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陣前反水,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并不是雙方談好之後,然後一方帶着人馬投過來就行了。需要做很多的先期工作。
一個不好,反水的統帥被忠心于原主的手下斬殺緻使反水失敗的事情太多了。
斷天刃從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做起,三百餘年來,都是不停地與那些普通巡舵兵接觸。他自然知道其中關鍵所在。
想要反水,一定要先将手下人的情緒給調動起來。否則你自己反水屁用都沒有。
因此,斷天刃反回營地之後立即将自己的嫡系都召集了過來。将當年的困境說出來。如今是懸石城沒了,賈望機死了,就連他們自己的退路也沒有了。至于物資補給,根本就沒有。現在他們成爲一個真正的孤懸在外的人馬,處境可謂異常的艱難。
就算是運氣好,衆人繞過懸石城返回,可是少門主戰死,門主如何不會怪罪下來?
普通的巡舵兵想要活命的話,問題不大。可是像郡城巡查使,壇主之類的人,卻不那麽好過了。至于說他斷天刃,不用說,大家也知道,必死無疑。
賈宜宣沒借口的時候都想找借口殺掉斷天刃呢,更何況這次有了這麽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
“你們許多都是跟了斷某許多的老部下,斷某慚愧,将你們帶入如此絕境。現在斷某已經無計可施了,諸位都是自己人,應該怎麽辦,一起合計合計吧!”
斷天刃心中感歎,從他一步步崛起,至人生最輝煌之時,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因此斷天刃一臉的感歎,言語之中也夾雜着濃濃的悲傷。整個議事帳立即都被一種悲情的氣氛所籠罩。所有的人都一臉的悲傷與不安。
“舵主,賈望機那廢物,擁有重兵,卻被人正面擊潰,他自己找死,與我們何幹?如何能夠怪我們?”
“就是舵主,我們厮殺流血,别的不說,玄馬騎兵的老人,被清洗了多少?沒有被清洗的,在玄馬騎兵裏面就是下等人。好處全沒有我們的。硬仗,需要犧牲的仗,總是能夠找到我們。這樣他們還不滿意,難道真的想要将我們趕盡殺絕嗎?”
“是啊!我們拼命殺敵,就落得這麽個下場?”
“賈望機那傻B,貪功冒進,害了那麽多弟兄,純屬自己找死。我們是因爲要找他,否則的話早退回懸石城,也不可能讓玉劍門的人趁機占了城!什麽事都與我們無關,可是責罰卻要落到我們的頭上,還有理可講嗎?”
“講理?門主什麽時候與我們這些舵主的老人講過理?想想玄馬騎兵如日中天的時候門主是怎麽對我們的?舵主撤了,那些老人殺的殺貶的貶。就我們這些委曲求全的人也是物資補給沒有我們的份,苦活累活全是我們的!”
“就是,昨天晚上,我們連續沖破了前軍與中軍,後軍就是玉劍門的物資補給所在。可是少門主卻将我們調開了。很明顯是想獨吞這些東西。如果少門主不是想要獨吞這些東西,怎麽可能會被玉劍門的人抓住破綻,然後正面擊潰?”
“這就說明,老天爺是長眼睛的,這家夥想獨吞好處,這就是報應……”
“就是,就是……”
在場的所有人都激動憤怒罵聲不斷,而且有些話都有背叛之嫌了。不過斷天刃卻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隻是沉默不語,時不時的歎息搖頭,表明自己與他們的想法一樣。
這樣叫發洩了好一會之後,終于有個人說出了斷天刃一直想說的話:“舵主,門主私心太重,容不下我等,即是如此,咱們何必再受他的鬼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們……我們别回空幻宗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了怔,齊齊将目光望向斷天刃,見斷天刃雖然一臉的陰沉,卻沒有開口反對,心知舵主并不反對這樣。
事已至此,在場的人也就沒有什麽顧慮了。賈宜宣一直對斷天刃手下的這些老人打壓,這些人早就心中滿肚子火了,衆人紛紛表示,與其在這裏受氣,不如另投他處。隻要舵主說一句,大夥都沒有意見。
斷天刃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對衆人說,他已經探明,奪下懸石城的人正是在萬州對他們網開一面的歸龍門門主肖雲。
聽說對面的人竟然是歸龍門門主肖雲,大部分從萬州跟過來的人都是一天的高興:“如果是肖門主的話,那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萬州之事,雖然斷天刃沒有對下面的人說,但是他的這些嫡系手下卻是知道的。肖雲對他們網開一面,事後還沒有把事做絕,給了他們一批法寶讓他們向上面交差。可以說,這些人都很承肖雲的情。畢竟,能活的話,沒有人想死的。
上次陷入困境遇到肖雲,得以全身而退,這次陷入困境又遇到肖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意如此?
那些玄馬騎兵的郡、城巡查使不知道萬州之事,見自己的兄弟一臉喜色,也都開口詢問,當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也都紛紛表示:“肖門主對我們有恩,我們幹脆直接投歸龍門去!”
