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的訪問在晚上十一點多才結束,孫安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在獄長辦公室裏度過的,等所有人走了之後,馮獄長才帶着他的副手和幾名獄警走進辦公室,帶着孫安來到了他的“豪華包間”。
囚室雖然沒有重新裝潢,但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家徒四壁的感覺,床上鋪了嶄新的被子,放了蓬松的枕頭,枕頭上還有一床毛巾被,床單下面也墊上了一層棉被或是海綿之類的東西;盥洗台上放着新的牙刷、牙膏和漱口杯,兩個架子上放了雜志、書籍、毛巾、香皂、兩條煙、幾瓶非處方藥、醫用酒精、杯子、水瓶、刮胡刀、熱水袋、撲克牌、象棋、兒童手表和一盒口香糖。
“再來幾本《周刊少年Jump》,我這牢就坐得比空條承太郎還舒服了。”孫安滿意的走進了鐵栅欄,笑着對馮獄長說道。
馮獄長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些布置,冷笑了一聲,雖然多出來的那些東西不算過份,但已經嚴重違反了規矩,一個囚犯是不應該擁有那麽多财産的,如果坐牢搞得像療養,這裏早就擠破腦袋了。
“别高興得太早,你這些東西能留到什麽時候還是個問題。”他轉身往回走去,過了平時的睡覺時間,他有些困了,卻還不能睡,因爲還要寫報告,監獄裏死了一個人,瞞不了任何人,報告是必須寫的。
“對啊,萬一房門被誰打開了,這些東西豈不是要被偷?嗯……要是真有人偷,我就再從他肚子裏把東西掏回來好了。”孫安坐到了床上,床墊不算軟,但坐起來比先前舒服多了。
獄警們都沒說話,轉身跟着馮獄長離開了。
孫安起身洗手,這才終于把手上早已凝固的鮮血洗幹淨,接着又搓了把毛巾,擦了下身子,不等他擦完,燈就滅了。
早已過了平時的熄燈時間,這也是違反規定的,不過監獄永遠不會陷入完全漆黑的狀态,走廊裏還亮着燈,這樣獄警巡邏的時候才能看到囚犯們在幹什麽。
借着燈光,孫安擦完身子,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午夜時分了。
他長舒了口氣,擡起右手蓋在眼睛上,躺了半小時左右,突然坐起來,聽了一會周圍的動靜,起身來到了盥洗台前。
整個囚室裏,能藏東西的就隻有盥洗台了,但是沒有合适的工具,這東西很難打開,本不能當作置物櫃使用,但孫安有一套萬能鑰匙,這是種組合工具,不能當武器使用,但是當工具還是不錯的。
他用幾根墊棒夾住了大大的六角螺栓,握住兩頭擰的話更加省力,但這樣容易掰彎墊棒,所以他是把整顆螺栓和所有墊棒都握在了手裏,讓手指和手掌承受更多力量。
螺栓生鏽了,腦門上的汗都擰出來了,仍是絲毫不松動,好在他有打火機。
打火機在監獄裏屬于禁品,囚犯可以抽煙的地方都有電子點煙器,安在牆上,帶不走,打火機是從副獄長那裏拿着,大人物的沖擊太大,副獄長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覺得孫安殺人不需要火機,就沒有收回去。
金屬也有熱脹冷縮的特性,加熱是松動生鏽螺栓的方法之一,隻不過不是最實用的方法,孫安打亮火機,灼燒着螺栓和盥洗台的壁闆,一次性火機燒久了容易炸,他隻能燒一會,熄滅火焰吹一會,最終沒能把螺栓和壁闆燒紅,但熱量已經足夠。
用毛巾取水,再将牙刷末端懸在螺帽上,擠一些冷水滴下去,這麽做是爲了讓螺孔保持熱脹狀态,冷卻螺栓使其縮小,雖然縮小的幅度肉眼無法分辨,但隻要有一丁點效果,都是好的。
水接觸滾燙的螺帽,發出了嗞嗞的輕響,孫安回過頭繼續聽着外面的動靜,等嗞嗞聲小了之後,立即墊着毛巾,捏住螺絲,咬緊牙齒用力一擰,終于擰松了一點點,但随後又被卡緊。
監獄裏最不缺時間,安迪?杜佛蘭挖洞挖了近二十年才從肖申克監獄逃出去,這不到一毫米的松動,對孫安來說已經足夠了,他蹲在那裏,不停的左右旋轉着螺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螺栓的旋轉進程以微米的距離增加,最終,“叽”的一聲響,螺栓突破了第二層障礙,徹底滑動起來。
但是那令人牙酸的響聲已經傳了出去。
孫安立即翻身上床,聽着由遠到近的腳步聲在囚室外面停留了一會,又離開,這才下來。
“餘香繞梁。”他給白月發了條短信,關閉手機,藏進了拉開的盥洗台壁闆,重新把螺栓上回去,這才美滋滋的躺回了床上。
先前的那一吻讓白月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她沒有像唐賢那樣扇耳光,而是推開孫安站起來,氣嘟嘟的牽着黑澤櫻走了出去。
靜靜也沒能幸免于難,她是吻過孫安的,雖然當時隻是爲了得到病羊寫給她的信,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沒那麽抵觸了,不過她還是給了孫安一拳,算是替白月報了仇。
…………
白月放下手機,臉又燙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沒睡着,一是認床,二是被孫安弄得心煩意燥。
孫安變了,他自己可能沒有留意到,但憑借女性特有的洞察力,白月察覺到了孫安的變化,他又恢複了“本性”,在郵輪上,二人第一次見面時他表現出來的那種本性。
當時他差點掐死了她。
原來這段時間孫安一直在收斂,大概是爲了躲避維列斯的通緝,爲了低調,才收斂了自己的個性,現在牌盒已經公開出來,他又和各個大型組織溝通過,還想出了那個吓人的遊戲,已經沒有什麽需要隐藏、收斂的了,便恢複了本性。
孫安一直說他是“壞人”,這段時間白月并沒有感覺到他壞在哪裏,陳亦珊、陸佳、唐賢和何若銀也是一樣,今天這一吻也算不上壞,但白月能夠感覺到,她們很快就會知道孫安到底壞在哪裏了。
“不是壞事,孫安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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