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這裏就簡單多了,人真不能比人,比着比着保管氣死。
平陽直接找到了李淵,說自己悶得慌,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氣。
李淵二話不說,直接批了,順帶還問需不需要護衛,萬餘元從禁軍任她挑選。平陽直接拒絕,很婉轉的表示自己隻是随便出去轉轉,稍微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公主府的護衛足以保障安危。
李淵隻當她就在關中境内遊玩,也沒有多問,任由她去了。
平陽還有目的,也就陪着李淵閑聊,聊着聊着話題就在有意無意中,偏向了李藝洩密上去了。
李建成要保李藝,李淵這一環節自是需要打通,明裏暗裏說了不少好話。
潛移默化之下,李淵這裏也覺得李藝犯的是小過,真正錯的是羅壽。
所以說到李藝,李淵這裏難免爲他說幾句好話。
“哼!”平陽聽了艴然不悅,怒道:“父皇還爲李藝說好話,您老對他推心置腹,他卻因爲私人恩怨洩露我大唐軍情,險些害的大将軍全軍覆滅。若大将軍有個三長兩短,我平陽絕對絕對繞不得他。”
李淵見愛女發怒,登時打了一個激靈,暗罵自己多嘴,竟然忘了女大不中留,在平陽面前說李藝的好話,這不是給她添堵嘛,忙符合道:“女兒放心,父皇這裏也饒不得他。回頭就通知刑部、大理寺,讓他們從嚴處理。就算他沒有勾結突厥,父皇也不打算輕易饒他。”
平陽氣憤難平,憤慨道:“真不知你們怎麽想的。這明明是李藝洩露的情報,現在卻算到了羅壽的身上。就算不是李藝勾結突厥又如何,連最基本的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都不知道,管不住自己的嘴日後再來個不小心将消息洩露給李壽、王壽的,我大唐還不知會蒙受多大的損失。這一次是運氣好。大将軍冒着生命危險,一個人吓退了突厥大軍。換做他人,指不定五萬大軍就給殺了覆沒了,到時候連累幽州一并遭殃。”
李淵最初以爲平陽單純的爲羅士信鳴不平,但聽此處,方才察覺平陽用心。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嚴懲李藝?”
平陽肅然道:“我大唐立國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惡劣的情形,若不加以嚴懲。日後朝中文武若有嫌隙,人人都效仿李藝,豈不朝堂大亂,沒人敢說話?此風絕不可助長,理當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李淵默然不言。
平陽乘勝追擊道:“斷水去源。斬草除根。此次機密軍情洩露,勾結突厥固然需要嚴懲,但是将消息傳出去的李藝才是造成一切的緣由。兒臣覺得不管他存有什麽目的心思,都是罪魁禍首,難辭其咎。也一直覺得李藝應當嚴懲,可是不管父皇還是大哥都更糊塗蟲一樣,盯着羅壽。真不知道你們想什麽。”說着一臉的悶悶不樂。
李淵被說成“糊塗蟲”也沒有不悅,隻是有些尴尬,燦燦道:“女兒啊,你不懂。你大哥有他的難處,身爲太子國之儲君。李藝與之交好,他若不救,有損太子威嚴。”
平陽憤然道:“那就能夠縱容李藝爲非作歹?若是小事,大哥包庇一二,我也不說什麽。洩露軍情,這般嚴重。大哥這般偏袒,與我大唐與他未必是好事。有心人隻會說父皇與太子依仗權勢,無視王法,處事不公。父皇、大哥絕頂聰明,難道不知人言可畏?”
這番話若是任何一個臣子說來。李淵定然大怒。
但是平陽卻是自家親人,李淵爲人又護短重視情親,她說的話也就聽得進去,肅然道:“你說的有道理,看來李藝這事還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樣吧……父皇回頭跟刑部、大理寺說一聲,不能助長此風。”
平陽心滿意足的道:“父皇英明!”
李淵不滿的擺了擺手:“才不吃你這一套,老實說來,你那麽大火氣真是爲了父皇?父皇怎麽覺得你這是在幫羅士信出氣一樣。”
平陽面上泛紅,不敢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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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三司會審!
