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羅德來說,想要将恕瑞瑪變成自己的勢力範圍、讓恕瑞瑪人在面對虛空的時候,将自己作爲領導者而非巨神,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無他,隻是因爲恕瑞瑪這個國家和巨神們的關系實在是太深了。
古恕瑞瑪帝國的很多文明幹脆就來自于巨神星靈——太陽之力也好,巨神信仰也好,如果說現在生活在巨神峰區域的拉闊爾人天生就是巨神的仆人,那古恕瑞瑪人就是神的子民。
當阿茲爾的複活宣布了皇帝的歸來時,整個恕瑞瑪其實就面對了一個新的選擇。
要不要重新回歸過去,變成古恕瑞瑪的模樣。
當然,這個問題很多恕瑞瑪人都沒有意識到,甚至很多跟随了阿茲爾的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出現。
别看恕瑞瑪城參軍的恕瑞瑪人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龍,但這些阿茲爾的新追随者中,又有幾個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做出了一個怎樣的選擇呢?
追尋了阿茲爾的人中,有被解放了的奴隸的後代,他們選擇跟随阿茲爾更多的是爲了報恩。
除了那些沒有姓氏的奴隸後代外,投機者也占據了相當的一部分比例,對于這些本身一窮二白的家夥來說,出現了一個古代皇帝,跑過去抱個大腿也算是應有之意,萬一飛黃騰達,自己也未嘗不可雞犬升天。
此外,自然也有不少真正希望恕瑞瑪複興的人存在于隊伍之中,他們要麽是了解恕瑞瑪曾經的輝煌和偉大,要麽是意識到了現在恕瑞瑪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必須改變——而這一類人,就是羅德所需要争取的目标。
阿茲爾代表着的,是恕瑞瑪過去的輝煌。
可以說,如果阿茲爾成功幹掉了澤拉斯,收攏了剩下殘存的天神戰士,他未必不能夠讓恕瑞瑪恢複曾經的輝煌——這也是很多人所希望看見的。
可是他們顯然沒有意識到的一點是,那将會意味着無盡的征服戰争。
别忘了,當初巨神爲什麽選擇了扶持恕瑞瑪——在這個國度崛起的過程中,被毀滅的文明不是一個兩個!
對于偉大的恕瑞瑪皇帝來說,被征服者必須臣服于恕瑞瑪,他們隻能說恕瑞瑪的語言,使用恕瑞瑪的文字,遵守恕瑞瑪的規矩,讓自己完全變成恕瑞瑪的一份子。
對于高高在上的巨神來說,恕瑞瑪所征服的區域,就必将會成爲巨神所控制的區域。
而縱觀巨神的曆史,我們會發現他們對凡人明顯經曆了三個階段——最開始的強行征服,結果差點被弗雷爾卓德三姐妹魚死網破,賽瑞爾達和暮光星靈幹脆正面開戰,雖然最後失去了聲音,但也證明了凡人的不可奴役。
在征服弗雷爾卓德三姐妹失敗後,巨神星靈開始選擇投資扶持恕瑞瑪,然後成爲這個國家實際意義上的宗教領袖,高高的太陽圓盤被最強大的太陽星靈注入了自己的力量,随後恕瑞瑪以此爲基礎,制造了飛升者這一半神群體,開始了征服的腳步。
然而,随着艾卡西亞之戰和澤拉斯的背叛,帝國的繁盛一去不返——暗裔大戰,整個帝國、整個瓦羅蘭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這時候暮光星靈不得不又一次親自下場,通過欺騙和引誘,讓暗裔自相殘殺,最後将其封印在了一柄柄武器之中。
這樣一來,雖然暗裔的戰争停歇了,但巨神的第二次嘗試也失敗了——當被虛空感染的天神戰士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了人性醜惡的一面時,巨神這才意識到了扶持人類的不可行性,單純的扶持并不能控制這些天生情感豐富、總會做出自己選擇的生物。
在那之後,巨神們沉寂了很久。
這期間,他們考察了瓦斯塔亞,了解了約德爾人,兜兜轉轉之後卻發現整個瓦羅蘭,最适合成爲巨神統治基礎的,還是人類。
在那之後,巨神們采用了第三種不同的辦法——他們不再直接的發布命令,也不再參與到人類的統治之中,他們選擇了遠離人類,讓自己變成一個符号,一個抽向的信仰。
于是,德瑪西亞誕生了。
也許有人會讨厭神祇,讨厭一切高高在上的存在,但很少人會對某種代表着精神特質的符号化抽象事物表示厭惡。
更何況,巨神所代表的精神品質還可以自我定義。
在德瑪西亞,星靈被與正義和榮耀劃上了等号——除了在德瑪西亞最開始成立的時候外,星靈很少現身德瑪西亞,也極少參與到德瑪西亞的具體事務之中,但他們卻又的的确确影響着這個國度,用一隻看不見的手引導着這個國家的前進方向。
你崇尚正義,那麽我就化身正義。
你追求榮耀,那麽我就賜予榮耀。
你渴望公平,那麽我就給你公平。
看起來巨神似乎給予了一切人們所需要,但在給予的背後,他們也剝奪了德瑪西亞進步的可能。
你們不需要魔法,不需要科技,不需要哲學——你們所需要的,隻有在固有的框架之中,安安穩穩地存在下去,然後在虛空來襲的時候,在巨神星靈的武裝下前赴後繼、慷慨赴死。
也許戰争之後會有幸存者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度,然後開始一種循環,也許德瑪西亞這個名詞會徹底地湮滅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但無論結果是哪個,巨神最後都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屬于瓦羅蘭的“和平”。
神性和人性注定是完全不同的。
巨神需要的是瓦羅蘭的安安穩穩,爲了這種安穩,他們一方面要扶植人類去對抗那些來自虛空的敵人,另一方面也要防止人類對巨神産生威脅,所以他們通過一定程度的幫助,成功地鎖死了德瑪西亞的進步。
也許德瑪西亞人的日子過得不錯。
但他們的命運自始至終都從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直到塞拉斯的出現、羅德的到來,才将這無形的鐐铐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而現在,恕瑞瑪也将會面對同樣的問題。
要不要回到過去,沐浴在太陽的榮光下?
還是選擇羅德帶來的第二個選項——和祖安、皮爾特沃夫、比爾吉沃特、弗雷爾卓德一樣,将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