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向兵部複命,爲了感謝李世民的最初的出計援手之情,還特地将在伏牛山獵來的大棕熊的熊掌送了一對給李世民品嘗。
回到家裏,問福伯家中情況。有福伯這位幹略出衆的老管家在,一切都很正常,并無任何值得挂心的地方。
不過很快他就得到鄭家的傳訊,要爲鄭麗琬舉辦喪禮。
羅士信眼中也流露出傷感之意,一年多了,該放下的也放下了,放不下的終究放不下。
如鄭仁基一樣,羅士信做好了鄭麗琬已經身死這一事實,隻是到了這證實的時候,難免會爲之感傷。
趕到鄭家,從鄭仁基那裏得知的一系列的情況,查訪的人終于從當鋪那裏發現了鄭麗琬的首飾,追根究底的查探,得知是一個窮苦老實的婦人在黃河下遊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見女屍穿金戴玉,爲了家中患病的幼兒,将金銀玉飾偷藏起來,随即遵從焚屍的法規,将屍體焚燒,以免引發瘟疫。
但因處于愧疚,特地将骨灰收集,埋葬了起來。
這等風聲過去,婦人方才将首飾賣到當鋪,從而确認了鄭麗琬已死之事。
羅士信聽極緣由,也不知當喜當悲。
喜的是鄭麗琬終于有了一個着落,沒有葬身魚腹,屍骨無存;悲的是那點點的希望随着消息的證實,煙消雲散了。
羅士信自然不會懷疑鄭仁基說的是謊話。哪有父親會在自己女兒的安危上作假。他卻不知,在鄭麗琬最初失蹤的那斷時間,他陪着鄭仁基不厭其煩的尋找。在他患病的時候親自請醫喂藥,照顧周到。
這路遙知馬力,患難見真情,羅士信的行爲,讓頑固如鄭仁基者都大爲感動,隻歎女兒命苦服薄,未能嫁的如此佳婿。
羅士信對鄭仁基一片赤誠。鄭仁基自是真心相對,不願意見因爲鄭麗琬之故而使得羅家無後。作爲一個正統儒家傳人,對于繁衍後代之事。看的是極爲嚴重的。羅士信年僅二十三,還未娶妻生子,那是極其嚴重的事情了。因此,同意了崔氏那帶着幾分過分的要求。
羅士信幫着協助辦理婚事。再一次提出讓鄭麗琬以羅家夫人的身份出殡。
古代重男輕女的形勢極爲嚴重。女子是不得入宗族祠堂的。未出閣的女子,死後就如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樣,不能享受後人的香火拜祭。鄭仁基在的時候還能受到父親的祭拜,一但鄭仁基百年之後,那就享受不到香火了。
古人很迷信這個,所以在伏牛山一直有人特地給楊素、楊玄感上香祭拜,司徒傷在那種情況之下也不忘派人趕往楊氏祠堂添些香火祭祀。
鄭仁基見事隔一年,羅士信依舊不改初衷。大爲感動,也同意了他這個要求。心中更是覺得自己的選擇無錯。
在這個時代,不存在丈夫爲妻子戴孝一說。羅士信也并非對鄭麗琬無情,而是個人性格受不了繁文缛節,一切也是能免則免,也就舉辦了簡單的儀式,将鄭麗琬遷入羅家,也就了事了。
這處理完鄭麗琬之事,崔氏立刻找上了門來,想再給他張羅婚事。
崔氏作爲五姓女,自幼也是受到禮法的熏陶,對于傳宗接代一事,看的極爲嚴重。對于羅士信現在的情況,着實爲他擔憂。
羅士信愕然道:“方剛辦完麗琬的喪事,道義上怎麽說的過去,嫂子這是不是太急了些。”
崔氏驚愕的老半響方才道:“什麽道義?這妻子去世,續弦再娶,理所當然。”說着又毫不客氣的道:“都多大了,我這當嫂子的能不急嘛!不過話說回來,你還不是一般的受歡迎,近來諸多名門大戶都到我這裏探着口風,都想将自己的千金小姐嫁給你呢。”
羅士信這才知道在唐朝壓根就沒有妻子死了,短期麽丈夫不能談婚論嫁一說,反而鼓勵續弦再娶。隻有女子才會因爲丈夫死了,爲之戴孝守節。但因唐朝風氣開放,也不鼓勵守死節,而是鼓勵再嫁的。
便是如此,羅士信還是回絕了崔氏,暫時不想往這方面考慮事情。
崔氏亦無可奈何,這種事也實在強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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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特地在秦嶺一代遊玩了些許日子,帶着全新的心情,遊覽了秦嶺風光,直到今日方才返回了長安。
這一入長安,平陽也沒有直接回府而是直奔皇宮而去,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親自面對處理的。
