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他!”馮獄長看着孫安,臉上是極度憤怒的表情,因爲孫安嚴重破壞了規矩,不僅僅是他的規矩,也是監獄的規矩,這個世界的規矩。
圍在孫安身旁的獄警愣了一下,他們不知道用哪種警棍打,如果隻是想讓孫安體驗痛苦,那麽橡膠警棍就夠了;如果是要讓他吃盡苦頭,那就得用ASP警棍,讓他斷幾根骨頭,甚至留下終身的殘疾。
“先别打。”孫安的歌聲中斷,平靜的看着馮獄長,“再等等吧,如果真想打,等過了今晚再打,反正我也跑不了,到那時候要是您還想打,再來打就是了,把我關起來打,沒那麽多人看着,打起來也方便些。”
馮獄長一愣,仍用手帕捂着嘴,看了看周圍那些囚犯,皺眉問道:“爲什麽?”
“原因你很快就能知道,反正也就幾小時而已,再等一等對您也沒什麽壞處,說不定還能撈到些好處。”孫安沒有多說什麽,也沒做任何多餘的動作,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馮獄長眯了眯眼睛,孫安的态度和他想象得完全不同,照理說像這樣一個會把别人内髒掏出來的人,要麽歇斯底裏,見什麽都咬,就像石毅發狂時一樣,要麽神神叨叨,像是中了邪一樣,可孫安不僅冷靜、理智,說話的内容、語氣也很正常,就是那種神秘感讓人不爽。
他是這座監獄的國王,可并不是個昏君,否則早就被貶爲百姓了,他足夠聰明、謹慎,粗暴倒不魯莽,意識到孫安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在這裏不方便說,于是立即轉變了話題,指着那具屍體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自衛。”孫安也不再進行那個話題,他對馮獄長的聰明程度感到滿意,同時也有些失望,從馮獄長先前的表現來看,這就是一個暴君,可現在看來,這個肥大的家夥更像個奸臣。
“自衛?這可不像是自衛的樣子。”馮獄長又恢複了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冷哼了一聲。
孫安擡起頭來,笑了笑,問道:“我曾經被稱爲狐狸,你知道爲什麽嗎?”
馮獄長又皺了皺眉,說道:“因爲你狡猾?”
孫安搖了搖頭,說道:“因爲一小部分肉食動物身上存在一種怪異的行爲,名爲‘殺過’(surplus-killing),其中以狐狸最爲有名,闖進雞窩的狐狸會把所有雞全部殺死,但是隻吃其中的一隻,有時候甚至一隻不吃、一隻不帶走,我也喜歡這麽幹,在固定且不安全的環境裏,以其去一個個确定敵人,不如先把疑似敵人的人全部殺了,這樣比較省事。”
“前言不搭後語,你這隻是過度殺戮(overkill)而已,根本不是什麽過殺。”馮獄長冷冷的說道。
過度殺戮是極度憤怒的表現,一刀可以殺人,偏要殺十刀、二十刀、五十刀,這就是過度殺戮。
孫安笑着說道:“你不覺‘殺過’和‘過度殺戮’很配嗎?像這樣玩才有意思嘛,這家夥隻是個開始而已,我會繼續玩下去的,下一個是誰,請允許我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低下頭去,又輕輕的哼起了歌。
所有獄警、囚犯的視線都集中在孫安身上,他的語氣并不冰冷,也不狂熱,很普通,不會給人一種難受的感覺,可是當他哼起歌來的時候,寒意就從衆人心中升起來了,本來是首很好聽的曲子,硬是被他哼出了陰森的感覺。
“瘋子……”馮獄長嘀咕了一聲,向孫安身旁的獄警說道,“把他帶去禁閉室。”
孫安立即被獄警架了起來,幾乎是拖着往前走去,他繼續哼歌,挨個去看那此事囚犯,像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标。
他不是第一個出現在這所監獄的瘋子,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雖然殺人的過程很可怕,但并不會這麽快就讓這些窮兇極惡的囚犯膽寒,仍有人和他對視着,其中就有矮子石毅,仿佛要把他的内髒從嘴裏瞪出來。
孫安一點也不在意,對這個結果,他是十分滿意的,因爲下馬威的主要目标不是田洋、莊康、石毅和蔣興傑他們,他們是次要的,真正的目标是馮獄長,從馮獄長對這所監獄的掌握力度來看,隻要收服了那個人,什麽獄警、什麽囚犯都不再是問題。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冒犯馮獄長的話,絲毫也不損害馮獄長的威嚴,掌控了馮獄長這個人,就掌控了這座監獄——至少是男監。
這一點很難辦到,一個習慣于把一切握在手心裏的人,是不會輕易受人控制的,孫安身體沒有恢複,沒有和獄警對抗的實力,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爲今天晚上的會面。
警方很重視他的事,那麽清濟市的政府部門也一定很重視,而今晚的會面是清濟市政府都無法阻止的,到時候必定會有要員陪着幾大組織的代表一同前來,馮獄長必然要親自接待,并且對孫安的身份感到好奇。
好奇也沒用,他不可能查出什麽來,而關于異能的事,要員肯定不會和一個典獄長說明,到了那時,馮獄長就不敢再草率的得罪孫安這個人了,好好利用這一點,孫安應該能有一些收獲。
就算馮獄長不爲所動,他今晚也不會再爲難孫安,在監獄裏殘暴的殺了個人,還能毫發無傷的從禁閉室裏出來,别的囚犯看到了,也就不敢再輕易來惹孫安了。
在食堂裏發生的事,最少也能給他增加一些養傷的時間,對孫安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
禁閉室在一個單獨小區域,走廊裏的燈更暗,暗得能讓人昏昏欲睡,大概是人少的關系,這裏的空氣冷冰冰的,并且充斥着一股鐵鏽味。
厚實的鐵門被拉開,燈光照亮了裏面的狹小房間,寬僅有一米,長兩米,像是口棺材,馮獄長要是再長胖點,可能都進不去。
臭味和尿騷味從門裏湧出來,禁閉室裏什麽也沒有,吃喝拉撒都得在這個極小的空間裏進行,在這種環境裏關上幾天,就算不發瘋,人的精神也會有一定問題。
孫安的手铐與腳鐐被打開來,跟着他來的警察謹慎的說道:“不想穿約束服的話,就老實點。”
“沒問題。”孫安笑了笑,很自覺的走進了禁閉室裏。
大概是聽到走廊裏有人說話,一些禁閉室的人被敲響了,裏面的人發出了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想吓人,還是在哀求獄警把他們放出去。
門關上,把聲音與光線都擋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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