耗一些。他們取勝的也會更加的容易。這才不過十多天,安市就守不住了。
“那個叛徒應該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可以動身了。”高延壽從不斷傳來的情報中得出了極爲正确的答案。
高惠貞亦颔首道:“這進兵遲不如早。我們遲了可能給唐軍喘息的機會,讓他們依仗安市城來對付我們。早了最多那個叛徒還沒有給唐軍擒殺。我們也正好順勢将他除去,也讓高句麗上下明白得罪我們的下場。”爲了鞏固高句麗的政權。以淵蓋蘇文爲首的世家勢力在高句麗的政壇上殺了一百多名不服他們的官員,養成了一身獨裁的煞氣。已經無視政治法規了,才不管楊萬春是什麽身份,在他們看來楊萬春就是個賤民叛徒。
兩人意見一緻,沒有任何猶豫,拔軍逼向安市。
前行不過三裏,高延壽、高惠貞遇到了楊萬春派來的滕銘山。
滕銘山高舉着皂衣頭大兄的令牌道:“我家大人希望兩位褥薩大人按兵不動,莫要中了唐軍的詭計。唐軍這是打算一箭雙雕,取安市是其一,将兩位褥薩大人的十萬大軍吞下也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高延壽、高惠貞相互對望了一眼,随即爆發出哄然大笑。
高延壽冷着臉怒喝道:“我看楊萬春那個叛徒是膽怯了,想要投降,将安市城獻給大唐。讓我們按兵不動,是爲了大唐好順利接管安市城。”
滕銘山是一個獵戶是楊萬春一手提拔出來的将軍,對于楊萬春的知遇之恩早已決定以命相報,對于高延壽、高惠貞這一夥世家存着極大的敵意,聽他侮辱楊萬春,氣惱之下伸手去拔刀。然他這動作還未完成,周邊的兵卒已經上前一步,亮出了明晃晃的兵器,隻要對方有什麽過激的舉動,直接斬殺。
滕銘山胸口起伏不定,想着恩重如山的城主,将佩刀丢在了地上,跪伏在了地上道:“我家大人對高句麗的忠貞天地可表,兩位大人斷不能因爲與我家大人有仇而斷送十萬大軍,送了我高句麗最後的希望。”
高惠貞哈哈大笑:“好一個天地可表,那你說說。唐軍至多不過五萬,你們将近兩萬的兵力。就算楊萬春在什麽無能,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我們有十萬大軍,唐軍拿什麽吃掉我們?”
就算是當時的楊萬春也不知道唐軍哪裏來的胃口吃掉養精蓄銳的十萬高句麗援兵,隻是從唐軍的布局中發現唐軍意在高延壽、高惠貞。他想不出緣由,但卻可以肯定類似于羅士信這樣的名将,他做了這個意圖那就有自己的把握。不會吃飽了撐着,将本就不多的兵力行沒有任何意義的舉動。
連當時的楊萬春都不清楚,滕銘山自然不明白,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應對,隻是支吾的敷衍着。
“我明白了!”高惠貞眼中殺意四起,寒聲道:“不是楊萬春降了大唐,是你貪生怕死投降了唐朝,給唐朝争取時間,讓他們有時間控制安市城……來啊,将這個叛國之賊給我拿下就地處死。”他根本不給滕銘山反應狡辯的機會,說到最後一個“死”字,更伸手并攏五指,用力作出砍頭的手勢。
随着這聲招呼,左右沖上七八個高句麗士兵,還不待滕銘山有所舉措,七手八腳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滕銘山大聲怒罵着反抗,卻無濟于事。随着關節幾下劇痛,脖子一涼什麽也不知道了。
高延壽對于滕銘山的死,無動于衷,隻是摸了摸胡須道:“你說這楊萬春說的是真是假?”這言外之意,也沒将滕銘山視爲叛國賊。
高惠貞撇嘴道:“管他呢,不管羅士信刷什麽花招都改變不了他們隻有四萬多兵馬的事實。我們有十萬大軍,有什麽可怕的,就算拿不下他,還撤退不了?”他也不認爲滕銘山叛國,但這陣前殺将,總要有個借口。
高延壽一想也是,唐軍打安市城打了十多天,今日又與楊萬春苦戰一宿,就算鐵打的兵也不可能維持巅峰狀态,此外他們的兵馬就是那麽一點點,還能翻天?
不再猶豫,繼續前進。
這行不過兩裏,他們竟然遇上了一股唐軍叫陣挑戰。
高延壽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十萬大軍,又看了看前面唐軍的千人兵馬,瞬間就樂了,想用區區千餘人阻擋我軍去路找死嘛?
手一揮,萬餘兵馬轟然殺出,氣勢如虹,猖狂不可一世的湧向了面前鮮美的肥肉……
他們一個個養精蓄銳久了都憋着這一股氣,要多兇有多兇。
剛一接觸,唐軍尚且能夠抵擋得住,可時間一久,兵力上的劣勢直接顯現。
唐軍就算勇悍也做不到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以一當十,将面前的敵人擊潰擊垮,一聲唿哨,嘩啦啦的就退了。
高惠貞大笑:“這群唐兵是來逗樂的嗎?延壽,我們追不追!”窮寇莫追是兵法中最簡單的一條,高惠貞能夠成爲南部灌奴部的褥薩腦袋裏裝的也不全是稻草。
高延壽毫不猶豫的道:“追,爲何不追。這過去十數裏左右險峻,一邊是難以躲藏的絕壁,另一邊是懸崖大海,根本就不可能藏有伏兵。這到了嘴裏的食物,哪有不吃的道理。”他馬鞭一指,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對着數百唐軍就如一群沒開過葷的公牛,紅着眼的狂追。
至于唐軍面對一群近乎發情的牛自然是撒丫子跑,那速度着實叫一個快。
他們起腳在前,任是沒有幾個讓高句麗兵給追上的。
然而就在高延壽、高惠貞追擊的高興,遠離他們後方大營的時候,契苾何力領率着他的兩萬鐵勒雄兵正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現在了高延壽、高惠貞後方大營的後方,看着綿延裏許的軍寨很不客氣的将他們的糧草物資行軍辎重笑納席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