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戟交錯,薛仁貴整個人給震飛出了一丈遠,就地順勢滾了兩個圈,站了起來,高舉長戟亮出門戶。,手臂已經隐隐作痛,心頭更是寒氣直冒,看着面前這輩子都沒遇過的強敵,有一種渾身乏力的感覺。這成爲羅士信的護衛,讓薛仁貴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但是第二天夢就醒了。
這一大早,羅士信在帥帳前練武,而他正好早起值勤。
羅士信見到他讓他賠他陪練……
結果在家鄉绛州龍門号稱縣内無敵的他,給虐的不要不要的。
論兵器他的方天畫戟屬于重兵器一類的,依照道理而言這氣力上的對拼應當穩占上風,但是事實表明不論力量速度還是招式的精妙一切的一切,面前的這個偶像都有着淩駕他的實力,讓他泛起一陣無力的感覺。
羅士信道:“不行,你的戟法太笨、太死闆了,并不适合你……你要想法子變一變。”
薛仁貴不服道:“我的戟法是我祖上河東王薛安都流傳下來的。昔年薛安都憑借着戟法,縱橫疆場,先後定劉劭、魯爽、劉義宣,大戟之下無人可敵。我打不過大總管是我學藝不精,沒有領會這家傳戟法的奧妙。”
“哈哈!”羅士信也不生氣笑道:“你的戟給我!”
薛仁貴将方天畫戟遞給了羅士信。
羅士信伸手接過,試了試手感,重量尚可。長短合适,确實是精心鍛造的利器。将他的長槍插在地上,從帥帳前的兵器架中挑出了一柄類似于方天畫戟的大戟丢給了薛仁貴。笑着道:“你來試試,我的戟法!”
薛仁貴驚愕道:“大總管也會用戟?”見羅士信已經擺好了進攻架勢,當下也不多說,屏氣凝神,心無旁骛,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羅士信身上,将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底,任何細微的環節都不放過。意圖從他的任何動作,判斷他下一招的走向。
這越意圖找出羅士信的動向破綻。越發現羅士信的無懈可擊。他就是很平常的站着,很平常的擺了一個很平常的架勢,但是就在這平常的架勢中卻有一股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英雄氣概,不經自問:“這就算大唐第一猛将的氣勢?”
異樣的殺氣在軍帳中彌漫,薛仁貴有種呼吸不暢,心驚膽戰的感覺,趕忙收斂心神,不在做無畏的事情:羅士信雖年長他不過十餘歲,但他這十餘歲的戰場生涯論及經驗經曆比之一般大将終身由要豐富。面對這種經驗實力都在他之上的人物。跟他比耐心隻怕自己什麽也沒看出來先一步讓對方完全看透了。
心念于此,薛仁貴不再猶豫,做出了進攻的架勢。
羅士信目中驚詫的眼神一閃而逝,點點頭。滿意道:“好!不錯,你果然有習武的天分!”他見過許多人,面對他這樣的好手。想着如何如何的謹慎,如何如何的小心應對。卻不知他越是這麽想越會陷入死胡同。這謹慎并不是錯。但謹慎的另一面是膽怯,謹慎過了頭便失去了再戰的勇氣。
薛仁貴在這方面拿捏的極爲到位。但見情況不同,立刻改變打法。人不怕實力不濟,怕的是連戰的勇氣也沒有。
“看戟!”羅士信不等薛仁貴出招已經一戟揮出,方天畫戟劃破虛空,這一戟雖然看似簡單之極,但各種奧妙薛仁貴一眼便看了出來:這是他們薛家祖傳戟法中的一計妙招,提戟作勢然後回旋刺出将方天畫戟雙耳戟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緻,不但前可以刺擊,左右還能依仗兩小戟之力,繳飛敵人的兵器,并作左右劈砍,一招出後招千變,正是此招的最大特點。
先前與羅士信對戰的時候,便使用過這一招,隻是羅士信更爲老道,出槍快慢不一難以捉摸,更厲害的是無迹可尋,渾然天成,以更精更妙的招式将他的這一招給破了。
對于這一招,薛仁貴自小就在練習,百般變化皆在胸中,鼓起鬥志,凝神關注戟鋒的來勢,猜測着下一步的變化,猛然大喝一聲,向前大進三步,長戟先橫掃再轉爲上挑,以大戟的面來破羅士信的點。
“當!”兵刃一聲脆響,兩柄方天畫戟交錯在了一起。
“擋下來了!”薛仁貴大喜。
正當他爲之歡喜之際,羅士信手中的方天畫戟突然向後一縮,以手中方天畫戟中的小戟卡住了薛仁貴手中方天畫戟的戟柄,猛力的一絞。
如此變故是薛仁貴始料不及的,手中受不住力,大戟脫手而出。
“怎麽樣?我這招如何?”羅士信甩手将手中的方天畫戟丢給了薛仁貴。
薛仁貴呆立了半響,由衷歎服道:“大總管果然了不起,無愧我大唐第一猛将。我學戟十年,對于這一招的變化自以爲了然于胸,卻不想竟然還有這一變。”
羅士信搖了搖頭,并不爲薛仁貴的贊美而開心,而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歎道:“你還是沒明白!”
