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平陽比羅士信先一步察覺,驚喜的上前了兩步,語氣充滿了擔憂。
“讓你擔心了!”羅士信先笑着回話,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身體上下帶來的虛弱感,連擡手都覺得吃力,帶着幾分自嘲的道:“今天是受到教訓了,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還真應該聽你的,帶些護衛。這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我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人以飛蟲下毒,讓人防不勝防。”
平陽細聽羅士信說起中毒因由,也是目瞪口呆,如此下毒手法,實在是聞所未聞,委實可怕,低呼道:“難怪連孫大夫也不知你是怎麽中毒的,對方有着這種遠距離控制毒蟲下毒的本領,我們如何防範?”這憑羅士信的武勇六識都難以察覺,換作他人更是如此。倘若對方的目标是她父皇,那豈不是要造成天下大亂?僅是想想,平陽就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臉色都開始變了。
羅士信看出了平陽的顧忌,沉吟片刻,笑道:“如果真有那麽神奇,确實讓人恐懼。不過對方要是真那麽厲害,我隻怕早死上千回了。他們還用得着妄送那麽多死士的性命?他們存心取我性命,又有什麽理由不用見血封喉的急性毒藥?照我估計,這種以蟲子下毒的手法怕是需要各種苛刻的條件才能成功。不必過于在意。”
平陽想着也有道理,心中大安,随即寒聲道:“我已經吩咐下去徹底調查此事。一定要将幕後黑手抓出來。”
羅士信看得出來,平陽這是動了真火。不過他并不希望她過于涉入此事,此次事件暗殺營固然有着極大的嫌疑,李元吉就未必能夠逃脫幹系。李元吉畢竟是平陽的親弟弟,血溶于水。萬一這幕後黑手果真就是李元吉,隻會讓平陽陷入兩難之境。
作爲一個後世人,羅士信有着愛國的理念思想。但對于忠君一事看的很淡,也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看着平陽的面,李元吉小打小鬧的蹦蹦跳跳。他可以不去計較,一笑而過。但是現在對方痛下殺手,已經危及到了他的生命,還差點連累鄭麗琬。這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如果确定确實是李元吉所爲。羅士信必定不會就此罷休的,是以讓平陽牽扯進來,隻會徒增麻煩多添煩惱,遂道:“楊素昔年手段通天,暗殺營能夠成爲他的左膀右臂果然名不虛傳。他們巢穴已被我們踹了,剩下一些雜魚,跳跳的,正好将他們一并除去。”
平陽知道李元吉的本性。但作爲一母同胞的兄妹,她總認爲李元吉沒有壞到那個度上。總以爲他會改過,也沒懷疑到他的身上,羅士信這裏存心不提,這幕後黑手,讓他們默認成爲了暗殺營的餘孽。
一時無話!
過了片刻,羅士信還是忍不住問道:“她還好吧?不少字”
平陽自是明白那個她是誰。
“還好,也多虧了她,你才能好的那麽快。”也有些複雜的說着,盡管心中很是在意,但她剛直的品行做不到無視鄭麗琬的付出,将她以身試毒的事情說了出來。
羅士信緘默半響道:“這傻丫頭,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又是一陣默然。
鄭麗琬的出現,他們之間的關系開始變得錯綜複雜了起來。
最終平陽問道:“鄭麗琬死而複生,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羅士信半響無語,歎道:“驚喜有之,茫然有之,不知道啊!”
平陽沉默不言,羅士信這“不知道”三個字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放不下才會不知道。其實她早已知道這個答案,長期的相處,已然發現羅士信的感情觀與世人不同。對感情特别重視的同時,對于女人不存在半點的輕視。尤其是對于她們是異于常人的關愛,不是說放就放的。
氣氛有些沉重。
羅士信偷偷的看了平陽一眼,帶着試探性的問道:“你說我兩個都娶怎麽樣?”
