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于劍道,而且都有自己的選擇和驕傲。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這支地獄突擊隊裏,亞索和菲奧娜形成了一種很特殊的關系——微妙的、熟悉而陌生的知己。
說來有趣,雖然看起來菲奧娜循規蹈矩、亞索狂放不羁,但在内在之中,兩個人分明是同一種人,都是對劍道極其癡迷的天才。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兩個人才能迅速的成爲能夠交流的知己。
和往常一樣,夜深人靜之時,兩個人又在甲闆上進行了一番不痛不癢的切磋——兩個人都很清楚,這種切磋從來都不是爲了分出勝負,隻是單純的爲了緩解一下無聊而已。
畢竟這種漫長的海上航行實在是有些消磨意志,在鹹腥味十足的海風之中,即使是再銳利的刀劍也很容易生鏽。
磨刀總是必須的。
而剛剛的一番交手,就是兩個人的例行磨刀——現在磨完了刀,就在兩個人即将分開的時候,這艘船忽然猛地一顫。
毫無征兆的,天上開始下雨了。
随着船隻的颠簸震顫和大雨的到來,海面上巨浪湧來,高高的浪頭越過了船舷,狠狠地拍在了甲闆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亞索和菲奧娜就竄了出去,直接抓住了桅杆。
下一刻,兩個人也是同事出劍,将高高挂着的船帆纜繩斬斷,将帆降了下來——風暴之中,張開的船帆會讓船隻失衡甚至傾覆,因此在風暴到來的時候要第一時間落帆。
就在兩個人都同時感慨着“海上風暴說來就來”的時候,數條粗大的觸手毫無征兆的從水面下探了出來,然後死死的扣住了船舷。
慘白的閃電劃破了天際。
在閃電的照耀下,兩個人都看見了巨大觸手上可怕的吸盤和紫色的粘液——最重要的,還有船舷在被粘液腐蝕後可怕的創口。
值夜的水手已經拉響了警報,但兩個人都很清楚,面對着這種突然的襲擊,船長和水手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的敵人是誰,但無論亞索還是菲奧娜,他們都知道這絕對是某種可怕的深海怪獸,而且很有可能是虛空的爪牙!
兩個人甚至不需要對視一眼就在極度颠簸的甲闆上竄了出去,一左一右的奔向了船隻兩側船舷的觸手,下一刻,兩道劍光幾乎是同時斬出!
“刷——”
“刷——”
兩條觸手斷裂。
但就在這兩條觸手斷裂的同時,又有更多的觸手從海底探了出來。
狂風驟雨之中,這艘船搖晃的更加劇烈了。
亞索和菲奧娜還能保持平衡,但畢竟還是收到了影響,他們想要迅速的處理掉這些觸手,卻無奈的發現這些觸手的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船舷上的扶手欄杆已經被粘液侵蝕的大範圍塌陷了下去,而且甲闆也因爲飛濺的液體而變得凹凸不平,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算水下的那個家夥被解決掉了,恐怕這艘船也會出大問題的……
可是,亞索和菲奧娜已經毫無保留了!
就在兩個人的心開始下沉的時候,天忽然亮了。
明明是黑夜,明明是暴雨之中,天卻在哪一瞬間仿佛是亮了一樣!
這光明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短暫,仿佛隻是一道閃電——但卻遠比那蒼白的閃電絢爛無數倍!
而在這一閃而逝的光明之後,亞索和菲奧娜發現,那些攀附在船弦上的觸手同時斷掉了——沒錯,就是在那剛剛一瞬間的光明之中,十幾條觸手齊齊的被斬斷了!
切口光滑如鏡,被切斷的觸手跌回海面上的時候似乎還保持着蜷曲抓握的狀态。
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出現在了艙門口。
亞索和菲奧娜同時轉過頭去,卻沒有看見長劍,而是看見了七目鏡和鏡片反射的閃電。
“看來我們的确遇到了虛空的爪牙。”雖然船隻依舊颠簸,但對方卻仿佛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一樣,就這麽安安穩穩的走在甲闆上,腳上的一雙拖鞋就像是粘在了船上一樣,“你們看住了那個大家夥的觸手,我先去解決掉水下的本體。”
說話間,來人幹脆利落的縱身一躍,竟是直接跳入了海裏!
亞索和菲奧娜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再也無法保持之前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甚至沒帶武器啊!
下一刻,水下忽然傳來了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長吟。
“铮——”
一線白浪從水下浮起,就如深海巨人揮動了海水之刃,下一刻忽然爆發在水面上,激起數長高的巨浪。
而随着巨浪一起湧出水面的,還有一個龐大、扭曲而猙獰的屍體。
整個屍體仿佛是被一刀兩斷的肉瘤,漂浮在海面上逐漸幹癟——而從它的觸手上看,這應該正是襲擊船隻的罪魁禍首。
在水下,一劍,這隻巨大的海怪(或者說海生虛空獸)就徹底完蛋了。
亞索和菲奧娜都安靜下來了。
就在兩個人心下駭然之際,那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安安靜靜的回到了甲闆上,他找到了還不知道發生了啥的船長,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抱歉,船長先生。”這位平日裏都喜歡帶着七目鏡的劍客主動摘下了自己的眼睛,“這艘船的捕鲸叉可能用不了了……接下來的航程中,我們不能再用鲸肉做補充了。”
看着剛剛被丢在甲闆上、被腐蝕的完全不能用的捕鲸叉,船長的心裏産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難道,他居然用那柄巨大粗鈍的捕鲸叉,将罪魁禍首一刀兩斷的嗎?
就在船長心下駭然,不知說什麽的時候,對方再次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
“還有一件事——恐怕我需要一點寶貴的淡水,給自己洗個澡了……畢竟那個大家夥身上的粘液似乎還有些腐蝕性。”
……………………
對于地獄突擊隊來說,這次海獸的襲擊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但從這一天起,人們再也沒有在夜裏,聽見尺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