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輕輕地點了點頭,方展這一番長篇大論很有一些看破世情的心态。很難想像,在人人以修行爲重的人間界中,方展竟然能夠有如此之認知。
不過,肖雲卻知道,方展說的是實情。以前肖雲在青雲門的時候,道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每天采草藥,做各種各樣的工作,然後就是修行。雖然其間爾虞我詐,甚至于有生命之險,但終究一切都是爲了修行。
無論是争奪天材地寶,或者是争取丹方等等,都與修行有着緊密的聯系。
可是到達北疆之後,肖雲第一次感覺到,這裏的修行之人與青雲山中完全不一樣。
事實上,人間界其它修行門派也與肖雲所在的青雲門差不多。隻不過,青雲門實在是太小了,小到沒有一個外門弟子。
而肖雲所在的玉劍門,因爲控制着二十幾個州,所以外門弟子的數量要遠遠超過内門弟子。而肖雲所在的巡察司則是标準的外門。外門弟子雖然不如内門弟子那般可以專心于修行。但外門弟子來錢的路子要廣的多,可以買到許許多多内門弟子一般無法得到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
所以,外門弟子與内門弟子之間整體的修行進度相差的并不多。而且因爲外門弟子多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務,所以藥閣分發給外門的經費以及丹藥或者是天材地寶要遠超過内門弟子。
也因爲這個原因,内門與外門天生就是敵對狀态。而這,也是玉劍門各地分舵與巡察司都有着或多或少矛盾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兄弟看開點,什麽修行不修行的?無非不是‘人爲财死,鳥爲食亡’嗎?而且我還告訴你,與這些人打交道,可是比每天坐在那裏修行、修行再修行要有意思的多……”說到這裏,方展轉首望了望靜坐一帝的風清岚,低聲道:“兄弟,你看她,一個内門弟子,與我們一起有半天了,有說過一句話沒有?你說這樣,羽化飛升又有什麽意思?”
肖雲淡淡地笑了,每個人的理念都是不同的,在肖雲眼中修行之路雖然漫長,但卻是正途。而在方展的眼中卻是‘什麽修行不修行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途。
兩人的理念不同,肖雲也沒有想過去說服方展,隻希望能夠盡快的解決趙建輝的問題,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夜色沉沉如水,‘知知、知知’的夏蟲輕鳴聲不時傳來,顯得夜更加的沉寂。
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喝的有些微醉的方展早已經像死豬似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風清岚依然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就如同一塊亂葬崗中聳立的石碑,顯得清冷、陰森、孤寂。
雖然折騰了一天,但是肖雲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左手撐着腦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玄晶燈。
風掠過,掀起薄薄的門簾,沖了進來卷動着桌上擺的玄晶燈的火焰不停地跳躍着。而肖雲卻在那跳躍的火焰之中看到了一個身的影子。
突然肖雲臉上的木然變成了癡迷之态,手緩緩地伸出,像是輕撫心愛女人的臉龐一般,輕輕地撫着玄晶燈的火焰。
“啊!”
灼熱的燒痛感傳來,肖雲不由地痛叫一聲,整個人也從癡迷之态中醒來。而肖雲的這一聲痛叫,使得如死豬一般酣聲如雷的方展猛地跳起,腰間長劍‘嗆啷’一聲出鞘,那雙眯眯眼如獵犬一般警戒着,口中更是不停地叫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沒事,我不小心被玄晶燈的火焰燙到了!”肖雲拍了拍方展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
而自始至終,風清岚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就像是木樁子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皮球一般的身影從外面竄了進來,肖雲正待防禦,風清岚已然幻身護在了他的身前,正待攻擊,肖雲急切地叫喊聲傳來:“風姑娘,他是我們的密探。”
聽到肖雲的聲音,風清岚收回擡起的右掌,一言不發,幻身讓開。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似的。
而那邊的孫富貴已經被風清岚的這一舉動給吓的呆在了原地。直到風清岚離開好一會,這才恢複過來。
而此時,肖雲與方展都驚訝的發現,孫富貴的身上竟然掉下一層薄薄的冰塊。很明顯,剛剛風清岚的真元之力已經包裹了孫富貴,如果不是肖雲及時的出言阻止,孫富貴早就被凍成一具幹屍了。
肖雲也顧不上與孫富貴去寒喧,沉聲問道:“情況弄清楚了?”