李藝仰首闊步的走進這人人懼怕之所,表情傲然,帶着些許目中無人。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自己給自己撐場面貼金,在唐朝官員接受審問是莫大的恥辱。所以在這段時期有許許多多犯法的大臣不審而判,其中地位最高最出名的當屬貞觀時期的侯君集。
侯君集作爲李世民心腹,地位僅次于房杜,但卻夥同李承乾謀反。事情敗露,李世民不願意跟着自己多年的大臣受審訊之辱,親自到牢房看望之後,下令處死。
李藝今日公然在大理寺受審,他所作的一切人盡皆知,老臉已經丢到了了糞坑離去了。他知道背後無數人在搓着他的脊梁骨罵,現在的他除了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依仗着幽郡王的特權給自己遮羞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挽回顔面的方法了。
“羅士信!”
想到這個名字,這個人物,李藝的心中幾乎已經麻木,到了今時今日,他就是連恨,都沒有力氣恨了。
輸了一次又一次,敗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還将自己賠了進去,對方卻毫發無損,打擊不可謂不大。
大理寺卿鄭善果、禦史大夫皇甫無逸、刑部尚書屈突通高坐上首,對于李藝的傲慢前兩者搖頭歎息,最後一位心中卻是冷笑。
其實此次說是受審,不如說是判決。
人贓俱獲,鐵證如山,李藝都承認是他洩的密,羅壽也将勾結突厥的大過攬在身上。真正有質疑之處在于誰的大過,屈突通手段玩不過鄭善果、皇甫無逸以緻中了迷障,将問題重點落在了誰勾結突厥上,才導緻了問題僵持不下。
李淵直接發話,不管是誰勾結突厥,最先洩露情報的李藝是罪魁禍首。一句話将僵持不下的局面打通了,争與不争,辯與不辯,李藝都是罪魁禍首,也就無需辨了。
鄭善果、皇甫無逸、屈突通一直判定李藝因爲洩露軍事機密除去一切職位,關入刑部大牢。
李藝聽到了結果傲慢的表情僵在臉上,失聲叫道:“這不可能!”他終于慌了,以爲自己地位崇高,以爲有了李建成的庇佑就能相安無事,度過這一劫。等到此事過去,等到他東山再起的時候,再來與羅士信一較高下。
他怎麽也想不到他會被除去官職,而且還被打入刑部大牢收監,想着自己即将在漆黑的牢獄裏生活幾年,整個人幾乎垮了,大叫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太子……”
李藝意圖掙紮,卻讓衙役強行帶了下去。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太子!”的喊聲越來越遠,最終消散。
有了李淵的話,就算是李建成又如何?
皇帝、太子,一線之隔,但權力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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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李建成已經得知了李藝的下場,忍不住搖頭歎息,無可奈何的道:“這到了最後還是沒能庇下李藝。”
魏征也是無奈,隻能道:“殿下已經盡力,千算萬算,算不到公主橫插一腳,以緻前功盡棄。不過此事也是因爲李藝做的太過出格,錯的太嚴重太離譜了,才導緻如此局面。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在牢裏清醒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李建成默然點了點頭,現在他如此狼狽,與李藝的自作主張密不可分,事情到了這一步,借着此事敲打一下李藝,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藝的下獄,讓太子黨失去了一位軍中大佬,但太子黨始終把持這朝堂,不會因爲李藝而造成多少影響,李藝還沒有那個影響力。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楊泉求見的消息。
李建成默不作聲的讓魏征下去休息,将楊泉請進了大殿。
“見過太子殿下!”楊泉是一個年不滿二十的少年,一身武士服長得英武非常,頗有少年英雄的氣概。
“一别兩年,小侄兒越發英武了。”李建成笑着迎了上去,抛開李元吉這個特殊不談,李建成麾下在軍旅中有地位的一個是李藝另一個就是慶州都督楊文幹。相比李藝,楊文幹原是太子李建成的宿衛,是李建成一手提拔出來的心腹是最值得信任的親信之一。借助這層關系,李建成爲了抵消李世民在軍事上給他的壓力,在慶州私募私兵,以作不時之需。
此事若是揭開,等同謀反,李建成将此事交給楊文幹去辦,足見對楊文幹的信任。
在他面前的楊泉,正是楊文幹的長子。
“謝太子誇贊,末将愧不敢當。”楊泉左右互望一眼,低聲道:“奉父親大人之命,待他前來複命。以殿下要求,又募得五百強兵,隻是軍中衣甲緊缺,尚不足兵卒訓練之用,希望殿下能夠想象辦法。”
李建成颔首道:“此事我曉得,回去告訴你父親,讓他多等一段時間,兵卒之間的訓練不可拉下,實在不行,交換着訓練。缺少的衣甲孤這裏想辦法籌齊,盡快給你們備齊。”
他說這話時,并不在意,卻不知便是因爲這批盔甲,他的太子之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