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觸碰到了那人的心弦——物理方面,核心體溫灼燙着他手上的皮膚,手在顫抖,不僅是因爲過于疲倦,還和緊張有一點點關系,心髒肌肉收放時的力量能清晰的傳到指尖上,幾乎能把手指彈開。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活剖不是沒做過,也挖出心髒來震懾别人,可他還從來沒以這樣的形式摸過心髒,一般情況下,當身上出現了一個能容手插進去的傷口時,人就離死差不多了,可是這人不同,他不會死。
孫安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這人恢複傷口之後,傷口裏的那些東西去哪裏了。
不可能消失,讓物質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能力了,一個人不可能擁有兩種能力,剛才打進身體裏那些子彈肯定還在,就是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子彈打進身體裏,沒能像熔岩人那樣再射出來,可能碎了,也可能完整的嵌在某個地方,取彈頭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爲彈頭可能随着運動越陷越深,破壞内髒,彈頭碎片則可能進入血管,回流心髒或造成阻塞,有彈頭就必須盡快取出來。
但是這人不怕,内髒碎了都可以恢複過來,彈頭之後再取出來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一刀一鉗子的事,立即就可以恢複,那麽一把茶刀呢?一隻手呢?甚至……一個人呢?
身體一直被破壞,就得一直恢複,如果使用能力需要付出較大代價,那麽一直恢複,代價就越來越多大,雖然多不一定就代表着大,但總是一種消耗。
除此之外,孫安還想知道在身體狀态暫停的時候,體内是什麽情況,如果隻有體表暫停,身體各系統還照常運轉,那麽破體就能對付暫停了。
心髒很敏感,受一丁點刺激就會出問題,孫安擠壓着心髒,這樣造成的傷害比直接破壞心髒還大,血壓急劇升高,毛細血管破裂,對方的眼白變成了血紅色的,皮膚上也出現了蛛網一樣的淡紫色印記,内髒也因爲供血異常而出了問題,特别是有代謝功能的肝藏與腎髒。
不過這些病竈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而孫安的呼吸卻沒能恢複過來。
他仍在劇烈呼吸着,往前一步,從身後抱住了那人,用手臂鎖住,以免對方直接放棄心髒掙脫出來。
“嗬——”對方嘴裏發出了怪異的聲音,閉上眼睛,鼻孔也擴張開來,“這種……感覺……還從來沒有……體驗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和人臨終前交待遺言差不多,可說話的内容和享受的表情卻和這語氣不搭調,急促的呼吸了幾口,他恢複過來,笑着說道:“你知道這麽做是沒用的,對吧?要是覺得心裏不舒服,還不如幹脆捏爆我的心髒。”
孫安沒有說話,繼續捏着,沒有破壞心髒的跳動節奏,五指的張合與心跳一緻,最大程度的增加着對方的血壓。
那人繼續說道:“在想什麽呢?等着我腦梗塞?高血壓确實會引起腦梗塞,可是我一直在恢複着,你再這麽捏一年也沒用的。”
“那你爲什麽還這麽多話?”孫安開口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繼續“按摩”着心髒。
“因爲咱們現在的姿勢很暧昧,如果不說話,氣氛會很尴尬。”那人無奈的說道。
“爲什麽我覺得你是爲了掩飾些什麽呢?莫非是……你的弱點?”孫安的氣息稍微順了一些。
“如果弱點這麽容易被發現,那我也不會放任你握住我的心髒了。”那人始終沒有掙紮,就這麽站在原地。
“有道理,”孫安點了點頭,看着那人的後腦勺說道,“那爲什麽我好像發現了些什麽?”
“這麽快?說說看。”那人仍沒有掙紮。
孫安從身後抱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從語氣來判斷,這家夥确實一點也不緊張,一點也不擔心。
他繼續捏着心髒,說道:“我感覺你越來越……年輕了。”
這話一出,那人突然掙紮起來,猛烈程度遠遠超出了孫安的預料,半幹的血液粘性極大,但是沒有幹的卻很滑,心血管粗大,韌性好,也沒那麽容易斷,從掌心裏脫離出來。
好在孫安的右手還抱着對方,用力扣住,沒讓那人掙脫,左手也被肋骨卡了一下,沒有從身體裏脫出來,往前一伸,再次抓住了心髒,用更大的力量捏起來。
可是沒捏幾下,心髒就變得像石頭一樣,比石頭更堅硬百萬倍,就算拿鐵錘也砸不壞。
孫安沒有縮手,繼續握着,等待着。
第一個弱點出現了,那就是這人隻能讓身體的狀态暫停或往後退,而不能前進,也就是說,他會變得越來越年輕、越來越幼,并且在短時間内恢複不過來,盡頭是哪裏呢?嬰兒?胚胎?還是拿到紙牌的那一刻?
享受痛苦,而且喜歡表演“小把戲”,這人平時一定玩得很濫,經常受傷,如果身體時間回到他重傷将死的那一刻,他可能真的會死,所以必須跳過,那麽可以返回的時間就縮短了,遲早要返回到盡頭。
孫安其實沒有看出來這人變小了,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從這人的強烈反應來判斷,他猜對了,問題是這個弱點利用不上,隻能用來吓唬人。
絕大部分時間裏,孤兒是不戰鬥的,畢竟相遇不會那麽頻繁,遇上了也不一定就在戰鬥,這人其實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返回,多到即使孫安累死也不可能将他殺死。
但是孫安不需要親自動手,他身上帶着很多茶刀,那人讓時間停止了,後背上又有個大窟窿,可以塞進大量的武器。
第二個弱點——不能消除身體裏的異物,孫安的手插在體内,傷口就不會恢複,有傷口,就能将大量的武器塞進那人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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