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聰忙道:“那将軍可有辦法?”
羅士信搖了搖頭,道:“辦法暫時沒有,隻是知道現實是殘酷的。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不存在沒有辦法的辦法。草率行事,隻會讓你們十年的的努力,煙消雲散。”
如果了解羅士信的人在這裏,對于他這番話絕對會嗤之以鼻的:羅士信什麽時候那麽理智過了。
隻是現在他身爲旁觀者,看的比孫增佑、李雲聰更加的清楚理智。
李雲聰痛苦道:“不能出兵,讓我們眼睜睜的看着大叔父死,我做不到,做不到。”他重複了兩遍做不到,神色凄慘。他自幼體型魁梧,十五歲便如二十歲般強壯,因此還未到應募的年歲就讓強征入伍。小小年紀,什麽也不懂。是左天成提拔他,給他找師傅,教他兵法做人處事的道理,沒有左天成就沒有他。隻要不是狼心狗肺的家夥,對于這份恩情都會看的勝過自己的生命。
“也不是完全沒轍!應該換位思考,别糾結在一個地方。”羅士信想東西向來喜歡多位思考,一路不通換個方式,絕不糾結糾纏,在死路上浪費時間,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去想怎麽救人,而是想象怎麽樣才能保住左天成的性命,怎麽樣才能讓高慧真放了左天成。比如說綁架高慧真的兒子?父母?或者綁架高句麗的王也行,多條路,多個走法嘛!”
李雲聰、孫增佑兩人眼中同時一亮,他們從來沒有這麽考慮過,隻是想着左天成讓高慧真擒住了,要怎麽救,用什麽辦法救,卻沒想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救人确實太不符合實際,換種方式,未必就不能啊!
羅士信見他們開竅了,笑道:“辦法,隻有你們能想了,我對高慧真是一無所知,他忌憚什麽在乎什麽你們比我更要了解。”
孫增佑起身道:“我這就去調查!”他來到櫃台,取出蓑衣,連招呼也來不及打,匆匆離去了。
李雲聰笑道:“佑叔太急了,他與我們這群大老粗不同,是個拿筆杆子的人。我們通過打獵賣野參換來的錢,一半都交給了佑叔。由他一手創建了一道情報網,我們能夠在太白山立足,知己知彼,佑叔是功不可沒。”
羅士信在察覺李雲聰這夥人的身份,已經猜到這個酒館是一個接頭點,對于這個答案早有所覺,不以爲意。
李雲聰還是問起了中原的情況,這久别家鄉故土,說不挂念都是假的。
羅士信如他所願的講起了中原的情況,他從楊廣三征高句麗說起:比起說曆史故事,世上沒有一個人比他更加有水準,曾經有着上帝視覺的他能夠知曉當時發生的所有大事件,選擇重點跳着說。
李雲聰的表情随着故事的起伏而變化,仿佛置身其中一般。
尤其是說道虎牢之戰,李唐情況危急,前有王世充的軍隊牽制後有窦建德大軍壓境,更是焦慮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是關中人,個人的情感也傾向于關中李唐。
但聽到最後,秦王李世民力挽狂瀾,以三千五百兵卒力克十萬窦夏軍的時候,忍不住的神往歡呼。
其後又爲突厥猖狂而怒,爲能大破突厥而喜,聽得津津有味,有股對于中原世界的向往。畢竟相對而言,太白山實在是太小了。
羅士信也好奇的問起了李雲聰如何發現他的。
李雲聰笑着将雄鷹召喚了下來,看着那威風凜凜的老鷹,羅士信眼中露出了強烈的異彩。
“好鷹!”
獵鷹走馬是官富二代最常見的娛樂,在長安随時都可見一群富家子弟騎着高頭大馬,以繩索綁着老鷹在街上溜達炫耀。一隻好鷹,在長安可以賣出天價,比黃金珠寶玉器都要昂貴許多。
但是那些鷹遠遠比不上李雲聰的這隻,不論是相貌還是個頭。
李雲聰自得道:“這是我花了千辛萬苦才擒來的神鷹,堪稱這一代的鷹王。除了極其罕見的海東青,放眼整個太白山也難找出比我這更加勇猛的神鷹了。”
羅士信滿臉欣羨,“有了這玩意,還不等于用了一個空中雷達?”說着從桌上挑了一塊最肥美的肉,遞了過去。
誰知那鷹理也不理,李雲聰叫了一聲。
雄鷹才将肉刁去,昂頸美美的吃起來。
羅士信更是大開眼界,直誇這鷹靈性十足。
李雲聰也倍有面子,抖手讓鷹自己耍去,方才道:“其實我最想馴養的還是海東青,隻是海東青太爲罕見,十萬隻神鷹中才出一隻,因爲太過兇猛聰慧,這裏的人都稱海東青爲萬鷹之神。我曾有幸見到過一次,次品海東青,它從天而降在我們衆目睽睽之下将一隻雪狐叼上天去。我們彎弓而射,卻發現箭矢的速度竟比不上它帶着雪狐沖天而飛的速度。”
羅士信咋舌道:“帶着狐,還能比箭還快,好厲害!這海東青也分次品上品的?”
李雲聰點頭道:“以血統區分海東青以全身天藍色、純白色、漆黑色爲上品,金色、棕色、雜色等爲次品,當初我見過的是雜色海東青,便是如此,那俊捷的英姿,依舊讓人無法忘懷。”
羅士信神往道:“日後要有空了,非要來這太白山好好找找海東青的下落,指不定還讓我抓來耍耍。”
李雲聰道:“這個難說,相傳百年前有一個老者,他張不開弓,卻意外的捕獲了隻海東青,時人問他訣竅,他隻說了機緣二字。我覺得很有道理,海東青這類鷹神,也隻有機緣才能得到了。”
羅士信與李雲聰相互喝酒閑聊,不知不覺竟然一夜過去。
孫增佑徹夜未歸,羅士信看了看時日,方才驚覺,忙向李雲聰告辭,匆匆而回。
遠遠見裴青衣在院中徘徊,一見羅士信身影,頭也不回的鑽進屋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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