果然如此!
薛仁貴因爲他的存在,沒有如曆史上一樣,在家爲生活奔波。
這人是一種成長學習能力極強的生物,在學習這方面地球上沒有任何生物如人一般聰慧。一個人的成長,也受到周邊各種環境的影響。曆史上的薛仁貴因家境不好,一直爲生活奔波,在艱苦的環境中一邊讨生活,一邊習武讀書,這十數年是他人生經曆中的一個極爲寶貴的經驗。
所以在日後薛仁貴被李世民發覺之後,理所當然的受到了李世民的器重,任命他爲右領軍中郎将,負責鎮守玄武門這個要地。
而今的薛仁貴年不過十五六,正是缺乏那種生活閱曆以及一個成年人的沉穩。現在出場的他,比之曆史上的那位讓李世民驚歎“朕舊将并老,不堪受阃外之寄,每欲抽擢骁雄,莫如卿者。朕不喜得遼東,喜得卿也”的薛仁貴要遜色許多許多。
不過現在的薛仁貴便如一塊沒有經過雕琢的玉石,一塊完美無瑕的和氏璧。如果雕琢的好,将會成爲傳國玉玺一般的無價之寶,比曆史上的薛仁貴更出色;反之若有個差池,和氏璧也會成爲與普通玉石一樣:這古往今來,驚才絕豔的人物淪落爲廢材,還少嘛?
羅士信突然有一種雕砌薛仁貴這塊寶玉的沖動,他行至一旁,撿起來給他挑飛的那柄方天畫戟,這柄方天畫戟比之薛仁貴家傳的那柄不論哪個方面都用遜色許多,用起來不慎合手,隻能勉強一用,笑道:“你用我的那招,我用你的,來試試……”
“好!”薛仁貴見羅士信有心指點他武藝,精神大振,依葫蘆畫瓢一般的将羅士信的那一招施展出來。
羅士信不過是将薛仁貴自己的招式做了小小的改變,薛仁貴早已将這一招練了不下千百遍,施展出來得心應手。
羅士信效仿着薛仁貴抵擋的方式,一模一樣的兵器碰撞。
薛仁貴領悟極強,已經抓住了那一招變故的精髓,方天畫戟成功的卡住了羅士信的戟柄,用力轉絞……
就這一絞,薛仁貴那張親嫩的臉漲的通紅,他繼續用了用力,依舊紋絲不動。
那柄質地一般的方天畫戟在羅士信手中,就如盤根大樹一樣,動也不動一下。
“大總管神力驚人,屬下絞不動!”薛仁貴帶着幾分沮喪的說着。
羅士信反向用力,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反而讓他絞在了地上,瞧着薛仁貴這幅摸樣,笑道:“絞不動确實是因爲你氣力不足,我這一招你五年後能用,現在卻用不了。就如一個斷了右臂的刀客,他将左手刀練得出神入化。另一個人同樣的斷臂,不過他斷的是左臂,他适合學左手刀?不适合!這每一個人的高矮胖瘦,每一個人的氣力大小各不一樣。适合你先祖薛安都的戟法,未必就完全适合你薛仁貴。我記得你有幾招戟法是由下往上撩的,那幾招主攻下路,如果我沒猜錯你先祖個子不高,以下打上。你現在這個年紀已有十**歲的身形,将來隻怕不會比我矮到哪裏去。等到了我這個身高,你在用那一招試試?不撩到天上去就有鬼了。功夫此道,千變萬化,要學會變通,不是刻闆的練習固定的招式。你要先學會認清自己,認清楚自己的長處,自己的優勢,讓你薛家戟法适應你的節奏,而不是你放棄自己的優勢,去盲目的适應死的戟法。不要以爲努力就會有結果,矮子在怎麽努力也騎不了大馬,跛子在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跑得赢正常人。”
羅士信這裏并非是生理歧視,而是人的長短處,矮子腿短跛子腳瘸,這是他們的劣勢,人不能用自己的個人不可改變的劣勢去努力。個子矮可能智商高,腳不靈光,也許手靈巧,往自己擅長的領域發展才是真道理。
“你看清楚自己了嘛?”羅士信擲地有聲的問道。
薛仁貴整個人也陷入了沉思,緊接着滿頭大汗涔涔而下,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對自己竟然一無所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