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什麽催,你們等我想想,這不是小問題。說的老子不想搞個大新聞似的。但至登州造船廠事件後,我宋國整體東海戰略被破壞,我倒不怕犧牲,但在幾個月内,這五艘新護衛艦就是我大宋在東海上的最後‘騎兵’,若一個不小心被斷送。這樣的戰略後果沒人可以承擔。”
陳二狗緊縮着眉頭擺手道。
随即考慮少頃,陳二狗喃喃道:“現在真的無法決定,新版蒸汽輪機的數據好看,但特性我們也都不熟悉。現在就把航速加力至三十三節,若出現輪機故障,又處于這我們不熟悉的朝鮮海峽,有沒有緩沖縱深誰都不知道,随時可能被高麗人的路過船吃掉。”
一個軍官試着道:“我們已經沒有時間海試了,一切是摸着石頭嘗試過河。但理論上這批戰艦的動力系統、全部來自許浪山總管的廠。别看老許他們廠的說明書寫的保守,其實私下傳言,留有的餘量能把他們廠方自己都吓一跳,這是衆所周知,大将軍,作爲輪機長,我個人認爲從這裏至日本海域的全程加力,是能扛得住的。”
“這……”陳二狗一爲難,便一腳把輪機長踢飛,“然而隻是你認爲。我打算觀察一下,等這風暴過去或者改向。那時形勢發生逆轉,對我方戰艦有利,那時分分鍾加力追上去碾着打,放風筝放死這些高麗棒子!”
日本武士聽得大急,急忙搖手道:“将軍明見,我熟悉這片海域,這樣的風暴一日内不會停止,也很難發生改向。真是等,我家小姐一定落在高麗人手裏,高麗軍隊也會成功登陸本州島中部,對我民衆密集區造成曆史上最血腥的迫害。你們是東海上的最後騎士,除了你們,再也沒有其他力量可以阻擋高麗軍隊的登陸侵略。現在,我家小姐的船想盡辦法逃亡,而高麗人也借助這風暴在持續加力,他們追上的時間會比想象的短,必須……”
“咦,等等。”陳二狗打斷:“你确定高麗人的艦隊在這樣的風力下、持續開加力?”
日本武士立下軍令狀的樣子道:“卑職無比确定!我家小姐所乘坐的珍珠号,是日本最快的船,逆風不行但順風狀态就是快,但此番形勢危急,我落海之前,珍珠号被高麗艦隊緊緊咬住,這隻有一個解釋:金希澈艦隊不惜代價就想再次捉住我家小姐,上次捉走我家小姐的人就是這龜兒子,他早就垂涎三尺了。當時是沒有戰争,大家顧忌面子,所以高麗李夏慧壓着金希澈不許他幹壞事。此番若被抓住就麻煩了,小姐不想被侮辱一定會自裁,而她若死了,不但是對我日本的士氣打擊,宋國大将軍王雱的堅定盟友也就沒有了,那會打亂宋國的戰略計劃。”
陳二狗起身走過去,一腳踢翻日本武士呵斥道:“你叽叽歪歪的給我說這麽多幹嘛,後面的我不關心。我要你确認:高麗人在這樣的風力下開加力了?”
“我确定,他們持續加力,否則他們的大船不可能追得上珍珠号。”日本武士嚴謹的回答。
至此後陳二狗臉色數變,舔着嘴皮少頃下達命令:“大宋皇家海軍決定參戰!護衛艦隊保持既定航線,速度三十三節,直至追上高麗艦隊!”