平陽氣得橫眉倒豎,怒道:“你問她去……别來問我。”說着竟然甩袖離開了。
羅士信眼中閃過絲絲的愧疚,平陽這沒拒絕,幾乎等于是默認了,他知道以平陽的身份地位做出這默認的态度要付出多大的勇氣。
平陽氣呼呼的走出了房間,就如羅士信想的一樣,她這是默認了。
盡管她不怎麽情願,但她還是默認了。
這錯綜複雜的關系并不算羅士信一人的事情,是她、羅士信、鄭麗琬三個人的事情。
想要理清這剪不亂理還亂的關系,需要三人一起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條件,才能弄得清。而想要所有人滿意,必需有人退步讓步。
平陽在羅士信昏迷的時候便開始考慮這個問題,發現道有百條可選,可是百條道路都能預測出結果,都是行不通的死路。真正的活路,隻有一條。
現在她已經退了一步了。
爲了這一步,她還要想方設法的去說服李淵,也必需說服他。
想着有是一陣頭疼,盡管頭疼,卻還要去想。
到了這一步,她能做的隻能是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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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會兒,覺得身體裏有了些力氣,想要去看看鄭麗琬。
叫來了下人,卻得知鄭麗琬已經睡去,想了想也便不去打擾,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行動都成些許問題,需要他人攙扶,更别說幹等鄭麗琬醒來,不如好好休息。
喝了補血養氣的湯藥,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時近黃昏,覺得肚子上重重的,好像擱着什麽東西。
睜開眼睛,低頭一看,啞然失笑:鄭麗琬一頭靠着床沿,一手直伸着,正壓着他的肚子,
羅士信體魄強健,恢複力也是強悍,這一覺醒來,身上已經多了些許力氣,不再是軟綿綿跟沒了骨頭一樣,動都難以動彈,将手臂伸出被子,輕輕的幫着她縷着有些淩亂的頭發,帶着愛憐的微笑,心底平靜。
感受到手上的絲絲涼意,羅士信才想起現在是十二月底的天氣,擔心她凍到,輕輕的推了推,叫了叫:“丫頭,小丫頭!”
“才不是小丫頭!”鄭麗琬醒了過來,輕輕的辯駁到,想起當初在一起的生活,向往懷念。
“要多休息,别逞強!”羅士信輕聲道。
鄭麗琬含笑道:“不累,就是身體虛有點嗜睡,過會兒我就去休息。”說着雙手握住了肩上的手,輕輕的道:“活着還是好的。”
羅士信好奇問起了鄭麗琬生還的緣由,到現在他還不清楚事情經過。
鄭麗琬郁郁而說,将她悲催的海外生涯一字一字的說出來。
羅士信聽的哭笑不得,難怪找遍了災區上下都找不到鄭麗琬的影子,她竟然讓虬髯客救到海外去了。
“你說大胡子叔叔可恨不可恨,要不是他,也不會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讓她撿了便宜。”鄭麗琬一臉委屈,她并非善妒,這個時代的女人對于丈夫三妻四妾沒有什麽反感抵觸,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真正讓她如此的是因爲平陽,平陽實在太過出色,有着讓女人嫉妒的容貌,成熟有韻味,還有着驕人的身份,有着非同尋常的才智。面對這樣的女人,鄭麗琬覺得她要是個男的也會迷戀上她,實在擔心羅士信讓她迷惑住了,從而不要她了。也因如此,對于平陽,鄭麗琬從一開始就有着相當的敵視。
不是因爲嫉妒,而是有着點點的恐懼。
羅士信知道那個她是誰,沉默了片刻道:“我跟你講講她的故事吧!”
鄭麗琬有些不願意聽,但還是點了點頭。
羅士信将平陽爲她做的一切細細說來。
鄭麗琬終于體會到爲什麽平陽會說“情意是最不值得說道的東西”,因爲這是基本。
“所以我選擇了向陛下求婚!”羅士信最後說到了平陽爲了她而甘願自污的事情,爲他們的故事做了總結。
“當初我爲了你,傷害了平陽一次。這一次,我實在做不到。”
鄭麗琬淚珠情不自禁的挂了下來,道:“因此這一次你選擇傷害我?”
羅士信趕忙搖着頭道:“不,你誤會了,沒那回事。我也跟平陽說了,我同樣放不下你。我,我的意思是想兩個一起娶了。”
鄭麗琬抹去淚水道:“那她怎麽說的。”
“她讓我問你?”羅士信偷偷的打量着鄭麗琬,不知她會不會如平陽一樣甩袖而去。
“問我?”鄭麗琬心念電轉,明白了平陽的真正意圖。她退了一步,也需要她退一步。
這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隻要父親同意,我沒有什麽意見。”她郁郁的說着。
羅士信見鄭麗琬幹脆利落的同意了,忍不住“嘿嘿”的一陣傻笑,想到自己也能左擁右抱,忍不住心猿意馬,傷不傷的什麽都不重要了。想着這小說裏開後宮的男主後宮是一片和諧,三妻四妾相親相愛,相敬如賓,關系好得不得了。對于未來的日子,不免充滿了希望。
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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