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從道理和邏輯上勸說艾希,艾希可以拒絕。
但如果是阿瓦羅薩人以自己的渴望和呼籲提出要求,艾希完全沒有方法拒絕。
在這種情況下,阿瓦羅薩終于吹響了戰争的号角。
然後,在接下來打誰的問題上,羅德和艾希産生了分歧。
艾希的看法是想面對冰霜守衛,而羅德則是更傾向于面對凜冬之爪。
艾希目标是冰霜守衛的利用很充分。
首先,劫掠者是冰霜守衛的下屬部族,在拉克斯塔克,劫掠者可以說是罪孽滔天,先掃平這個部族可以說毫無顧慮。
其次,雖然麗桑卓之名虛無缥缈,但在傳統意義之中,冰霜守衛一直代表着智慧,艾希也沒有完全放棄和平,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以戰争和談判綜合的手段,收服冰霜守衛。
最後,艾希對凜冬之爪抱有一定程度的戒備——在她的角度看來,凜冬之爪在瑟莊妮的帶領下堪稱能征慣戰,而不精于戰争的阿瓦羅薩人如果一開始就面對瑟莊妮,其結果必然是很慘烈的。
但與艾希完全相反的是,羅德認爲凜冬之爪才是那個軟柿子。
“艾希小姐,你隻看見了瑟莊妮強大的戰團,卻沒有看見這個戰團背後的脆弱。”
“實際上,我來到弗雷爾卓德的第一目的地并非是阿瓦羅薩——數年之前,我曾經踏上過冰霜守衛的領地,在那裏我見到的是一片荒涼和原始;在來到阿瓦羅薩之前我曾經去過洛克法,在那裏我見到的是一片野蠻與自私。”
“凜冬之爪的戰團也許很強大,但除了那個戰團之外,瑟莊妮一無所有——名義上屬于凜冬之爪的人對她沒有絲毫的尊敬,她也無法讓其他人心悅誠服。”
“瑟莊妮統治的方式就是以力量彰顯自己的強大,而在彰顯強大之餘,她并不能帶給自己人民任何的好處——甚至洛克法的秩序都是當地人自己組織維持的。”
“如果我們的目标是冰霜守衛,那麽除了劫掠者、冰衛施法者之外,我們還需要面對那裏更加糟糕的天氣、連綿不絕的山脈、神出鬼沒的冰巨魔等等因素,除了對付劫掠者會比較順利之外,其他的戰鬥會一次比一次艱難。”
“但是如果我們的選擇是凜冬之爪,那麽隻要擊敗了瑟莊妮的戰團,我們就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勝利!”
“至于你所說的戰争與談判結合——在我看來,拿下了凜冬之爪後,我們的談判才會更加有利。”
“……”
羅德講了很多,最終成功說服了艾希。
震天的戰鼓再一次響起,這次艾希的目标是……凜冬之爪!
……………………
戰争的準備是很複雜的。
雖然阿瓦羅薩人戰争的積極性很高,甚至到了“自帶幹糧”的程度,但是戰前的統籌也還是讓羅德陷入了焦頭爛額之中。
祖安大革命的時候,羅德都沒有這麽忙過——那時候艾克和祖安迷童把所有的後勤任務都包圓了,再加上機器人們的協同幫助,羅德完全可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戰略戰術上。
而現在好了,在弗雷爾卓德,因爲政治環境的相對簡單,羅德直接轉職後勤人員了!
羅德也想偷懶。
但是在發現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不識數之後,羅德隻能肩負起軍需官的任務。
而和忙碌的羅德不同,在确認了戰略戰術之後,艾希卻相對地清閑了不少——作爲阿瓦羅薩的戰母和領袖,在戰鬥開始之前,她的主要任務是養精蓄銳。
隻不過處于對部族的關心,艾希有些閑不住的意味。
大家都在忙,而隻有我像一條鹹魚一樣無所事事.jpg
這種情況下,艾希主動給自己找了一個活——說服努努和威朗普不要加入自己的陣營。
在艾希看來,努努毫無疑問地是一個強大的……小男孩——在發現了所有人都在爲戰争做準備的時候,努努也拉着威朗普,好說歹說都要加入這一次的“戰争遊戲”。
而作爲阿瓦羅薩的領導者,艾希卻很清楚,戰争從來都不是什麽遊戲。
對于艾希而言,阿瓦羅薩人爲了統一弗雷爾卓德而戰是天經地義,但努努這個諾台族的小家夥卻沒有必要牽涉其中。
諾台族雖然名義上是冰霜守衛的下屬部族,但他們世代在弗雷爾卓德遊曆,他們的家在猶卡爾(一種巨型的牲畜,看起來像是五米高的、長着雙角的大駱駝)拉着的車上,這個特殊的部族更多的時候扮演着“記錄者”的身份。
所以無論是爲了努努好還是從諾台族的本意出發,艾希都不願意這個小男孩卷入戰争之中。
“努努,你還小,這是大人的戰争,是會死人的戰争,我真的不希望你牽涉其中。”
“爲什麽不呢?”面對着滿臉糾結的艾希,努努卻似乎對戰争毫不在意,“你看,所有人都在爲即将到來的那個叫‘戰争’的存在做準備,我爲什麽不應該參與其中呢?”
“因爲戰争伴随着死亡。”艾希的語氣之中出現了失落,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努努,你知道死亡意味着什麽嗎?”
“死亡……”努努轉了一圈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珠,“那意味着……永遠地回歸天地之間!”
“……”
努努似乎是童言無忌的回答讓艾希一陣難受——她有些不忍心戳破努努的幻想。
“不是的,孩子。”艾希搖了搖頭,“死亡就意味着永遠的消失……”
“消失?”努努有些奇怪地撓了撓腦袋,“怎麽會呢?媽媽說阿瓦羅薩已經死了,但我們都記得她啊,她在我的心裏,在我的記憶裏,也在我們世世代代所講述的故事裏,哪裏消失了?”
然後,就在艾希想要向努努解釋死亡的時候,努努吹起了笛子——美妙的笛聲讓艾希下意識的想要應和,而她剛一開口,努努就停止了吹奏。
“你聽,她的歌聲還在呢,哪裏消失了?!”
這一刻,艾希無言以外。
似乎是沒能理解艾希的失落,努努從威朗普茂盛的白色毛發下掏出了一個号角,然後拿到了嘴邊,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意料之中的号角聲并未響起,努努漲紅了臉,号角卻沒有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
但努努也不氣餒,他伸手拉着威朗普的角,攀上了雪人的後背,然後高高的舉起了号角。
“這是我在一個村子的泥土裏發現的戰争号角,威朗普幫我清理了它。”
“雖然它現在似乎出了點問題——但我打賭,總有一天,當我吹響号角之後,阿瓦羅薩都會回應我的!”
看着手拿号角,元氣滿滿的努努,艾希忽然有些……釋然。
也許努努說的對。
死亡并非想象之中的那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