“幸不辱命!”孫富貴雖然心中很是不爽,但是他卻知道,那個冷的像千年玄冰的女人不是他能夠招惹的,還是先将另外的一萬枚真元石賺到手再說。
“哦?具體情況是什麽?”肖雲急切地問。
“這位爺,這可與事先說好的不相符啊!”孫富貴望了肖雲一眼,手伸了出來,拇指與食中二指搓動了幾下,意思很明顯,他需要錢才肯說出情報來。
肖雲也不跟他廢話,背對着風清岚,從袖袋裏面掏出一張萬枚面額的元石票,塞進了孫富貴的手中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孫富貴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今日午時,的确有百花酒坊的商隊進入城來,據我的一個弟兄說,百花酒坊的商隊中的确有一個右耳缺失的家夥。而且這家夥進入風羽城之後,便主動與大隊分開。我那兄弟記得清清楚楚,他是往南區走的。”
“南區?”肖雲怔了怔,方展這時接口道:“據我所知,南區有幾幢百花酒坊老闆楊通的宅子。”
說到這裏,方展一把抓着孫富貴的衣服将他給拽了過來,惡狠狠地道:“孫大眼,你他媽的就拿這個破情報來騙老子嗎?真的當老子的錢這麽容易來的?”
“方爺,你道是聽我說完嘛!”
“好……你他媽的說!如果再敢忽悠老子,信不信老子一把火将你的店給燒了?”方展憤怒地踹了孫富貴一腳,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之上。
孫富貴忙走到他身邊,爲他倒滿了一杯水,然後說道:“随後我又跑到南區,因爲那裏也有我的弟兄,一打聽之下,的确有一個沒有耳朵的人進入南區。而且直奔第五條街道去了。當時,那人的身邊還跟着百花酒坊的老闆楊通。
後來,楊通帶着那人進了清風樓,在那裏飲酒到天黑,這才離開。
而第五條街道正好有一座百花酒坊的宅院。所以小人肯定,那人就藏在百花酒坊的那座宅地之中。”
“你敢肯定?”肖雲沉聲道。
“楊通與那人在清風樓裏飲酒,天快黑了才回去。這個時候他們絕不會再給那人另找地方……所以,小人敢肯定。”
雖然孫富貴的話中和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但是肖雲也認可孫富貴的分析。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趙建輝的話,楊通絕對不會冒着風險另外給他找地方住的。
所以,肖雲輕拍了拍桌子,然後對角落裏的風清岚道:“風姑娘,差不多了。”
風清岚知道肖雲的意思,幻身而起,整個人飛離了富貴酒樓。
而肖雲與方展則沖出富貴酒樓,躍上土麒麟朝風羽城巡察司奔去。
“我說兄弟,這一次不會隻賺到五百萬吧?那還有五百萬呢?”方展一邊策騎奔騎,一邊朝肖雲喊道。
“人還沒人抓住,你就想賺另外五百萬了?”肖雲笑了笑,然後道:“快回風羽城巡察司,将咱們手底下的巡舵隊給調出來,到時候……你懂的!”
“嘿嘿……我們就說他們是我們請來助拳的,到時候,就算是那五百萬弄不到手,我們也可以沖進楊家的宅院裏面大撈一筆。
楊家乃風羽城實力與财富都是最強的大家族,他宅院裏面的東西可不少……哈哈……”
看到方展那得意的樣子,肖雲不由地輕哼一聲道:“兄弟,你最好閉嘴,要是此事走露了風聲,到時候咱們一枚真元石都弄不到,說不定州巡查使還要制我們的罪!”
方展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忙閉嘴。黑夜之中,兩隻土麒麟就如同光箭一般,飛馳于空蕩蕩的街道之上。
剛來到風羽城巡察司大門處,肖雲便看到巡風羽城巡察司大院内人頭撺動,很明顯有大隊的人馬在調動。
剛翻身下了土麒麟,肖雲便聽到風羽城巡察司的城巡查使諸葛龍嘯騎着土麒麟來到肖雲與方展的面前。
“你們兩個去哪裏了?快快歸隊,有重大行動!”
兩人心裏想,一定是去楊家。連忙稱是翻身上了自己的土麒麟。而諸葛龍嘯則輕聲叫住了肖雲,道:“肖副巡舵使,你認識月魂州巡查使?”
肖雲搖了搖頭回答道:“回仙長,屬下并不認識月魂州巡查使!”
“哦?是嗎?”諸葛龍嘯玩味地笑了笑:“今天州巡查使傳下巡查令,甚至于不通過我,直接命你去見她。我還以爲肖副巡舵使認識月魂州巡查使呢!”
說完之後,諸葛龍嘯掉轉了土麒麟,離開了。而肖雲則含着複雜的心情回到了大隊之中,默默地随着大隊朝南區第五道街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