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唐殺入關中占領長安之後,李淵大封功臣,将隋朝貴胄留下來的豪宅霸占一空。李淵是個很在乎子女關系和諧的一個父親,将幾個兒子女兒都安排在了一條街上,讓他們成爲鄰居,有事沒事的相互照應。
是以李建成、平陽公主、李世民的三棟屋子是相連在一起的。隻是後來李淵竊隋後,立李建成爲太子,李建成便搬到了東宮居住,協助他處理政務,屋子便空了下來,直至送給了羅士信。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命運。李世民在永興坊空下的屋子送給了杜如晦,結果造成了杜如晦被打的悲劇。李建成将屋子送給了羅士信,也險些造成悲劇,隻不過他功夫好,反把對方打了。
羅士信瞧着平陽公主一行人進了府邸,正打算叫門,餘光卻發現牆角落裏縮着一條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瞧得不太清晰。
“誰在那!”
羅士信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想了想邁步走了上去。
走到近前,卻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抱着雙膝,腦袋埋在腿上,似乎在睡覺,也看不見相貌,不過那發型卻顯得很是眼熟。
羅士信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忍不住道:“不會!”
“喂喂喂!”
也不敢肯定,羅士信伸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
黑影“嗯”了聲,緩緩地擡起了腦袋,抹了抹眼睛,看清了叫醒自己的人,忍不住驚喜的叫了聲:“羅将軍!”
月光下那漸漸顯露的面容:可愛中透露着嬌媚,不是鄭麗琬又是誰。
羅士信上下打量着鄭麗琬,她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有些狼狽。那對會說話的迷人眼睛布滿了血絲,眼皮有些紅腫,俏臉上有幾道黑乎乎的污迹,那是抹淚水留下的痕迹。
“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羅士信語氣有些嚴厲,鄭麗琬現在可是他的未婚妻。作爲一個男的,還是要盡些義務的。
“我爹!”鄭麗琬憤憤不平的說着。
“呃!”羅士信将後半段話硬生生的掐住了:“你爹怎麽了?”
“我爹太野蠻了,他不問過我就給我說了一門親事,霸道、可惡、野蠻、讨厭……”鄭麗琬滿腹怨念,喋喋不休。
“呃……”羅士信再度說不出話來,這丫頭不會找上門來給自己發好人卡,讓自己退婚的,可是不像啊!
鄭麗琬說了好一會兒,才可憐兮兮的道:“羅将軍,我爹爹不要我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住幾天,幾天就好!”
羅士信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遲疑道:“這個有些不合适!”
鄭麗琬跺腳道:“什麽不合适的,你這個人怎麽一點也不懂得知恩圖報,我給你出計整倒了尹阿鼠,現在要你報答,你卻一口拒絕。我,我看錯你了。”她氣得想走,腳一擡又可憐兮兮的縮了回來:“我真的沒地方去了!安全的地方我爹爹肯定找得到,危險的地方又不能去。想來想去,除了将軍這裏,我真沒别的地方可藏了。”
逃婚,逃到未婚夫家裏,這鄭麗琬的腦子有坑嘛……還是?羅士信想到一個可能,忍不住問道:“鄭姑娘,你爹讓你嫁給誰呢!”
鄭麗琬撇嘴道:“除了那陸表兄還有誰,今天除了崔姨也就陸表兄來找我爹爹,難不成還是崔姨啊!陸表兄人是不錯,可是個書呆子,我才不嫁他呢。”
羅士信總算理出了個頭緒,這小丫頭還不知道崔氏替他說親,還以爲鄭仁基是同意了那個什麽陸表兄的求親,性子一起跑了出來,跑到了他這個正牌“未婚夫”這裏來了。
羅士信現在豈止是頭疼,頭都要爆炸了,他很想說說親的不是陸表兄而是崔姨,未婚夫也不是陸表兄,是他羅士信,但想了又想,這話又實在說不出口。
鄭麗琬擺明了抗拒婚姻,指不定說了,反而更糟。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索性也不想了:也罷,幹脆就先讓她住下,總比她爲了逃婚,亂跑的好。
“好!看在你爲我出謀劃策的份上,就暫時讓你住下了。”羅士信一副勉爲其難的說道。
鄭麗琬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喜道:“我就知道羅将軍是最好的,一定不會忍心看我流落街頭的。我鄭麗琬也不白吃白住拉,最多給你當當丫鬟,再給你當當諸葛亮,幫你想主意,一舉二得一石二鳥大占便宜了你。”
羅士信沒好氣的道:“省省你,别給我添麻煩,我就求爹爹告奶奶了……跟我來!”
鄭麗琬笑嘻嘻的跟在身後,也松了口氣,總算有個安全的去處了。
這一幕讓羅士信瞧在眼底,嘀咕道:“也不知你對我哪來莫名其妙的信心!”
鄭麗琬聽了笑着眯起了眼睛,卻不回答,心底卻道:“也許這就是知己!”
其實就算是鄭麗琬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什麽緣由,不過自從羅士信決定用她計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底深處的那根弦便被觸動了。羅士信不但是唯一一個認可她才智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用她主意的人,令她有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
所以這離家出走,第一個想到的避難地方便是羅士信的府邸,對于羅士信有着毫無根據道理的相信。
對于羅士信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女子,管家也未說什麽。他隻是暫代管家職位,不是真的管家更不是李建成的眼線,除了維持府邸的運作聽吩咐之外,别的事他一概不予理會。
羅士信讓管家給鄭麗琬安排住處,并給她準備食物洗澡水之類的東西。
羅士信見鄭麗琬吃飽後一臉的疲憊也不打擾,讓她好好休息。
鄭麗琬睡在香噴噴的床上,想着晚上發生的一切,淺淺的笑道:“他挺細心的嘛!”随即又想起了鄭仁基,又忍不住火氣,憤憤的踢了兩腳被子,道:“逼我嫁,逼我嫁,女兒不在了,看你拿什麽嫁。”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