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要出去?”
推開客房的門,白月看到孫安已經起床了,正光着身子穿衣服,昨天那套染了血的扔了,穿的是白誠的睡衣,棉制、白底、藍色豎條紋那種,雖然牌子是Derek-Rose的,但看起來略微有點像是醫院的病号服。
他應該繼續休息的,臉上的腫消了些,眼睛稍微能睜開點了,但還是眯着,像隻生氣的老狐狸,顔色也沒有消退,像個忘了洗的調色盤。
“是啊,先去趟警察局,再去送小布萊特離開。”孫安褲子拉到一半,停下來,直起身子張開雙臂,“果然還是有點勉強了,疼啊……”
白月的臉微微一紅,回頭看了一眼,關上門走進來,冷冷的說道:“褲子自己穿。”
說完,她從床上拿起了睡衣上衣,等在一旁。
孫安一臉失望,唉聲歎氣的彎下腰,把褲子拉起來,白月這才抖開睡衣,站到他身後,小心的幫他穿上了睡衣,再轉到前面幫他扣扭扣,問道:“爲什麽要去警察局?還要去送那個人?”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會被揍成這樣子?我一直在挑釁小布萊特,才被揍這麽慘的,原因之一就是博取警察的同情,沒忘了我的‘孫警官計劃’吧?我被揍得越慘,警方就越同情我,同時也越小看我,在知道小布萊特死後,我的形象就會反轉,簡單來說就是要去受個辱,再裝個X。”孫安低頭看着她,聞着她身上淡淡的身味,微笑着說道。
“那我們一起去。”白月幫他扣好扣子,又整理了一下睡衣,退後兩步打量了一番,既然是去博同情、反轉形象的,那麽看起來越可憐越好,這套睡衣選得很好,配上他精彩絕倫的臉,能讓人潸然淚下。
“你們就别去了吧?又沒什麽好戲可看,還得受小布萊特調戲,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可不是什麽好話。”孫安又拿出卷紗布纏在左手上,從手掌一直纏到了手肘,然後把胳膊挂在脖子上。
“沒事,讓他最後看一眼美女吧。”白月笑了笑,說出了讓孫安愣在原地的話。
…………
…………
孫修明和往常一樣,早早就來到了巡警支隊,從抽屜裏拿出那個很舊的搪瓷口缸,泡了杯濃濃的茶,拿起報紙,心神不甯的看起報紙來。
孫安的臉幾次出現在他噩夢裏,不是因爲太吓人,而是愧疚心理作祟,加入警察隊伍不是因爲他有着很強的正義感,當時隻是想找份工作,但當了那麽多年警察,什麽都見識過了,正義感還是有一些的。
這是第一次和外交豁免權打交道,隊裏還專門開了個學習班,讓他們知道了外交豁免權的詳細内容,眼看着孫安被打成那樣子,打人的人卻逍遙法外,他覺得不舒服,卻無可奈何。
因此在早上十點多,看到孫安走進支隊大門後,孫修明一口茶噴出來,将大半張報紙都噴濕了。
孫安在這裏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原因是他太倒黴,惹上了小布萊特這樣特殊的人,作爲重點關注對象,他一出現就引得衆警員交頭接耳。
孫修明用抹布擦着制服上的茶水,見孫安徑直朝他走過來,來到他辦公桌前才停下,好奇的問道:“發生什麽了?”
“沒事,我隻是來報案的。”孫安指了指自己的臉,“我被揍成這樣子,當然得來告個人身傷害,你們都是我的目擊證人,多方便。”
孫修明皺了皺眉,想不明白孫安的這個舉動,要報警,爲什麽昨天不報,要今天來?他又想起了孫安的死亡威脅,敏銳的捕捉到了些什麽,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他打算今天離開?”
這個消息也是他剛剛才知道的。
孫安笑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笑着說道:“當然知道。”
“你想幹什麽?别亂來啊,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報警也沒什麽用,除非你受了非常嚴重的傷,昨天本來要帶你去法醫院鑒定的,動點手腳也沒什麽,你幹嘛要拒絕?”孫修明皺着眉說道。
“查不出問題來的,動手腳也會被查出來,還會連累你,算了吧。”孫安搖了搖頭,掏出支煙放在孫修明桌上,又拿出一支叼在嘴上。
孫修明沒有拿孫安的煙,也沒有拒絕,又想了一會,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打算去送他離開,邀請你們再當一次我的目擊證人,證明那家夥離開的時候還是活着的。”孫安壓低聲音說道。
孫修明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皺得更緊,又想了好一會才說道:“不行,你不能去,去了也隻是被他羞辱,我們還好說,可來接他的是大使館的人和江海警方,你要是敢動手,立即就會被抓起來,到時候更麻煩。”
“沒關系,就讓他再得瑟一次吧,要是你們不想去,那就别去吧,我自己去。”孫安像是在耍無賴。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請示一下。”孫修明拿這個奇怪的年輕人一點辦法都沒有,起身走向了領導的辦公室。
…………
中午十二點左右,幾輛警車離開了巡警支隊,朝着翠華酒店駛去。
大使館派來的車已經在早上到了這裏,陪同而來的是江海警方,浩浩蕩蕩一大堆,原因是小布萊特在知道那棟拆遷房裏隻剩下四堆碎肉後,他吓壞了,甚至不敢讓清濟市的警方來送,昨天晚上打了個電話回大使館,要來了使館的車和江海警方。
清濟警方和江海警方會有個普通的交接工作,基本都是領導出面,和孫修明他們這個小小的巡警支隊沒什麽關系,但因爲孫安的原因,他們請示了一番,還是來了。
“我真應該把你抓起來,強制性保護拘留的。”孫修明從倒車鏡裏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孫安和白月。
陳亦珊、陸佳、唐賢和何若銀坐在後面的警車裏。
“嘿嘿,後台這東西還真好用。”孫安嬉皮笑臉的說道。
能來,主要還是因爲公安廳那邊同意了,而公安廳那邊同意,則是因爲陸佳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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