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衣道:“怎麽,還瞧不起我不成?真當我沒上過戰場?當初公主在關中舉事,鏖戰楊隋大軍,我就跟着她一起征戰呢。要不是我無心當官,就憑我立下的功績,少不得也混個将軍玩玩。”
羅士信無話可說,與平陽一起閑聊時,曾聽過平陽說起當初的關中崛起的事情。平陽并非是義軍先鋒,她舉事的時候,關中以存在許多義軍。其中最大的一支是胡商何潘仁的義軍,手上有三萬人,而平陽那時候隻有五千兵卒,還是缺兵器衣甲的農民軍。何潘仁意圖黑吃黑吞下平陽,卻讓平陽調虎離山調離主力,巢穴反被平陽包圍了。
當時平陽雖在計策上取勝,但實力不濟,打不下何潘仁經營多年的巢穴,瞧着對方主力軍就要回來。裴青衣潛入了何潘仁的巢穴,将他降服了。逼降了何潘仁,以五千兵一口吞下了何潘仁的三萬兵馬,實力也因此大漲,打下了日後收編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義軍,并且與楊隋正規軍根基,方才有了日後率兵七萬會李世民會師的盛況。大唐能夠立足關中,平陽功居第一,但是平陽能夠崛起關中,裴青衣是功不可沒的。當初平陽便有心給裴青衣一個将軍官職,但是她因身在江湖無意爲官而拒絕了。
“那倒不是!”羅士信想了想,接下來的大戰極爲重要,大唐能不能問鼎北疆,稱雄天下依靠的就是這一戰。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意外。裴青衣武藝委實不凡,關鍵她的輕身功夫天下無對。侯傑的攀越之能在裴青衣之上,但是僅以輕身功夫速度來說,侯傑是比不上裴青衣的。
便如裴青衣這樣有着一技之長的好手,用的好可當千軍萬馬。
羅士信沉吟好一會兒。颔首道:“好吧,你有這種覺悟我就收下你了。但是你要保證一點,在我軍中必需聽我命令行事,不得有任何自作主張的念頭,若有違抗,我便将你逐出軍中。”
裴青衣想也不想毫不猶豫的颔首應承下來。
“那我安排你住下。這些天你随意玩玩。用得着你的時候,我在讓人通知你。藥師公,讓我備戰,我要連夜返回軍營,吩咐下去。”羅士信将裴青衣安排在了都督府的客房中。她不擅軍事,也沒有學過,收下她的意義也是以門客護衛的身份,并算不上軍中一員。裴青衣也曉得這點,沒有在意。
羅士信以主人的身份陪着裴青衣吃了晚飯,連夜便趕回了軍營,拟定全新的訓練方案,減少了訓練量。以保證兵卒在任何時候都有行軍作戰的體力。
在大唐這個機構積極備戰的時候,草原上也掀起了一陣風起雲湧。
突利率衆投降大唐,将族人牛羊軍馬一并遷入大唐境内。受大唐管制。
突利的做法受到了大唐皇帝李淵的禮遇,親自接見了他這位突厥的二可汗,設宴款待。
颉利得此訊息,自當是勃然大怒,但卻又無可奈何。
突利本是他囊中之物,但因薛延陀的出擊。卻讓大唐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接收了突利的一切财産。
盛怒之下。颉利隻能将怒火發洩在薛延陀的身上……但是如今的突厥以非昔日突厥,能夠傲視草原。
薛延陀也是草原常駐的民族。由薛、延陀兩部合并而成是鐵勒諸部之一。鐵勒這個民族有些慘淡,論戰鬥力鐵勒民族是公認的骁勇善戰,稱之爲冠絕草原亦毫不誇張。但是數百年來鐵勒這個民族都沒有産生一位類似于匈奴冒頓單于,突厥的阿史那土門這樣的領袖人物。
領袖是一個人,但他卻有翻雲覆雨之力,支撐起一個王朝一個時代。
冒頓崛起匈奴,将匈奴推向巅峰,強勢如大漢者亦不得不與之和親,直到漢武帝橫空而出,方才挽回了大漢的顔面。阿史那土門也是一樣,突厥原本并不強,是遊牧在阿爾泰山一帶,從屬于柔然的一個小部落,但是阿史那土門憑借自身的幹略,建立突厥汗國,打敗了柔然成爲蒙古高原新主。
人是群居生物,但凡群居生物,首領便異常重要。若首領是獅子猛虎,手下便是一群羊隻要披上狼皮就是一群餓狼,若首領是綿羊,就算手下是一群獅虎也如綿羊一樣。
鐵勒遇到的就算這種情況,鐵勒人骁勇人所共知。不論草原是誰當家做主,他們的第一件事便是善待鐵勒,将特鐵勒勇士招募至麾下效力。突厥最強的精銳拓揭,近乎一半都是鐵勒人。骁勇如鐵勒人,卻從來沒有一次成爲草原之主,便是因爲他們缺少領袖,一個能夠帶領他們崛起的人物。
薛延陀夷男的出現,讓鐵勒人看到了主心骨。夷男除了骁勇善戰之外,還仁德大度,視金錢如糞土,愛護部衆,年紀不大,卻令薛延陀上下歸心。
夷男這高舉義旗反颉利,回纥、拔野古等鐵勒部落一并跟随,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颉利憑借人數的優勢,将夷男率領的鐵勒勁旅打回了大漠之北,但他意圖深入大漠之北攻打薛延陀時,卻受到了鐵勒諸部的猛烈還擊。
颉利承受不住傷亡,灰溜溜的撤軍了。
郁督軍山薛延陀牙帳。
夷男站在可汗攆帳前方,擡頭眺望着面前獵獵狼旗,心中湧現出一陣自豪。
他如今已經成爲鐵勒之主,君臨半壁蒙古高原,隻待突厥滅亡,他便真正的成爲草原之主。
阿爸,你看到了嗎!