大家的意思一緻之後,斷天刃開始着手準備反水的事宜。那些普通巡舵兵的想法并不是太大的問題,關鍵是那些巡舵使,巡舵副使之類的低層領導者。尤其是那些賈宜宣安插進來的低層領導者,一定要清理幹淨才行。要不然很容易出問題。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因爲這支隊伍組建的太急,所以賈宜宣安插的人并不多,隻有十幾個。這十幾個人中,真的對賈宜宣死忠的,也就那麽三五個人。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斷天刃還是派心腹之人看住他們,以免出現什麽問題。
入夜之後,斷天刃立即開始動手。大批歸龍門弟子在斷天刃手下的接受之下,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便進入大營之中。
面對大批的魔玉虎騎兵,那些斷天刃控制的人,在他們巡舵使的帶領下,放棄抵抗。他們都很是奇怪,爲何不抵抗呢?不過很快,他們就從他們的巡舵使那裏得到了答案。
簡單一點就是,從今天起,他們不是空幻宗的人了,以後他們就是歸龍門的人了。
整個過程很平靜,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除了賈宜宣派來的副舵主以及四個賈宜宣的死忠被肖雲他們斬殺之外,其他沒有任何的問題。
那些玄馬騎兵本就是斷天刃的老部下,那些巡舵兵更是在萬州的時候追随斷天刃,所以他們對改換門派,沒有任何的不滿。
反正跟誰都是跟,上面人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再者說了,誰沒有聽說過歸龍門招才納賢的名聲?隻要有能力想要出人投地并不難。
比如說,現在歸龍門負責後勤的長老趙磊,人家實力才達到引氣級六層,結果怎麽樣?歸龍門的長老啊!
他會什麽?不就是會打理打裏那些物資補給之類的嗎?同時又加入的早嗎?現在歸龍門還沒有發力,現在加入還有機會,等以後歸龍門完成擴充之後再加入,黃花菜可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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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習習、滿天星辰。
肖雲靜靜地站在懸石城的城牆之上,望着遠天的繁星,思緒則專注于今天晚上的行動之上。直到李劍風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肖雲這才收回了目光。
“禀報仙長,我們已經完全整合了斷天刃的人馬。總人數三萬一千兩百四十三人,其中巡舵使,巡舵副使人數五百六十七人。玄馬騎兵一萬一千三百六十人,玄馬一千四千餘匹。萬幻法車三十輛,各種物資補給,四車。其它東西都還在清點之中。”
肖雲轉過身來,朝李劍風以及一旁的斷天刃贊賞地點了點頭道:“你們辛苦了。李劍風,事情還順利嗎?”
李劍風沉聲答道:“回仙長,在斷舵主手下一幫兄弟的配合下,我們很輕易的就控制了大營。雖然事起突然,但是巡舵兵們都很配合。所以沒有出什麽問題。由此也可知,斷舵主深得巡舵兵的愛戴。
屬下來此,是想要請示仙長一下,斷舵主這一部人馬是留在外面休息,還是直接開進城中?”
肖雲轉向望了望斷天刃,問道:“斷舵主認爲呢?”
斷天刃朝肖雲一禮,然後道:“屬下已經是歸龍門中人,此事全由門主決定。屬下執行就是。”
“那好……”肖雲深吸了一口氣道:“那麽暫時辛苦一下新加入的弟子了,今天晚上先在外面休息一晚吧!”
聞言,斷天刃神色一黯,眼神之中掠過了一絲的失望。強自笑道:“謹遵仙長法令!巡舵兵常年露宿于野,早已習慣了……”
肖雲知道斷天刃認爲自己不相信他,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斷舵主不要懷疑,肖某并不是信不過斷舵主以及斷舵主的手下。隻不過現在事起突然,大隊人馬行動難免會有問題。在原地待着,反而能夠讓衆人安心。
貿然的調動人馬,萬一出了什麽亂子,那可就不太好了!等巡舵兵的心定下來,然後再進城中,這樣比較妥當一樣。”
聽到肖雲這麽解釋,斷天刃心下釋然,應聲道:“門主考慮周全,這點,屬下沒有想到!”
肖雲呵呵一笑道:“還有一點就是,數萬人中,除了那幾個頭目之外,難道就沒有不願意跟着我們走的人嗎?”
斷天刃沉沉地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道:“肯定有的,畢竟都是空幻宗的弟子,那麽久了怎麽也會對門派有些感情。有些人是因爲對門派有感情,有些人可能有苦衷,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空幻宗那邊,所以,不想跟我們走的人,一定會有的。”
說到這裏,斷天刃深吸了口氣朝肖雲一禮道:“門主,屬下想求門主一件事!”
“何事?”
斷天刃遲疑一下,然後低聲解釋,現在這些人雖然歸降歸龍門,盡管絕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可是也有些人是不願意的。隻不過因爲被魔玉虎騎兵圍着,他們也不敢真的站出來反對。可是心裏面一定是想着返回空幻宗的。
“這幫家夥什麽都不想,隻顧念什麽舊情,根本就是冥頑不靈……何是……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我的部下,我也帶他們那麽多年了。讓屬下朝他們下刀子,屬下還真的狠不起這個心來。
所以屬下想求門主能夠網開一面,放他們回去。反正人數不可能太多的,最多也就三五百人。多了這些人不多,少了也不會少。”
肖雲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首望向城外,沉聲說道:“斷舵主,這事你就是不說,我也有想到的。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他們不願意跟着我們,想要回去,我們就算是強行留下他們,也沒有什麽意義。萬一他們心裏有怨恨,到時候反手給我們一刀,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門主所言極是,屬下就是怕這一點。”
“所以,我想,你的一部人馬就全都留在城外,也不用設什麽崗哨警戒。隻要在物資以及各種法寶處設下警衛即可。想走的人,咱們也不攔着,你們以爲如何?”
聽到肖雲這麽說,李劍風與斷天刃兩人齊聲贊同,都說肖雲仁義。
而斷天刃心裏則是更是感激肖雲,在斷天刃的眼中,肖雲之所以這麽多,完全是爲了成全他與部下之情。因此暗下決心,一定要奮力征戰,以報答肖雲之恩情。
聽到兩人誇贊,肖雲隻是淡然一笑道:“等過兩天,那些想走的人都走了,然後再将人馬調進城裏。”
五月十九日,就在肖雲拿下懸石城的第三天,一部玉劍門派來增援的巡舵兵抵達懸石城。事先得到通知的肖雲帶着一衆部下出城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