平陽有自有出入皇宮的特權,直奔李淵所在的太極殿。
太極殿西堂李淵正聽着李元吉的滿嘴忽悠,說什麽遷都襄鄧一代的便利,唯有遷都襄鄧,才能避敵休整之類的。
李淵對于長安這個國都還是比較滿意的,并沒有多少遷都的意思。不過李元吉向來遊手好閑,四處嬉戲闖禍,讓他這個做爹爹的操碎了心。難得見兒子關心大唐政局,有了自己的政治主張,也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也就任由他說着。對于他的觀點,不予評價,既不贊同,也不反對,讓他向這辦法發展。
想着自己的三個嫡子一個嫡女,老大老二皆智勇雙全,一時龍鳳,不虛他操心。老四也知道要了,開始上進,關心國事參與國事。唯一的嫡女兒似乎也有點戲,情不自禁的老懷大慰,暗暗發笑。
李元吉見李淵高興,還以爲說道點子上了,說的更加起勁,滔滔不絕。
李淵左耳進右耳出,突然得到了平陽求見的消息,哈的一笑,道:“這丫頭終于舍得回來了,就知道他要不了多久必定回來。”說着打斷了李元吉的長篇大論道:“四郎,這遷都一事,非同小可,還需謹慎又謹慎。你且回去好好翻翻古籍,找找資料。看看史前幾個朝代的興衰,看看他們選擇國都的目标需求,詳細的了解之後,重新再做結論。”
李元吉暗罵平陽壞事,無可奈何地告辭退了下去。
太極殿外。
李元吉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平陽,懶散的叫了一聲:“二姐。”
平陽在李元吉面前站定,道:“既然你還叫我一聲二姐,那就聽二姐一聲勸。少與那些狐朋狗友往來,劉粲一事,我就不與父皇說了。免得他又來訓斥你。隻此一次,下不爲例,你自己好自爲之。”
李元吉在平陽面前,跋扈如他者,也不得不低下他的腦袋,道:“是,我知道了。”
平陽繞過了他,走進了大堂。
李元吉咬着牙齒,憤怒的回頭看了平陽的背影一眼,憤然想道:“一個一個,一個一個都是這樣,小的時候,你們不管我,大了憑什麽管我。我李元吉走我自己的路,誰也管不了。”
太極殿西堂。
李淵故意闆着臉道:“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還知道回來。”
“父皇!”平陽歡喜的上前,帶着幾分撒嬌的語氣道:“女兒想父皇了,自然就回來了。”
“哼哼!”李淵不客氣的道:“我看是羅士信回來了,你一個人無聊,這才回來的。還裝,一起回來不就是了。我是大唐皇帝,誰敢胡言亂語,我砍了他的腦袋。”
平陽帶着羞愧道:“有點不好意思嘛。”
李淵本來想着興師問罪的,但平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卻開不了口了,隻能拉着平陽坐下,關懷的道:“跟父皇說說,你跟羅士信到底怎麽樣了。他去探望李靖,你跟去的還是什麽?”
平陽低歎了口氣道:“父皇你想多了,女兒是因爲知道大将軍離開了朝廷,心情煩悶才外出遊玩的。遊玩的時候聽說南方亂起,心中擔憂挂念,實在忍不住這才偷偷的趕往江淮。女兒是中意大将軍,但跟大将軍真的沒有什麽,父皇别多心了。”
“這……”李淵臉色登時變得極爲難看,看了平陽好一會兒,長歎道:“好,好!父皇不過問也不管了。”
原以爲好事将近,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平陽一廂情願,自己送了上去,心中自然萬分郁悶。
平陽看着李淵,心中也湧現愧疚之意。她并不想欺瞞一心爲她的父親,但是她不能讓李淵在這種事情上糾纏下去,更不想讓有心人因此危害到羅士信。
因爲劉粲這突發事件,她與羅士信的行蹤暴露,繼續在這方面糾纏下去難保不會查出羅士信南下并未爲了探望李靖,而是爲了營救裴青衣,犯了欺君罪名。
不論事大事小,欺君都是不容忽視的罪,尤其是有心人刻意針對之下。
羅士信與李元吉的關系不好,劉粲一事又得罪了他,平陽最擔心的就算李元吉别有目的的調查此事,針對羅士信。爲了預防這一點,平陽索性來個自污。犧牲自己的名節,斷了李元吉查下去的可能。
試想一個寡婦,挂心一個男的,千裏追尋,這個寡婦還是大唐的平陽公主,若是傳開了來,那多難聽。
李淵是不允許任何人在這方面調查下去,有辱平陽名節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