你的兒子,就将達成你的希望,成爲這片草原上的主人了。
“大哥!”
震耳的呼喊,打斷了他的緬懷,夷男大笑着轉過身來,一員巨漢肆無忌憚的騎着馬走了過來,他跨下的戰馬也算是威武雄壯的良駒,極爲壯碩,但與馬上騎手的壯碩身軀相比起來卻顯得那麽的單薄瘦弱,仿佛要被壓垮了一般。現在正值冬日,而且北地草原尤爲寒冷,可他卻*着上身,身上縱橫交錯着鋼條一般的疤痕,少說也有四五十處,刀傷箭傷槍傷,甚至于猛獸的抓痕。那肌肉盤虬的手臂仿佛蘊涵着無窮的力量;亂蓬蓬的頭發随便在腦後紮了個大結。粗糙的臉上全是漆黑剛硬的短須,毛茸茸地露出一雙虎目,仿佛有團火焰在他眼中燃燒。
直到快到夷男面前的時候,巨漢方才翻身下馬,來到矮他一個頭的夷男面前,叫道:“大哥……”他的聲音雄厚,就如打雷一般。
夷男早已習慣,笑道:“賀魯,怎麽樣,殺的可算痛快?”
叫賀魯的巨漢猛烈的搖着頭道:“痛快什麽,一個個都跟兔子一樣,跑得賊快,沒殺幾個呢,一點也不過瘾。”他全名叫乙失賀魯是乙失夷男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乙失賀魯的母親是極北處的紅毛人,乙失賀魯身來似乎繼承了極北人的高大壯碩,嬰兒時期就比同齡人大上一撮,随着年事的增長,更加顯著,不但魁梧異于他人,還力大無窮有九牛之力,能夠生裂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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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男的父親見乙失賀魯擁有如此天賦,将他送到西域學藝,前不久方才回到部落。
乙失賀魯手持開山巨斧,一口氣連敗夷男麾下十員大将名震薛延陀,成爲薛延陀極富盛名的勇士。
乙失賀魯因天賦異禀,膚色與他們異樣,受到排擠,唯獨夷男待他極好,很親這位大哥,夷男也感受到這位兄弟對他愛戴,将他委以重任。
乙失賀魯也沒有辜負夷男的器重,在戰場上彪悍無匹,殺人如麻,極爲顯眼,被成爲萬人敵。
在中原萬人敵一般指的是兵法,而草原上這萬人敵,自是如其名字能敵萬人。
夷男眯眼道:“放心,你大哥現在是薛延陀的汗王,有的是仗給你打。現在忍耐一時,擦亮你的兵器,有你發揮的時候。”
乙失賀魯咧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最好找些厲害的對手,突厥這樣不堪一擊的,實在打的無趣……”他抱怨着突然道:“是不是要跟唐朝打?我聽說唐朝有一個叫羅士信的,特别能打,我要将他打趴下……”他說着好鼓起了手臂……
這說着無心,聽着卻是有意。
夷男臉色巨變,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就如踩了尾巴的貓,雜毛立喝道:“住嘴,這話是你能說的?賀魯,我警告你,大唐是我薛延陀的恩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薛延陀的今日。對于大唐,要懷有一定的敬重,決不能說這種犯上的話,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乙失賀魯呆呆的瞧着夷男,憤然道:“我不說就是了。”他氣得轉身離去。
一位黑袍将軍走了上來,輕聲道:“可汗是不是太嚴厲了,賀魯大人不過無心之言而已。”
夷男鐵青着臉道:“就是要讓他長點記性,有些話不能說,就不能說。禍從口出患從口入,就是這個道理……對了,你要不要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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