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兩廣地界上官員人人自危,廣東轉運使歐陽修也已經不止一次發文大罵呂惠卿喪心病狂搞清洗。
然而沒辦法,當時仁明殿會議讓歐陽修進廣東,目的真不是讓他整治廣東問題,而是讓這老夫子離京。否則作爲文學和行爲典範上的泰鬥,他也于台谏方面任職過久,就能一定程度凝結台谏的力量,這就叫坐塘魚的形成。
這是爲了國戰效率爲了不被拖後腿,大魔王當時說歐陽修不離京我就不上任。否則僅僅是當時的北方大撤離政策,就能被歐陽修把大魔王黑出翔來。
留下司馬光,是因爲他這家夥自來有求和思維而不會在那事上反對大魔王。
把韓绛任用台谏,是因爲台谏方面的人是歐陽修調教,他們不适應韓绛的思路和方法,于是短期内存在磨合問題,不會很快形成統一性凝聚力。
這些安排其實和大魔王的“軍隊換防”理論差不多。
在大宋政治上,這方面老趙應用的最好,幾乎就是把不同屬性的這些老夫子們,不停的找理由換來換去像是走馬觀花一樣。這造成了不會因某人的人格魅力正式形成“部門凝聚力”,也會造成執行效率低下,卻利于老趙的集權,利于延緩大宋形成真正的黨派、進入黨争環節。
總之這些事有利就有弊。而于特殊時期,這些就是大魔王的選擇和取舍。
這些形勢就造成了歐陽修有職無權,在廣東僅僅是擺設。真正的政策來自于兩廣經略安撫使呂惠卿。
而呂惠卿敢一改前幾任廣西封疆大吏的維穩作風,隻有一個解釋是他獲得了大魔王的最高政治授權,專門來做酷吏的。于是毫無疑問,呂惠卿于兩廣地界上拉的仇恨、這筆政治賬單自然算在大魔王頭上。
既然大魔王已經處于神壇,那麽頂着他的名譽基本沒有辦不成的事。代價和權利是對應的。刀越快,高效的同時割傷自己的風險也就越大。
于是隻要呂惠卿敢,現在兩廣地區在酷吏政策下很快扭轉過來了。
爲此呂惠卿颠覆了李師中和呂公弼政策,把那所謂“八千可用軍隊”幾乎全部退役遣散。
退役遣散是士兵的待遇,但軍官沒有那麽好待遇,七百多軍官被查水表,其中四百多人刺配,近二百軍官被呂惠卿當着少民和漢民代表的面拖出去就斬立決了。
廂軍、禁軍、治安口差人全部在整治的範圍。爲了最短時間赢得民意認可,但凡查有實際、切實傷害過民衆利益的,基本上不論問題大小都在國難時期斬立決。
被刺配的人存在争議,也就是說問題肯定有,但暫時倉促下無法拿出過硬證據來斬首的,呂惠卿仍舊實行了落罪,但是不殺,統一刺配。
這雖然一定程度上導緻兩廣地界震動,導緻人人自危,但的的确确非常有效,導緻呂惠卿很快就頂着大魔王名譽,赢回了廣南地界不論少民和漢人的民心。
依照大魔王理論,天下事沒有秘訣,對百姓群衆拉仇恨的、這些人不是主因,卻一定是第一線具體實施者。限于各種原因,呂惠卿沒有獲得處理文官的授權,就算有授權他也不會動,否則政治會變天,會導緻大魔王在中央直接被文彥博歐陽修等類的所有人集火,帶來大宋政治的不确定性。
于是此點必須妥協。因爲這隻是自我糾察而不是革命。
當然就算隻處理了第一線具體拉仇恨人員,于這場政治行動中,呂惠卿也快速拿到了主體分及格了。不論少民漢民,這是廣南老百姓所見到了大宋政權最認真的一次、最有态度的一次。
兩廣老百姓知道沒有完全解決,但能做到這步,是因爲汴京有個大魔王。于是軍心雖然散落了,但民心正在持續回籠。
打鐵趁熱,所以這兩月來呂惠卿利用交趾軍暫緩進攻形勢,持續紮根于基層進行宣傳,取得了驚人的效果。
交趾軍之所以暫緩進攻,呂惠卿認爲是因當世第一戰略名家大魔王作爲,他于最不可能的時候,委托海軍大将軍于日本海域打響了第一場統治性大型海戰。
其後又于不可能形勢下,于東北戰線投入近六十萬宋軍,号稱曆史之最的最大型會戰一觸即發,宋國也以超級大國姿态,正式進入正面剛環節。
這當然很鼓舞國内信心,與此同時很震懾邪惡聯軍的心态。
因擁有黑科技無數的超級大國渡過了最黑暗時期,而沒有内部崩潰,還在東北那橫跨數千裏的戰場上陳兵六十萬打算硬剛,這種情況下不但廣南方面獲得喘息、交趾人暫緩觀察了,青塘戰場的種鄂部西北野戰軍也壓力爲之一輕,因爲西夏也不是傻子,也開始減緩攻勢,暫時觀望了。
誰都不是傻子,宋國人于這場世界大戰的表現太出彩。表面看于東北戰區遼國部署八十幾萬,占據優勢。但誰知道宋軍不會再創奇迹?
