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與沖擊波在巷子裏尋找着宣洩口,窗子全碎,玻璃渣像霰彈槍的子彈一樣噴出去,有的甚至飛了二十多米遠,隻有一樓的才落在窗台下面,因爲那是孫安撞破的。
孫安跳“進”卧室之後,立即縮到牆角與地面的夾角裏,躲過了火焰與沖擊波,也沒有被碎玻璃打到,可危險并沒有過去。
樓壞了。
一棟樓房堅固與否,除了設計外,還得看結構是否完整,承重牆不能損壞就是因爲會破壞房屋的完整性,現在這棟樓被拆散了分成幾部分,連結構都不存在了,根本不可能承受炸彈的轟擊,一震就垮。
地下部分沒有跟着移過來,三個内外轉換的建築物部分僅僅是相互搭在一起,極爲脆弱,炸彈一炸,直接就把建築物的底部往外推,頂部往裏倒,傾斜、碰撞、斷裂、崩碎、垮塌。
十二樓的建築物不會是磚混結構的,牆裏有鋼筋,不會像古代建築那樣完全碎掉,從傾斜的牆上滾落下來的是沉重的混凝土塊。
沉悶的撞擊聲震得孫安胸口發悶,幾乎立即就有小的水泥塊打在他身上,頂層的撞擊最劇烈,轟隆隆滾下來,不躲快點就會被埋起來或是砸成肉醬。
他起身就往前跑,混凝土塊會彈起來,貼着腳後跟砸在地上,震動着地面,由于是滾下來的,落到地面需要一定時間,這番逃跑算是有驚無險,沖了幾十米外,孫安回頭一看,看到十二層樓房垮得已經隻剩下兩三層了,那輛摩托車也被一塊大石頭砸倒在地,不知道還能不能發動。
一堆廢墟,那輛推土車也被埋在了下面,那個倒黴的人又是被炸又是被埋,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可是孫安又往回跑去了,想把他挖出來。
漫天灰塵,濃煙一般将整個廢墟蓋在裏面,真正的煙會被風吹散,塵土就沒那麽容易散了,得等着慢慢落,急着沖進去是不明智的,但是呆在這裏耽誤時間也是不明智的。
最重要的是找到黃翔所在的位置,他一定在這附近,能看到孫安的地方,所以才能及時用建築物将他圍住,可是周圍還有好幾棟這樣的建築物,呆在遠處用望遠鏡也能看到這裏,搜索是不可能的,隻能定位。
遊戲沒有規定結束時間,可是既然碰上了,不努力一番是不行的,多殺一個人,心裏就多踏實一分。
震動差點把周帆從二樓的防盜籠上甩下來,她這時才終于下到地面,心驚膽顫的看着孫安沖進了灰塵裏,看了看周圍,往小區的大門走去,這是正常人應有的反應,看到了剛才那番景象,還留在這裏,就是在作死了。
可是整座城市都跑得人去樓空,街上又被汽車堵死了,她沒有聽到碼頭那邊的聲響,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走,就這樣穿着睡衣,像個夢遊一樣的人在街上亂闖。
直到腳步聲在後面響起。
…………
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塊被孫安扒開,扔了出去,推土車沒有進入巷子,所以僅僅是前面的鏟子被巨大的混凝土塊壓住,車屁股反而被壓得敲起來,堆在車上的混凝土塊基本都是人力能搬動的。
很快,被砸扁的駕駛室就露了出來,那人還在裏面,但是已經沒了人樣,鮮血之下是一片焦黑,爆炸的火焰将他皮膚數焦了,他的上半身也被車頂給按扁了。
但這不妨礙孫安尋找線索,他不是來問人的,就算這家夥還能回答他,他也不會相信,找的就是證件。
火很快就被砸滅了,所以證件很可能幸存下來,屍體還有些燙手,孫安翻找了一會,在褲子後兜裏翻出了那人的錢包。
他這才從廢墟上跳下去,從灰塵中跑出去,一邊跑一邊翻錢夾。
大概是撞擊建築物時的慣性讓那家夥的屁股離開了座位,錢夾外面也被烤糊了,裝在裏面的鈔票角落也被燒黑了,不過孫安感興趣的不是這些東西,他拿出了那人的身份證和駕照。
拿這些東西的目的很明顯,對方敢開着綁了炸彈的車子來撞孫安,明顯是受了要挾,能讓人舍棄自己生命的,恐怕也隻有至親了,妻子或兒女,要用他的至親來威脅,就必須去到他至親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家裏,而身份證和駕照上就寫着住址。
用這個方法尋找黃翔,找到的希望是渺茫的,但至少是個線索,關鍵還得看住址,如果住得夠近,希望就能大一些,如果住得遠,那就可以直接放棄,因爲炸彈是遙控的,有距離限制,就算能通過監控設備監視着這裏的情況,黃翔也必須離得夠近。
地址顯示,開推土車的那個人就住在隔壁小區裏,那個小區更老一些,屬于政府的拆遷安置房,最高隻有六樓,但是在樓頂,看到這邊小區不成問題。
孫安立即調轉方向,跑了過去。
翻過圍牆,在街上跑了一會,他來到了目的小區。
C棟三單元四樓。
氣喘籲籲的站在房門前,孫安稍微有些失望,來得太順利了,順利得不像是有敵人等他的樣子,英翔沒有阻止他,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不過還是值得看看的,就算這是另一個陷阱也值得闖一闖,因爲陷阱可以提供線索,剛才的陷阱讓他找到這裏來,這裏的陷阱又能讓他繼續找。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第一時間就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孫安在廚房裏找到了兩具屍體,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是被處決的,他們被繩子綁着手腳,趴在地上,有人從身後朝他們的後腦勺開槍,将二人擊斃。
開着炸彈推土車的人永遠也無法救回他的家人,兩具屍體的體表都已經涼了,隻是屍僵還沒有出現,恐怕在那個男人發動推土車之前,黃翔已經把這家人殺掉了。
幹淨利落,人質這東西就隻能用來威脅别人,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必要留下來,不過還是殘忍了點,換作是孫安,他不會殺死二人,隻會悄悄離開,畢竟他從來不享受殺人這件事,必要的時候殺,可以殺得非常殘忍,沒必要的時候何必浪費自己的精力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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