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尴尬了。
甚至在聽完了兩個人的計劃之後，羅德都有那麽點不好意思的感覺了——本來這對兄妹的計劃就沒有什麽對自己的負面影響，自己還偏要偷聽，總覺得有那麽點過分的意思啊！
這簡直像是職業選手打魚塘局還要開外挂——過分啦！
詹恩和芙娅究竟是什麽計劃？
其實也很簡單，不外乎等價交換而已。
羅德要傳教，他們就可以發動起自己所有的政治遺産，幫助羅德傳教。
達克威爾家族的确在黑名單上，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初斯維因的政變可沒有将權力中心外達克威爾家族的人全殺光，所以兄妹兩個的人脈還是很有用的。
而相對應的，羅德需要付出什麽兩個人卻商量了好半天。
這是兩個有自知之明的家夥。
詹恩和芙娅非常清楚，這一次的交易之中，自己正處于弱勢的地位——他們可猜不到羅德有半年的時間限制，以他們的角度來看，自己的幫助對羅德來說不必要，也不充分，所以他們就報酬的問題謹慎地商議了很久……
兩個人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重返諾克薩斯——因爲那非常不現實，有斯維因在不朽堡壘坐鎮，即使是瑞茲親至，諾克薩斯的統治也不可動搖。
至于叫羅德幫忙加強領地建設……這個報酬卻又偏小了些，不值得。
所以讨論了半宿，兄妹二人得出的結論是“希望奧拉基爾大人爲自己留下複興的種子”。
翻譯成人話就是“幫助兄妹兩人在得到一塊正規的領地”。
要知道，黑森林的拓荒者雖然可以自産自銷，但土地本身還是歸于諾克薩斯所有，拓荒令相當于一條無限期的租借合約，租金爲零。
一旦有一天，諾克薩斯帝國騰出了手，想要處理一下北邊的問題，那整個黑森林地區就會被分分鍾收歸國有。
這種收歸國有對于獨立拓荒者和聚居地裏的普通拓荒者沒有什麽影響，因爲土地收歸國有之後，他們之前怎麽生活，之後還怎麽生活。
但是對于詹恩、芙娅兄妹這種聚居地的領導者來說，黑森林土地收歸國有則意味着他們失去自己的位置——帝國會派來督察官取代自己。
對于那些小聚居地的領導者，失去了領導的位置倒也沒有什麽，反正積蓄不少，大不了去做一個富家翁也挺好的。
但是對于詹恩和芙娅這種還有抱負的人來說，沒有了雙溪鎮，他們的一切夢想就都消失了。
所以兩個人現在很希望洗白上岸。
但怎麽洗白上岸啊？
諾克薩斯城邦無數，領主無數，可想要取代其中的某個卻幾乎不可能——且不說怎麽悄無生息地幹掉那些領主，單單是如何獲得不朽堡壘的承認，都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但是在詹恩和芙娅面前，這個巨大的問題卻不是什麽問題。
就繼承權來說，他們是勃朗·達克威爾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勃朗·達克威爾自己的子嗣都死幹淨了，所以他的堂侄子和堂侄女才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勃朗·達克威爾死後的遺産兩個人卻一點都沒見到。
顯而易見的，那些财寶和魔法物品全都被收歸國有了。
有趣的是，當初因爲丹甯·達克威爾在拓荒法令上簽了字，所以他放棄了繼承權——但詹恩和芙娅可沒簽字，他們隻是跟随父親來到了黑森林而已。
而又因爲拓荒法令本身就有繼承效力，所以這對兄妹現在是“雙份繼承權”的狀态，而且不需要承擔拓荒法令之中“放棄在黑森林以外地區一切政治經濟權利”的責任。
這簡直是天賜的洗白上岸的機會！
所以在詹恩和芙娅的計劃之中，他們的任務就是幫助羅德傳教，派出人手私下在暗中找到一個和不朽堡壘不對付、本身位置也沒有那麽重要的城邦，收集他們密謀造反的證據（這一點……收集不到也問題不大），然後請求羅德出手幹掉那個倒黴的領主，上報給不朽堡壘請求支持，成功洗白上岸成爲一位領主。
基本過程就是這樣了。
與羅德有關的部分就是他們幫助羅德傳教，羅德幫助他們殺人。
而在大緻确定了計劃之後，對詹恩和芙娅來說，最大的問題在于怎麽說服羅德幫助自己殺人。
“風暴守護神教，芙娅，奧拉基爾大人不會是……特别厭惡殺戮的存在吧？”
“……不好說啊。”芙娅略微躊躇了一下，“當初在面對巨龍的時候，奧拉基爾大人的确有那麽點仁慈的意思。”
“仁慈嗎？如果隻是仁慈、不嗜殺，那問題倒應該不大。”詹恩仔細思考了一會，“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多花點功夫，挑一個混蛋點的領主下手——不朽堡壘的老烏鴉雖然整頓了一番諾克薩斯，但據我所知在整個北境，不幹活還喜歡作死的領主也不是一個兩個。”
“你是說……”
“如果是收拾掉某個殘害平民的家夥，我想奧拉基爾大師一定不會介意的吧？”
芙娅皺起了眉頭，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可以，明天我們就用這個方案和奧拉基爾大師商議。”
……………………
第二天一早，面對着早起告辭的羅德，兩個人抛出了自商議了半宿的整個計劃。
相比于之前在貝西利科之時奎列塔那個不成熟的計劃，這兩兄妹的整體計劃水平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看着他們連夜趕制出來的計劃，羅德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果然，在諾克薩斯這片土地上，像是奎列塔那樣的家夥才是少數，大多數人都還挺理智的。
不過這樣也好。
自己雖然急于傳教，但還不至于偏要占點便宜才行——反正就交易來說，是對方先出力，這種信任之下，自己怎麽也不好意思提高價碼了。
就這樣，羅德和達克威爾兄妹簽下了秘密合約，而這條合約在諾克薩斯的曆史上被稱爲《黑森林-鐵刺山脈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