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爾有些局促,而羅德則是一臉的坦蕩蕩。
嗯,沒錯,坦蕩蕩——雖然我利用符文法則陰你、挖恕瑞瑪帝國的牆角、騙你的後裔不給予你複生血肉,但我知道我是一個好人。
而阿茲爾在羅德面前卻偏偏硬氣不起來。
這種缺乏底氣不僅是因爲他的性命受制于人,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約約的感覺到,似乎在“複興恕瑞瑪”這個前提下,自己也許真的不如羅德做得好。
雖然看起來阿茲爾殚精竭慮,而羅德隻是賣個面子,但在深層次上,兩個人之間的差異根本在于,羅德使用了更先進一個時代的手段。
這是時代的壓制,是不可違逆的曆史進程。
在這種情況下,明明阿茲爾沒有做錯了什麽,卻眼見着就要被掃進曆史的垃圾桶裏,成爲落後的存在了。
沒錯,阿茲爾有着恕瑞瑪皇室特有的傲慢,他高高在上,睥睨衆生——但實際上,他内心之中對恕瑞瑪的熱愛不必任何人差!
尤其是重生之後,他是真的心心念着讓恕瑞瑪再次偉大,他向着這個方向竭盡全力,最後卻發現,自己赫然成爲了康莊大道上最大的阻礙。
這種别扭的感覺讓阿茲爾難以接受,甚至他選擇和娜美一起離開安塔希爾,也未必沒有想要逃避的緣故,他不想繼續在安塔希爾待下去,因爲在這裏待得越久,就知道的越多,也就會越發地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曆史進程。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阿茲爾一時之間并不想見到羅德。
沒想到他不去找羅德,羅德卻來到了恕瑞瑪城,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種,還順便幫自己解決掉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所以,再次面對羅德的時候,阿茲爾不知道自己應該感謝,還是應該敵視,似乎不管他做出怎麽樣的選擇都不對勁。
羅德沒有意識到阿茲爾的矛盾,但這一次他并沒有如之前一樣出言諷刺——一方面是因爲對阿茲爾傲慢的不滿上次已經差不多發洩完畢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情況有些嚴峻了。
“我之前看見了翻湧的海浪,和那個有着魚尾的施法者——她是瓦斯塔亞人?”
“沒錯。”
“那也許她也應該參與到我們的會議之中。”羅德眨了眨眼睛,“據我所知,鲛人的情況也不太好,大海之中的虛空也在肆無忌憚的成長着。”
内瑟斯和阿茲爾對視了一眼,終于将娜美也納入了會議之中。
……………………
“雖然我不喜歡用太強硬的手段。”會議再次開始,羅德看向了阿茲爾,“但這一次,我希望恕瑞瑪能夠迅速地動員起來。”
“動員?”阿茲爾顯然有些發懵,“爲什麽要動員?”
“爲了戰争。”羅德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虛空的活動已經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難以遏制,這種情況下,瓦羅蘭需要團結起來……”
“等等。”阿茲爾難得地打斷了羅德,“先别這樣自說自話——先告訴我,你到底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具體的情況比較複雜。”面對着阿茲爾的疑問,羅德表情嚴肅,語氣低沉,“虛空的威脅已經近在咫尺了,虛空先知的數量越來越多,而且最難對付的那個也消失不見了,他顯然在準備着什麽,但很可惜,我們不知道他的算盤是什麽。”
“……”阿茲爾和内瑟斯對視一眼,終于搖了搖頭,“這的确是個威脅,但還不足以讓恕瑞瑪動員起來——恕我直言,恕瑞瑪才是和虛空有着刻骨銘心仇恨的國度,我們雖然時刻擔憂着虛空的威脅,但卻無法接受國家剛剛結束分裂,人民就再一次投身戰争。”
“可是虛空卻不等人。”羅德随手攤開了一張地圖,用手指在可哈利塞畫了一個圈,“在這裏,石母曾經在逝去之前留下了一道用于防禦的屏障,但據我所知,就在上個月,這道石幔終于出現了缺口,活動在艾卡西亞的虛空生物開始有秩序的試探和沖擊起來石母留下的防衛。”
“……”
“而這裏。”羅德在弗雷爾卓德的霜衛要塞畫了個圈,“我曾經深入嚎哭深淵,而在深淵之下,我看見了虛空爲吞噬瓦羅蘭所做的準備,虛空生物在不斷的适應着這個世界,在一代代的進化。”
“……”
“更重要的是,在納施拉美。”羅德提高了自己的語氣,“你們都應該有所耳聞,虛空的信徒在納施拉美用奴隸催動虛空蟲的進化,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來适應這個世界,而一旦他們完成這個過程……我們将面對的是無窮無盡、不知死亡、沒有疲倦、從不停歇的虛空蟲群。”
“……”
“到時候,在茫茫蟲群面前,我們的勝率又有多少呢?”羅德轉頭看向了内瑟斯,“在艾卡西亞,飛升者們拼着性命深入地下,刺傷了虛空之心,這才堪堪獲得了一場慘勝——而類似的,在嚎哭深淵,阿瓦羅薩三姐妹則是三人戰死兩人,這才将那些該死的蟲子封印在臻冰之中——可現在的恕瑞瑪還有天神戰士軍團麽?”
羅德話讓阿茲爾張口結舌,内瑟斯無話可說——至于娜美,她雖然沒聽懂羅德說的到底都是啥,但總覺得他說的很對。
嗯,必須要對付虛空!
“事有緩急。”遲疑了片刻,阿茲爾還是搖了搖頭,“雖然我們都知道,虛空很危險,但我敢說,在恕瑞瑪結束了分裂之後,發展的速度會遠遠快過虛空侵蝕瓦羅蘭的速度,我們已經沉淪了太久,在這種時刻,如果說每一天虛空會強大一分,那恕瑞瑪就會強大三分——這種情況卻持續到恕瑞瑪回到巅峰未知,和虛空一起發展,最後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眼見着阿茲爾一臉的笃定,羅德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或者說,你應該親眼去看看,虛空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