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仿佛能知道下一刻要發生的事,但是又無法确定是什麽事,就像是去觸碰清澈而無反光的水面,心裏知道指頭一定能碰到水,但是眼睛看不到水面的位置,無法得知什麽時候感覺到指尖的清涼。
把指頭伸向水面的速度放慢一萬倍,再壓縮成一個瞬間,然後放到大腦裏,就是孫安此時的感覺,信息量極大,大腦根本無法處理,能依靠的隻是本能、潛意識。
他擡手一推牆壁,整個人倒了下來,知道自己推牆壁是爲了加快倒下的速度,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倒下。
他隻能選擇信任自己的能力,信任自己的感覺。
人剛一倒下,一抹疾影就擦着他的手臂飛向後面,快得甚至看不清是什麽東西,隻知道那是根條狀物。
飛過去之後,那東西就悄無聲息的鑽進了牆壁,消失不見。
孫安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那東西是怎麽殺死他的,既然可以穿過牆壁,照理來說應該也會穿過他的身體才對,爲什麽牆不壞,人而死了?
他立即朝着那東西飛過來的方向沖過去,那根東西是直線飛行的,去了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來自哪裏,尋着射來的方向找過去,能找到那東西的原點。
假設他就是被那東西殺死的,他先前在房間裏,靠牆坐着,現在人在走廊裏,位置變化了,而那東西還是能夠準确的射中他,就說明那東西是人射出來的,問題在于對方是如何看到他的?
在過道裏看到他還解釋得通,對方可能藏了什麽監控設備——這在預料之中——可呆在囚室裏,那人是怎麽看到他的?他早就檢查過了,囚室裏很幹淨,對方根本沒機會在裏面放東西,要是不安全,他也不可能呆在裏面打瞌睡。
孫安知道那家夥在玩什麽花樣。
用最準确的計時器,定一個發動攻擊的時間,然後每到那個時間就發動一次攻擊,并且觀察着孫安的反應,如果孫安有較大的反應,說明他已經成功了,那麽就在到點之前發動攻擊,那人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殺死過孫安,但隻要按時攻擊,總有殺死他的可能性。
這是亂槍打鳥的方式,沒什麽道理,但是有一定的可行性,能夠觀察孫安的反應的話,可行性不管有多高,都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能準确的攻擊到打瞌睡的孫安、能準确的攻擊走廊裏的孫安,說明對方能夠觀察到孫安的反應,這是最要命的。
好在孫安的能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沒有Déjà-vu,他可能已經死了,但反過來看,要是能力沒有升級,對方可能也沒辦法做出這樣的攻擊。
六十四秒已過,技能冷卻,他又有了一次機會和無數次既視感,既視感沒有冷卻時間,在這六十四秒内可以無限生效,雖然不能幫助孫安戰勝敵人,但是讓他更難被殺死了。
條狀物是斜着從牆壁裏面射出來,又斜着射進另一邊牆壁的,飛行軌迹裏的所有囚室都有藏人的可能性,孫安不得不一間一間的檢查,監獄已經熄燈,囚室裏一片漆黑,好在他有手電筒和牙醫鏡,打開監視窗,用電筒往裏面照,同時把牙醫鏡伸到囚室裏面,就可以觀察到裏面的每一個角落了。
他動作很快,迅速檢查完了五個房間,并沒有找到敵人的蹤迹,那麽條狀物很可能是先射進囚室裏,再從囚室裏穿出來的,也就是說,那東西可能穿過了好幾面牆。
就在這時,條狀物又從牆裏出現,插進了孫安的腦袋裏。
那是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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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安又死了,像這樣在短時間内連續死亡,似乎已經四五年沒有遇到過了,現在可以确定的是那個人擁有着攻擊型的能力,那麽另一個人應該就是觀察型的能力了。
兩個人可以很好的配合起來,雖然不能攻擊型和控制型那麽輕松,但這種詭異的攻擊方式,讓孫安無可奈何。
所有房間都檢查完了,孫安繼續往前跑着,想要知道囚室另一邊的牆壁後面有什麽,在能力冷卻完畢之前,他有着既視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死亡,在能力冷卻完畢之後,他就不怕死亡了。
雞肋能力本來并不雞肋,是因爲被别人知道了之後,才變得雞肋,但現在不同了,能力既視感這東西就算被敵人知道了也無所謂,對方并不能改變什麽,隻一次升級,【悔意】就不會被升爲雞肋了。
隻是能力對戰鬥仍沒什麽幫助。
五十七秒,既視感再次出現,這次孫安知道自己爲什麽要躲了,毫不猶豫的往前撲了出去,避過了一次攻擊,就地一滾站起來,繼續往前跑着。
信任爆棚,既視感幫助他躲過了兩次緻命攻擊,隻要别遇到群傷能力,就不用再擔心受傷。
而群傷能力,是不可能有這麽強攻擊力的。
六十四秒已過。
“是箭?”孫安沖到走廊盡頭,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在警察局,從範弘方家裏帶出來的花匠就是在密室裏被殺死的,牆壁完好無損、單向鏡完好無損、守在門前的警察沒有離開過,可花匠頭上多了個對穿傷,通過屍檢,法醫認定這是箭矢造成的傷害,隻有速度極快、威力夠大的尖銳物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口,子彈都不行,因爲子彈打進體内之後會翻滾、會減速,出來時會擴大傷口,留下的貫穿傷也不會是筆直的。
但是法醫解釋不了密室裏的人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傷。
現在孫安明白花匠是怎麽死的了,他要面對同樣的敵人,那個梁琛沒人追到,從警察局跳樓逃走的人,而且自己和花匠一樣,腦袋恐怕已經被箭矢刺穿了兩次。
沖出死囚區,來到了那條筆直的長廊,他還是沒能找到敵蹤,對方仿佛能夠穿牆一樣,孫安沒有站在原地不動,而是像個瘋子一樣做出了各式各樣的躲避動作,繼續往前走。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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