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大半日,孫安已經幾乎把這裏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他把獄警稱爲服務員,陰陽怪氣的說一些威脅的話,他的單人間讓囚犯們忌妒,他房間裏的東西讓人眼紅。
可是那些人的反應太過淡薄,淡薄到讓他有些難受,和喜歡直接用能力對話的孤兒比起來,無論是囚犯還是獄警都過于聳了,也隻有單純的莊康還對他胃口。
放風時間,孫安跟着那些囚犯走出了監禁區,經過食堂,走到了監獄的後院。
後院被分成了兩部分,一個很狹窄的小院和一個普通的大院,小院是給徹底壞掉那些死刑犯使用的,那些人的生命所剩無幾,讓普通狂人和他們呆在一起是很危險的,他們有單獨的監禁區,有單獨的放風區,有單獨的進食區,不過爲了方便管理,監獄實行了另外一套制度,死刑犯幾乎一整天都關在監獄裏,就連吃飯都有人專門送過去,所以小院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出來,地面髒得要命,長出了不少野草。
大院也被鋼絲網隔出了很多區域,每個隔區裏有一個籃球場和一個操場,籃球架是鏽色的,上面的漆已經全部掉了,操場上也放着幾堆廢鐵一樣的健身器材。
隔區這是爲了方便管理,在囚犯發生沖突時,不會出現太大的混亂,每個隔間裏分一部分囚犯,或多或少,沒有太多講究,囚犯也可以自己選擇去哪個區。
孫安走進的是第二放風區域,這裏已經有幾十号人,二十多個人在籃球場上追着那個可憐的籃球跑着,其餘的分散在操場上,有的散步,有的擡頭望天,有的坐在梯形坐台上聊天、抽煙。
大多數人的視線很快就集中到了孫安身上,接着就往四周看去,看他周圍是否有危險人物存在,孫安的光榮事迹已經傳遍了整所監獄,沒人認爲他是多厲害的人物,因爲昨晚在食堂裏發生的事隻是偶然,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和幾股勢力對抗,隻要被抓住了,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囚犯們隻希望他們不要被卷進去。
孫安先到操場邊的牆上,點了支煙叼着,就背着手在操場上逛了起來,單人間太小,不方便散步,他需要多動動。
不管走到哪裏,那個位置的人大多會提前往旁邊走開,膽子大的貼着鋼絲網看着他,也不敢亂動,避免出事的時候被當作其中的一員。
人人都覺得今天要出事,因爲石毅的一名手下被殺了,若是不找回場子來,石毅的手下就會轉投敵對陣營。
面子很重要,特别是這些牢頭的面子。
所以石毅來了,帶着一群手下走進了第二放風區,虎視眈眈的看着孫安。
和孫安一樣,他們無論走到哪裏,附近的人都會忙不疊的讓開,誰要是敢擋在石毅前面,下一刻可能就會被放倒在地,石毅和他的手下就像是一群獅子,其餘的囚犯可能是斑馬、野牛,也可能是豺狼、秃鹫,無論是多陰險、兇狠的存在,見到獅群都得讓路。
隔壁兩個放風區的囚犯也貼到了鋼絲網旁,密密麻麻的站成一排,看着第二放風區的情況,把第二放風區圍成了古羅馬的私人角鬥場。
第二放風區的一部分人也紛紛走到鋼絲網前,蹲下來注視着場子裏面的孫安和石毅。
“你們,不要惹事!”站在放風區門口的獄警感受到了這裏壓抑的氣氛,用警棍指着裏面的人,大聲說道。
但他隻是警告了一聲而已,并沒有做任何強制措施,而這聲警告也被孫安和石毅他們無視了。
石毅帶着他的手下走向了一個梯形坐台,坐台上的那些人立即作鳥獸狀散開,把坐台空了出來,石毅他們默默的坐上去,繼續盯着孫安。
這時,第一放風區和第三放風區貼着鋼絲網的人群忽然分開來,又有兩夥人走過來,分别是田洋和他的手下,以及蔣興傑和他的後宮。
田洋笑眯眯的看着孫安,像是個談生意的小老闆,蔣興傑一隻手摟着一名囚犯,另一隻手揉着自己深陷的臉頰,像是在做小臉按摩。
秋天的太陽并不如何熾烈,隻是在把夏天沒有放完的熱量釋放出去,氣溫不到二十度,但第二放風區的空氣正在慢慢變熱,一些觀衆大概是太過興奮,額頭上出現了汗珠。
孫安站在操場中心抽着煙,不停的轉着腦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隻迷路的小鹿,而且已經被狼群盯上。
他在放風區入口旁的玻璃後面看到了一個寬大的身影,由于外面亮,裏面暗,看不清那個身影的面容,不過從體積來判斷,應該是馮獄長。
獄長大人是在期待還是在警戒?恐怕隻有他自己才清楚。
抽完了一根煙,孫安把煙屁股彈飛,原地坐起廣播體操來,盡情的活動着肢體關節,昨天晚上的沖刺隻是導緻腹部傷口刺痛,沒出什麽大問題,讓他稍微恢複了一點信心,如果能充分活動,再沖刺的時候說不定連刺痛都不會出現。
隻是肚子寡得難受。
見他慢條斯理的做運動,而石毅那邊一反常态的端坐不動,看熱鬧的人們開始不滿。
“石獅子這是生病了?牙疼還是别斷了指甲,怎麽今天這麽沉得住氣?”田洋笑眯眯的說道,像是自言自語,但周圍的人都聽得到。
于是這邊響起了嘲笑,有人尖着嗓子說着風涼話。
“别急别急,好戲會開始的。”蔣興傑用寵溺的語氣對他摟着的那名囚犯說道,說完還把手伸進了那人的衣口。
于是這邊響起了哄笑,蔣興傑的女朋友們吃起飛醋來,一群滿臉胡須的男人用女性的語氣說着羨慕的話,還翹着蘭花指做了些扭捏的動作,讓人不寒而粟。
這兩群人一開品,其餘的囚犯便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咿哩哇啦,有的人甚至興奮的大叫起來,讓石毅把孫安的腸子扯出來。
然後最先行動的卻是孫安,他做完了廣播體操,徑直朝着石毅所在的梯形坐台走去。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孫安,看着這個不怕死的瘋子。
“吃的呢?我肚子餓了,就不算拿包子,你給我拿幾根香腸來也好啊。”孫安看着石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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