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的準備很充分——爲了忽悠德瑪西亞人,他甚至連夜補習了皮爾特沃夫的大量藝術典籍和藝術曆史,并利用奧術智慧将其死記硬背了下來。
雖然這種記憶是硬性的囫囵吞棗,羅德隻是記住了那些綜述概念,距離一個真正的藝術理論家還有很長的距離,但這卻足以唬住外行了。
畢竟對于羅德來說,拗口的藝術詞彙張嘴就來,這可比那些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夾雜一些外語的行爲看起來逼格高多了。
于是……這位可憐的向導先生就被忽悠瘸了。
在羅德所闡述的藝術理論之中,德瑪西亞這種“樸實而被大衆所接受的藝術”被擺在了正面,這使得向導天然地對羅德有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德瑪西亞人古闆而嚴肅,但他們也有着非常強烈的國家榮譽感——羅德對德瑪西亞藝術的稱贊讓着這個向導感覺與有榮焉。
雖然他連什麽是藝術都不知道,但羅德稱贊德瑪西亞的藝術,他就是自豪。
于是,對于這個“稱贊德瑪西亞的藝術家”,向導官的态度親近了不少。
大概就是“雖然我不懂你說的是啥,但就覺得你說的很對”的狀态。
而在取得了向導最開始的信任之後,羅德并沒有選擇進一步拉近關系——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經常找向導談論藝術,而且每次都怎麽晦澀怎麽講。
從海克斯主義的形成和發展到現實主義的誕生和流行,羅德将自己死記硬背下來的那些話一股腦地丢了出來,向導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都是啥和啥啊?!
羅德的通用語很标準,所以他所說的每個字向導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之後,他根本不知道羅德在說什麽。
複雜的專有名詞和晦澀的講述方式讓向導腦中全是漿糊,就算他很想知道“我們德瑪西亞到底哪裏這麽吊”,卻也根本聽不明白——畢竟講述者本身也是死記硬背,羅德其實也不明白。
而更尴尬的是,在講述的過程中,羅德還偏偏時不時稱贊德瑪西亞的古典藝術,稱那是“藝術桂冠上最璀璨的寶石”“藝術之中的真正藝術”,大量的溢美之詞讓向導不得不唯唯稱是——難道他還能說自己國家的藝術不行嗎?
就這樣,五天的藝術交流之後,向導整個人聽到“藝術”就頭疼。
在羅德的反複強調下,藝術一詞就像是一道魔咒,萦繞在了向導的腦海之中,甚至造成了嚴重的生理反應。
羅德估摸着,如果自己再和他磨叽上半個月,這個可憐的向導很有可能瘋掉。
于是,抓住機會的羅德終于問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問題。
“你知道德瑪西亞有什麽特别有名的藝術家嗎,我想要拜訪一下——我認爲和真正的藝術家交流才能有所收獲。”
“藝術家?”
再次聽見藝術,向導有些發昏,但他随即意識到這是擺脫羅德絮叨的好機會!
因爲責任的原因,向導不能離開羅德——所以每次羅德找他談論藝術,他都隻能安安靜靜聽着,他在痛苦之中甚至有些愧疚!
但是……如果羅德換個談論藝術的人呢?
自己不用頭疼,羅德也可以有所收獲,簡直是一舉兩得!
雖然理論上說,向導需要關注羅德的所有行程,并且注意所有和羅德接觸的人,但羅德這家夥又沒有準備什麽貿易品,本身隻是一個藝術家,如果他去和德瑪西亞的藝術家們高談闊論,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夠放松一下了?
想到這,向導搜腸刮肚地将自己所能夠想到的,所有和藝術有關的都告訴的羅德——甭管你是什麽繪畫、音樂、雕塑、建築、舞蹈、戲劇,反正隻要和一瞬沾上關系的,向導都說了一遍。
這正是羅德想要的——在向導的講述之中,他聽見了杜朗的名頭。
于是,羅德相當自然地選擇了幾個自己将要拜訪的目标,其中赫然有着杜朗家族。
如果說拜訪杜朗家族是羅德提出的,那他很有可能被懷疑。
但這是向導自己說的,情況就不一樣了——羅德甚至有把握在談話之中支開向導!
而眼看着羅德終于不和自己絮叨高深的藝術理論了,向導終于開始履行起了自己的責任——他詳細地規劃了羅德的行動路線,而當船隻停靠在了白崖城之後,羅德已經有了相當詳細的拜訪計劃。
随着客船在白崖城的碼頭抛下船錨,搭出舷梯,羅德的“藝術交流之旅”也終于正式開始。
第一站……德瑪西亞皇家大音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