于是現在整個世界的關注重心,全部集中近一百五十兵力集結的東北會戰戰場上。在所有人眼睛裏,這場曆史規模最大的會戰,将決定往後世界的命運!
如果宋人有赢得東北會戰的趨勢,很顯然全部狼群都要收縮回巢,因爲隻有這樣或許還能活命。從東北會戰戰場畢業的宋軍肯定會進入了無敵狀态,那時整個世界,再也沒有可以擊敗他們的軍隊。
這就是趨勢決定賭徒們下注的方向定理。
基于此,除了交趾和西夏軍在暫緩行動處于觀望外,大理人也有了行動。他們真的開始于大理和交趾邊境調兵遣将了。
這些該死的趨勢投機者,最早時候大魔王寫給大理宰相高智升的書信遲遲沒得到回應。直至大宋皇家海軍、于出雲島海域統治性幹掉高麗五十戰船、大魔王在東北戰線投入了更大規模的半機械化軍團後,大理這才開始相應,于交趾邊境調兵遣将。
非但如此,大理皇室段王爺,以一陽指著稱位列當世九大高手的段思廉、他的投機可謂盡心盡力,不但給了大宋“軍事援助”,也以“盟軍”姿态派出了第一隻援軍入宋,來廣西找呂惠卿報道,說是支持正義騎士大宋對邪惡軍團的作戰。
話說大理人送來的軍事援助是什麽?乃是三百七十匹戰馬,不過是以耐力著稱的滇馬。另外他們派了規模二百五十人的軍隊,舉着大理王族段字旗,參與呂惠卿的工作,對着大宋王旗正式以“少民軍隊”身份宣誓參戰。
這讓人哭笑不得,但是呂惠卿也很感激。這方面大魔王指示過,大理人沒趁火打劫,且于宋國赢得東北會戰前他們就表明心意參戰,這雖然禮輕,也勉強算是義重了。
就此一來呂惠卿感覺如虎添翼。
因爲這場戰争中,呂惠卿遣散了宋軍後,隻留下中央帶來的三百龍騎,其他的基本都以“少民子弟兵”爲主。
在廣西地界上初步取得了民望後,呂惠卿振臂一呼,已經有四十多個少民部落信了呂惠卿,紛紛派出各自的戰士,統一組成了少民聯軍,打算反攻,清算交趾人對他們的欠賬。
那麽這時候大理白族軍隊宣誓參戰,這有大宋“衆望所歸”的現實意義,對整個廣南士氣提升有很大幫助。
這些個少民聯軍集中起來很有士氣,很信任呂惠卿,然而卻也很菜,他們分發到神器的燧發槍後簡直欣喜若狂,對大宋的崇拜到達了頂峰。然而統一訓練時卻是一團混亂。
“笨蛋!你槍拿倒了,槍口對着自己你是要自殺嗎?你難道沒發現扳機方向不對嗎!”
宋軍指揮官楊小雙類似的叫罵簡直沒停止過。結果,他們仍舊自己把自己幹掉了九個,同時還誤傷過一些戰友。縱使如此,他們仍舊爲拿到了槍喜翻天。
顯然,訓練這些家夥比訓練漢人難多了,但呂惠卿仍舊持有信心,認爲現在反攻時機成熟了。就是要利用交趾人觀望、不鐵心打的時候,收複這些少民的失地,每收回一寸土地,這些少民就會更加歸心。
十月初的校場上,呂惠卿拿着擴音器鼓舞道:“最後的時刻來臨,我大宋于東北戰區集結六十五萬重兵,即将打響這場反侵略戰争的前夜,我們舉國,我們全民族需要凝聚力,需要一次有效勝利來提振主戰場之軍心!”
“各位,交趾人以往的迫害你們接不接受?”
“不接受!”群體大喊。
“各位,大家的土地被交趾人占領了,那既是你們生存的土地也是我大宋國土,你們同不同意?”
“不同意!”群體大喊。
“那就堅決反擊,我看好你們哦。”呂惠卿下達了總攻命令。
于是這群烏合之衆正式出征,打仗他們未必行,但他們是象征,是民族團結的火種……
就此一來廣南全面雞血,正式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收複失地行動,除各少民部族的所謂軍隊參戰外,大反攻一開始,到處都有人參與鬥争,于交趾人處于觀望不鐵心打的現在,少民聯軍即便不強也勢如破竹,短短不到半月時間,從廣西重鎮邕州出發,一路推進到了駝鈴和武黎地區。
到此傷亡不算太輕,但也打得原本就很慫的交趾人節節退散。
這是他們第一次感覺到牛逼,第一次感覺身爲“宋民”的強大。有高級裝備燧發槍,還有後方源源不斷提供的糧食,哪怕土地已經淪陷,但在大魔王的政策下,家裏老弱病殘在後方也被安排了駐地,提供了糧食救助,現在,就隻等搶回失地。
宋軍将領楊小雙受夠了這些棒槌,他們氣勢是有的,就是太過散漫,太過好大喜功,這樣的趨勢下,打順風戰時他們甚至會比撫甯軍還厲害,但出身撫甯軍的楊小雙知道,遇到硬仗他們會吃大虧。
根據軍事理論,推進到此已經不适合張狂,因爲通過幾次交鋒,交趾人雖然節節敗退但并沒有大亂,也一定會對應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