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小人?因爲見到偉大的拉莫斯,所以激動得說不出話?”
“不是激動,而是驚訝。”羅德片刻之後就恢複了平靜,“沒想到爲了躲避麻煩而土遁離開的大犰狳還會主動回來找我。”
“我是披甲龍龜。”拉莫斯似乎很在意大犰狳這個說法,他努力咽下了嘴裏的甲蟲,出言強調道,“不是什麽犰狳!”
“我們都知道,那不是重點。”羅德擺了擺手,“重點是你爲什麽現在忽然找上了我——别說是想請我吃甲蟲。”
“不管你信或不信。”拉莫斯不知道從哪裏又掏出了一個甲蟲,愉快地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但……的确和這些米洛斯甲蟲有關。”
“……”
看着拉莫斯嘴角屬于甲蟲的汁液,羅德皺起了自己的眉頭,然後無視了拉莫斯。
“不管怎麽說,我也是恕瑞瑪的守護者。”眼見着羅德似乎不願意和自己多說了,拉莫斯一邊滿地翻滾,一邊若無其事地開口,“你的事情瞞得住很多人,但總歸是瞞不過我的,你還是太年輕、太簡單了,那個自稱是鷹王的家夥被權力、責任和榮耀蒙住了眼睛,所以才不能看出你的小伎倆……但想要騙過偉大的拉莫斯,你還未夠班啊!”
面對着拉莫斯似指點、似嘲諷的評價,羅德嘴上揚,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影響,反而攤了攤手,打蛇随棍。
“那麽,既然偉大的拉莫斯發現了我的計劃,現在還屈尊前來,是爲了阻止?還是幫助?”
“你的計劃還不值得我去阻止或幫助。”拉莫斯語氣之中滿是不屑,“看在你幫了納施拉美不小的忙的份上,偉大的拉莫斯打算幫你完善一下計劃之中的疏漏。”
“哦——”羅德拖長了自己的音調,這讓他看起來惡劣而欠揍,“那麽……請直說吧,偉大的拉莫斯,我還有哪裏做的不夠好?”
“滿是漏洞。”拉莫斯揚了揚腦袋,“你想知道哪一部分的漏洞?”
“小孩子才做選擇。”羅德靠近了披甲龍龜,“我——全都想知道。”
“你太貪心了。”拉莫斯再次開始了翻滾,“選擇一部分,告訴我你最擔心自己計劃的那部分,你将會得到偉大的拉莫斯的幫助。”
“真的?”
“如假包換。”
“我隻想知道。”羅德終于笑出了聲,“你到底對我的計劃……知道多少。”
“……”
這一刻,輪到拉莫斯沉默了。
……………………
拉莫斯真的要給羅德一點人生經驗嗎?
當然不是——雖然恕瑞瑪的童話裏,拉莫斯機智勇敢又善良熱心,但實際上,這隻大龍龜打心底裏就是一條鹹魚。
如果可以的話,拉莫斯真的希望能夠終日自由自在地翻滾在恕瑞瑪的戈壁和荒灘上,餓了吃點仙人掌果實和米洛斯甲蟲。
但很可惜的是,他是瓦羅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的化身,身具大地符文的拉莫斯有着自己的責任。
雖然像是艾尼維亞啊、奧恩啊這種,大家也都是老油條了,但再怎麽老油條,他們也必須承擔瓦羅蘭的部分責任。
這是符文法則、符文之力賦予他們的、不可抗拒、不以自己意志爲轉移的使命。
之前拉莫斯選擇逃離之後,他甚至連一個米洛斯甲蟲都找不到——而如果再繼續下去,當羅德在恕瑞瑪徹底搞了一個大新聞之後,如果拉莫斯還不聞不問,那符文之力甚至可能剝離他的生命。
所以,拉莫斯來找到羅德純是被逼的。
至于拉莫斯說的“給羅德一點指導”——這自然是扯淡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羅德在計劃什麽,大概也隻能靠猜,這種指導歸根結底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大忽悠,如果可以的話,借助着羅德話裏話外所透露的信息,拉莫斯自忖也能說得有模有樣不是?
這種忽悠技術再加上拉莫斯特殊的身份,成功的可能性其實還是很大的——但可惜的是,拉莫斯所面對的羅德本人就是一個精于此道的專家。
毫不誇張的說,論到打蛇随棍、借題發揮式的忽悠,羅德還真的就沒見過比自己更加擅長的人。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當拉莫斯指點的話一出口,羅德就嗅到了其中名爲“忽悠”的味道。
哦吼,有人想要忽悠我?
所以羅德強忍着笑意,幹脆和拉莫斯一起打起了太極。
你打蛇随棍?
那我就滴水不漏!
喜歡編、喜歡套話、喜歡忽悠是吧?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編出點什麽來!
然後……拉莫斯就傻眼了。
導演,這家夥不按套路出牌!
我是誰?
我是披甲龍龜·大地之力·恕瑞瑪原始神祇·瓦羅蘭守護者——拉莫斯。
現在,偉大的拉莫斯出言想要指點你一下,但你卻在提防拉莫斯套你話?
你……你這也太過分了點吧?
然而,雖然心下無比尴尬,但拉莫斯嘴上卻幹脆說不出話。
畢竟歸根結底,他對羅德的計劃一點都不了解——要不是因爲拉莫斯知道羅德不是常人,他甚至連這個空手套白狼的忽悠方案都拿不出來,現在眼見着羅德不給機會,甚至出言反擊,拉莫斯隻能尴尬地呆立在了原地,無話可說。
還說什麽了——對面門清!
“好吧好吧,偉大的拉莫斯的确沒有在你的身上投入足夠的關注,這是一個小小的疏忽。”眼見着羅德忍不住笑出了聲,拉莫斯最後也隻能無奈攤手,“但不管怎麽說,爲了恕瑞瑪,我需要知道你到底在打着什麽算盤。”
“你很想知道我的計劃?”
“當然。”
“那……代價是什麽呢?”
“代價?”
“沒錯——想要知道秘密,總要付出代價。”
“你可以試試不告訴我。”
“那你也可以試試對我動手。”
随着一人一龜語氣越來越低沉,房間裏的氣氛也終于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