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作爲事件的中心人物,阿茲爾面對着逐漸膨脹的勢力,心下卻沒有太多的欣喜。
沒錯,無數恕瑞瑪人都蒙受了皇帝的感召,來到了自己的麾下——但在阿茲爾的眼裏,這完全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絲毫不值得誇耀。
在阿茲爾看來,想要重建恕瑞瑪的榮光,單單依靠着這些人是完全不夠的。
複活後的這段時間裏,阿茲爾在恕瑞瑪城裏見到了内瑟斯,在内瑟斯的嘴裏,他了解到了飛升儀式最後的經過——他一直信任的那個人背叛了自己。
這個消息讓阿茲爾有些難以接受,他是真的沒有相當,自己最信賴的兄弟、那個讓自己下定決心飛出奴隸制的人,居然在最後的時刻背叛了自己。
“爲了力量嗎?”在王座之上,阿茲爾語氣喃喃,“澤拉斯……這和我們的約定不一樣。”
“陛下。”在阿茲爾感慨的時候,内瑟斯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因爲飛升儀式的意外,那個卑鄙的叛徒和您已經達成了某種扭曲的關系……在您蘇醒的時候,澤拉斯也會一起醒來。”
“我知道。”阿茲爾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甚至……我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到來。”
“!!!”
在聽到了到來一詞後,即使是内瑟斯都心下一顫——沒錯,澤拉斯是一個可恥的叛徒、一個卑劣的背叛者,但他的力量也足夠強大,最後時刻竊取太陽之力的選擇讓澤拉斯成爲了一個特殊無比的存在,他是飛升者,也是一個黑魔法師。
“最重要的是。”阿茲爾語氣之中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我的後裔似乎并不可愛——在陵墓之中的時候,她居然抛下了自己偉大的先祖,悄無聲息地溜掉了,在她看來,似乎恕瑞瑪的榮耀不值一提一樣……”
面對着阿茲爾的抱怨,内瑟斯明智地閉上了嘴巴——他很清楚阿茲爾在說的的是誰,關于那位皇帝後裔的消息他也隻是一知半解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複活了阿茲爾,但還沒等到複活儀式完全完成,另一個主角就提前退場了……
說來有趣,皇室血脈、皇帝榮耀這種無數人渴求的力量在那位皇帝後裔看來居然更多的是一種“麻煩”,她天真的以爲阿茲爾救了她,她複活了阿茲爾就兩清了!
對于這種小家夥,内瑟斯真的很想開口調笑兩句——但話到了嘴邊,他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恕瑞瑪的曆史出現了斷層。
而這一切……都是内瑟斯自己的責任。
作爲恕瑞瑪曆史的管理者,内瑟斯有義務去将恕瑞瑪的光輝散播到所有恕瑞瑪人的心中,然而在那場失敗的飛升儀式後,自己迷失在了沙漠之中,成爲了恕瑞瑪人們口中的“迷失之子”。
此時此刻,内瑟斯忽然有些慶幸歸來的皇帝是阿茲爾——在恕瑞瑪曆代皇帝之中,就算算上了艾卡西亞戰争之前的那些存在,阿茲爾的認可度也可以位列前三。
理由也很簡單。
阿茲爾作爲皇帝,最後的一個命令是“恕瑞瑪太陽之下,所有的奴隸都從此獲得自由”。
内瑟斯很清楚,現在如此多的戰士願意追溯着阿茲爾的腳步,理由其實隻有一個。
他們都曾經是奴隸。
沒錯,包括之前的休茲——他們的祖輩都曾經是奴隸。
是阿茲爾解放了他們,在踏入飛升火焰之前,阿茲爾以皇帝之名,解除了所有奴隸身上的枷鎖。
也正是因爲這個命令,阿茲爾成爲了爲數不多今天還被恕瑞瑪人所銘記的皇帝。
也許提起年代更早的、戰績更加輝煌的太陽女帝,現在的恕瑞瑪人會一臉懵逼,但如果說起解開了所有奴隸鐐铐的阿茲爾,鮮有人不知道。
在這片沙漠中,終日爲了生存而奮鬥的恕瑞瑪人可以遺忘昔日的傳統和榮耀,但不會忘記是誰将他們從奴隸的鐐铐之中解救出來——正是因爲這個緣故,當阿茲爾宣布了自己的回歸之後,無數曾經是奴隸出身的戰士們選擇了參軍入伍。
爲皇帝而戰。
搖了搖頭,内瑟斯不再去思考關于仁慈和嚴厲的選擇,他隻是靜靜地看着王座上的阿茲爾,猶豫了片刻才終于開口:“陛下,複活儀式還需要繼續。”
“理論上是這樣。”阿茲爾的語氣之中滿是疲憊,“可是……新兵還需要操練,你沒有幫手。”
“……我知道。”内瑟斯點了點頭,“但我别無選擇——畢竟現在,我們的人手不是很充足。”
這句話讓阿茲爾徹底地沉默了。
恕瑞瑪的衰落過程中,阿茲爾的盲目幾乎可以說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雖然開啓了恕瑞瑪衰落大幕的是更早的艾卡西亞戰争和暗裔們的征戰,但阿茲爾的飛升儀式畢竟是将恕瑞瑪這艘破船徹底沉下去的那個窟窿,不論從哪個角度上說,阿茲爾都需要爲此負責。
在一片難捱的沉默之中,内瑟斯終于還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杖。
再次朝着阿茲爾撫胸施禮後,内瑟斯轉身離開了空蕩蕩的宮殿。
内瑟斯要去尋找那個調皮的小女孩——如果可以的話,其他的皇室血脈也不錯——而唯一的麻煩就是,恐怕澤拉斯也在尋找着她。
希望自己能快一步吧。
扶着手杖的内瑟斯離開了恕瑞瑪城。
“根據阿茲爾的說法,她離開了之後往東邊去了。”
“恕瑞瑪城的東邊……”
“希望那個倔強的小姑娘别一頭沖進可哈利塞吧。”
風沙之中,内瑟斯的腳步漸行漸遠——他現在需要找到那個調皮的小姑娘,然後告訴她一切。
恕瑞瑪的榮耀、皇帝血脈的使命、複興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小心澤拉斯的襲擊。
“也許……我還能見到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