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齊娜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在德瑪西亞,沒有哪位年輕的将軍比蓋倫更出名了,所以當拉克絲說自己的哥哥是一個“年輕有爲的德瑪西亞将軍”的時候,齊娜就搬出了蓋倫的名字。
然而,拉克絲的表現讓齊娜有些懵逼了。
聽齊娜說到蓋倫的名字之後,拉克絲愣在了原地,臉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不好意思些什麽玩意啊?
蓋倫和你有什麽關系?
等一下,難道你哥——
“咳咳。”拉克絲意識到了自己的事态,她尴尬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有些期期艾艾地開口,“其實,我的本名不叫拉克絲,我的名字是……拉克珊娜,拉克珊娜·冕衛,蓋倫就是我的哥哥。”
聽拉克絲自報家門,這次輪到齊娜傻眼了。
冕衛家族是德瑪西亞一等一的大貴族,而蓋倫更是年輕一代将軍之子執牛耳者,最重要的是,一直以來,蓋倫都是明确反對魔法正常化的關鍵人物。
在這一點上,蓋倫幾乎是寸步不讓,甚至和嘉文四世還鬧過幾次不愉快。
對于蓋倫來說,太多的同袍死在了邪惡的法師手中,那些可怕的法師用種種詭異的手段,殺死了他的戰友,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德瑪西亞将法師視爲正常人這件事!
而現在,拉克絲卻說自己是他的妹妹?!
齊娜對拉克絲還算有些了解,在她看來,這個金發姑娘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屬于那種心裏藏不住事情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也就是說,蓋倫這位反魔法先鋒還真的有一個魔法師至親。
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在接受了這一點之後,齊娜很快就明白了拉克絲的苦惱。
對于一般人來說,魔法在德瑪西亞的地位隻是政治傾向,頂多涉及到一些利益;但對于拉克絲來說,魔法已經成爲了一條橫隔在自己和哥哥之間的鴻溝。
魔法是拉克絲的一部分,但哥哥也是她的至親之人,将魔法正常化既是她的使命,也是她彌合鴻溝的唯一辦法。
看着尴尬而難過的拉克絲,齊娜伸手爲她理了理金色的長發。
“别擔心,拉克絲。”齊娜用自己盡可能溫柔的語氣開口說到,“我們都知道,魔法本身不是邪惡的——既然魔法并不邪惡,那在德瑪西亞,我們總能站在陽光下,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的。”拉克絲看起來有些局促,“但……你知道嗎,人心有的時候,遠比想象之中的更加邪惡和可怕。”
“……”
齊娜沒有說話。
顯然,拉克絲知道些什麽比較隐秘的消息,這些消息可能與那些想要阻止革命軍合流的人有關,但礙于保密的原則,拉克絲不可能和自己講。
既然這些事情是保密的,齊娜也沒有必要去詢問——她很清楚那一幕根本不是什麽意外,拉克絲比自己多知道的也僅僅是一些名字而已。
齊娜沒有發問,拉克絲第一時間也沒有出聲,小小的房間裏,終于陷入了沉默。
良久,拉克絲終于擡起了頭。
“齊娜姐姐。”拉克絲搖了搖自己的下嘴唇,終于做出了決定,“你能不能告訴我,革命軍的目的真的隻是讓魔法成爲德瑪西亞的一部分嗎?”
“……”
齊娜猶豫了一下,她回憶着塞拉斯一段激情洋溢的演講。
“我們生而擁有魔法,魔法的種子在我們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嬰兒的時候就已經生根發芽——他們說我們生而邪惡,但一個沒有是非觀念、沒有行動能力的孩子、嬰兒,又是怎麽樣邪惡的呢?”
“這不可能,沒有人有證據證明一個什麽都沒有做的嬰兒是邪惡的。”
“既然如此,爲什麽擁有魔法力量的人就注定了邪惡?”
“我曾經是搜魔人的一員,因爲我特殊的能力,他們給予了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但在跟随着搜魔人的隊伍走遍德瑪西亞的過程之中,我見到過最高尚的法師,也見過最卑鄙的無魔者,是否擁有魔法的力量,本來就不是可以衡量一個人的關鍵,魔法生而邪惡,這是多年以來人們所擁有的刻闆印象!”
是的,沒錯。
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擡起頭,齊娜堅定地看向了拉克絲。
“我們無意于毀掉這個偉大的國度,我們也是德瑪西亞的一員——但對于施法者的刻闆印象已經成爲了一條看不見的禁锢,死死地鎖住了人們的思想,我們要做的,隻是打破這無形的枷鎖,讓法師也能夠行走在陽光之下!”
“塞拉斯拒絕了諾克薩斯人的橄榄枝,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國家,他熱愛着德瑪西亞,也熱愛魔法,我們堅信,這兩種熱愛本身并不沖突!”
看着斬釘截鐵的齊娜,拉克絲略微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了決心。
“齊娜姐姐,接下來的事情需要徹底地保密——這涉及到了一些藏在陽光之下的内容,光照會方面搜集了一些反對者們的信息,而這些信息的内容……讓人觸目驚心。”
說着拉克絲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到了齊娜的手中。
“搜魔人利用職位之便,做下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爲了自保,他們還将其中的利益分給了很多貴族,所以魔法的正常化是很多人都不希望見到的事情,他們會用盡一切的手段,阻止施法者成爲德瑪西亞的正常公民,以此來逃避可能到來的清算。”
齊娜瞪大了眼睛。
“光照會内部對這些消息也是保持絕密的,針對這件事,大家還沒有得到一個統一的一件,但我認爲,鏟除這真正的邪惡離不開你們的配合。”
接過了這本薄薄的小冊子,齊娜感覺到了一份無比沉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