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看着面前的男人,擡着一隻手,手裏握着槍,槍口指着自己的太陽穴。
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但的舉着的手臂卻不會因爲地心引力而垂下來,就這麽舉着,像是關節可以活動的玩具人偶,幸好食指沒往後扣,槍已經上膛,極小的壓力就能讓擊錘落下。
不能說話,不能走動,梁琛思考着身旁僞裝者說的話,看來盧燕也被控制了,否則對方不可能讓他和盧燕“決鬥”,要是真的決鬥,誰輸誰赢是無法說清楚的,但毫無疑問,無論誰赢了,心裏都不會好受。
怎麽辦?
計劃失敗了,三個人中有兩個被“抓住”,剩下一個喬爾,根本不可能對付松中憲司、上帝之眼和僞裝者的攻擊,他已經被折紙兔子圍住,就算火焰釋放出來的一瞬間能進入铋結晶,躲過一場火災,出來之後也會被圍攻。
“還是呆會再說吧,反正你們的人不會來,我們可以慢慢的玩。”小明拍了拍梁琛的肩,轉身離開了樓梯間,走向五單元。
在這一瞬間,梁琛知道了喬爾爲什麽要制訂一個胡來的計劃,爲什麽要隐瞞很多東西,爲什麽不把話說清楚。
對方監聽着他們,他們身上很可能裝有竊聽器,最大的可能就是盧燕。
爲什麽盧燕摔下樓梯後,對方不傷害她,反而逃走了?就是爲了讓她帶着竊聽器,好從她那裏知道他們的全盤計劃。
梁琛必須承認這是個極好的計劃,他們這邊沒多少人了,就算殺了盧燕,也沒辦法找到剩下的人,更難找到喬爾,不如讓盧燕活着,聽取他們的行動計劃,順便确定他們的位置,來個趕盡殺絕,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知道喬爾打算做些什麽,畢竟那才是他們的主力。
“那麽喬爾一定有了針對他們的計劃。”梁琛這樣想道。
喬爾猜到了對方的計劃,來了個将計就計,利用竊聽器,暴露了他們的位置,雖然仍是按着胡來的計劃在行事,但肯定還有另一番布置。
隻不過那布置隻和喬爾、孫安他們有關,梁琛能看出他們根本不在意警察的死活,也沒理由去在意,從昨天下午、今天淩晨的種種混亂來看,那是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孤兒已經活得夠累,再去關心别人,那就更累了。
不過想通了喬爾會有另一番布置,還是讓梁琛稍微松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和盧燕能不能活下來,隻希望就算死,也能死得痛快一些。
那個僞裝者對盧燕好像很感興趣,這可不是什麽好迹象。
…………
盡管盧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看到小明的時候,心跳還是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小明直視着盧燕的眼睛,笑眯眯的走進樓梯間,走到她身後,靜靜的站着,一句話都沒有說。
盧燕隻能站着,看不到身後的人,心中的恐懼以極快的速度增長着,感覺像是陷入了沼澤,緩緩下沉一樣,再怎麽掙紮都沒有,這時的她隻是個普通的女性,和警察這個身份無關,想在尖叫出聲,把壓力和恐懼釋放出來,卻連嘴都張不開。
和在地停車場一樣,時間的流逝仿佛變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再次聽到小明的聲音:“你的身材藏在警服裏實在是太可惜了,我覺得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不要太華麗的那種,很普通的連衣裙,或是短款晚禮裙也行,唔……今晚就換吧,我會親手幫你換上的。”
盧燕雖然剛成爲真正的警察沒多久,但她學過不少東西,知道受制的時候,順應對方是自保的最好方法,這樣能讓對方放松警惕,借此尋找反制或逃跑的機會,可她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幹站着,感受着身後的那片黑暗。
小明又轉到了盧燕的身前,抱着手看着她,像是在欣賞一具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像,看得很認真,恐怕連她的眉毛有幾根都數清楚了,目光灼得盧燕很不舒服,想要閉上眼睛,又做不到。
“先等我把手頭的事做完,然後咱們就去約會吧。”終于,小明舒了口氣,用很溫柔的語氣說了這句話,轉身又走出了樓梯間。
…………
喬爾抽着雪茄,看着松中憲司,沒有展開攻擊,也沒有試圖逃離圍在腳旁的折紙兔子,同樣一夜沒睡,但他的精神比梁琛要好多了,隻是雙眼裏都有幾條血絲。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後看去,看到身穿制服的小明走過來,不屑的笑了笑,又回過頭去看着松中憲司。
“要是你在試圖激怒我,那還是算了吧,孤兒在我眼裏除了會耍一些小把戲外,也沒什麽特别之處,和街頭賣藝的魔術師一樣,你越是看不起我,越讓我覺得自豪,因爲你已經被我們困住了,把你抓住的人是我,他們都是在按照我的吩咐行動。”小明微笑着用英語說道。
喬爾沒有說話,直接無視了小明,朝松中憲司喊道:“果然是個離不開母親的孩子,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别人照顧自己。”
松中憲司從剛才就一直在用憤怒的目光瞪着喬爾,喬爾提起了他最得意,又最後悔的事,他燒死了那個被他稱爲父親的卑微生物,也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他不喜歡别人提起這件事,在維列斯甚至沒有敢當着他的面說出“火”字來,可火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記,也燒傷了他的嗓子,像是要讓他永遠記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一樣,這十分矛盾。
爲此,他讨厭火焰,又喜歡這種神奇的物質,在看着别的生物被火焰包圍,痛苦掙紮時,他的心裏總是能升起無盡的快感。
松中憲司不知道喬爾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大聲的說出來,讓他覺得憤怒無比,隻是擔心燒死了孫安,這才沒有動手。
可喬爾繼續說下去的話,即使反叛伊裏奇,他也要把喬爾燒成灰燼。
小明知道喬爾在幹什麽,烈火不受松中憲司控制,在這裏燃燒起來,他會被燒死,而喬爾可以躲進他的铋結晶裏,那塊铋立方體和紙牌一樣,不屬于這個世界,也就不會被毀壞,再燒都能保持着豔麗的光澤。
放火的話,喬爾不會有事,可是少了他,無論是松中憲司還是布林都不是喬爾的對手,那家夥和孫安一樣,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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