“是是是……”
就此到處有水手奔走,開始響應。
猶如妖怪一樣噴着濃濃的煙霧,五艘宋軍戰艦開始于暴風雨中加速挺進。
很顯然,現在的海軍被以前的汽油版戰艦坑怕了,各艦的輪機室水兵都開始祈禱,相互讨論着會不會出事的問題。三十三節速度,這是大宋海軍從未敢想的巅峰。
作爲紅頂奸商,當時交付輪機時因爲是大魔王親手抓的項目,許浪山也非常重視的去了海州造船廠,親自對造船廠和海軍個幾個輪機長科普說明書時言道:設計加力時速爲二十九節還必須順風,雞血狀态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否則老許表示,出問題廠方不保修、也不背鍋。
這是大家擔心的問題,他們所接受的培訓是要“愛護國有資産,不要亂操作”。而且但凡出問題不論什麽情況,許浪山一般都說是“你們不會用”導緻的,這是衆所周知的。
但又有另外一種說法,許浪山态度雖然十分惡劣,但想把他們廠的機械用壞真很難的一件事,輪機當然有爆缸可能,但概率比高麗艦隊散架小的多,陳二狗将軍這麽猥瑣的人願意下注,那一定是因爲赢的概率比輸的概率大很多。
很顯然,曹集那奸商制造的機器真劃算也真能用,但若是他的機器麽,沒有任何一個海軍指揮官會決定打這一戰,除非是腦抽了……
追追追——
高麗艦隊始終于暴風雨中緊追着藤原光子的珍珠号。
最讓金希澈大都督興奮的不僅僅是即将捉住這妖孽女人,看着風雨中前進的龐大艦隊,感覺這就是力量的體現。
以往處于遼國陰影下,高麗人從未發現自己這麽強大。隻有真正拿倭人練刀時,才能發現自己民族中天生攜帶的騎士血脈。
于這一鼓作氣下,大都督覺得很快就能經略日本平安京,拿下這座重鎮後,整個日本列島将成爲高麗的首個海外領地,高麗也将做一次宗主國,擁有幾百萬奴隸使用。而自己則會成爲這片土地的首個總督、土皇帝。
能夠幫助金希澈加深在倭島統治與合法性的存在,就在前面風雨飄搖的珍珠号上面。
“滿上!必須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捉住這個尤物。幸運的話我們從越前登陸,五日便可兵至京都,半月就能打垮京都圈防禦。但前提是我需要前面船上的那個女人。”
金希澈一邊在風雨中大喊,顯露出了勝利者笑容。
一個高麗軍官跪在甲闆上道:“大都督明見,根據我軍登陸九州和四國情況看,日本棒子并不歡迎咱們,他們已經被宋國蠻子洗腦,敢于抵抗、且持有一定武裝,建議慎重,卑職并不看好二十内打垮日本京都防禦圈的作戰計劃。”
金希澈道:“你對力量一無所知。九州島三分之一地區是宋租界,是藤原光子和王雱宣傳的主戰場,且經過宋人投入的部分武裝,抵抗程度自然激烈。但藤原賴通老賊的心思我最清楚,我和那老賊交手不是一次兩次那麽少。他有自己的小心思,當初在宋租界事宜上他就和女兒就存在一定分歧。最後他爲了政治和經濟利益妥協,強逼天皇任命他女兒子藤原光子爲‘九州守兼對宋外事卿’,全面負責九州事務。但實際藤原氏對九州的控制力度并不強,九州有本地武家勢力正在崛起,藤原賴通隻是做個順水人情、給予名譽上任命。真正在九州開路的其實是宋國的資金和技術,而女真強盜對九州的襲殺、九兵衛事件被王雱緊緊抓住,藤原光子配合,這些綜合才形成了整合九州島的推力。”
“這樣的情況下,相當于藤原賴通老賊失去了在九州的影響力,那麽爲了他的政治利益,他在本州島是盡量避免宋人的影響力進入的,輿論的控制相對嚴厲。這樣的形勢下,就仍舊是日本早期内部相對不統一的形勢,尤其有利于我軍對本州島經略。”
這一通說下來,也不能說金希澈無能,是很有道理的,于是高麗水軍軍官們面面相視。但是政治戰略他們不是太關心,具體而言,作爲航海經驗豐富的水手,他們隻當心着這越來越大的風,以及越來越脆弱的桅杆。
如果是新船,毫無疑問可以支持這樣的折騰。但老水手誰都知道材料會“疲勞”的,用的越久疲勞度就越嚴重。且木材處理不當遇水就腐,海上的氣候環境尤其如此。
長時間使用的桅杆已處于疲勞狀态,又沒有宋人的特殊工藝處理,經過了腐蝕性更的海洋濕潤氣候,若繼續在這樣的風力下超滿帆加力,恐怕真會出問題的。
然而有軍官建議前,金希澈大都督拿起瞭望鏡再次觀察,感覺越來越近了,于是老金再次下令道:“追追追,不惜代價,一定捉住她。”
于這個當口,再也沒有軍官敢做出建議了。
金希澈戾氣不算太重不會亂殺士兵,但大家也盡量不想惹他。此外有經驗的老水手們也覺得:就算桅杆吃不住斷裂,天也塌不下來,最多在海上停留三至五日,能放慢登陸作戰速度休息一下也不錯。
并沒有誰真的喜歡打仗,因爲那肯定不是普通高麗士兵的利益,最多可以禍害幾個日本民間的女人而已,然而說的在高麗本土不可以似的。那并不需要遠渡重洋打仗……
“啓禀大将軍!依照我軍航向,開始進入二十七度側風狀态!”
宋國海軍戰艦上的風向測量員還不太熟練,也不知道數據準不準确,但至少可以參考,于是緊急彙報給了陳二狗。
陳二狗一聽,當即彙集主要海軍指揮官,于船艙中展開了海圖。
用筆在海圖之上勾畫少頃,又用圓規、以特定的間離在海圖間點對點挪動,這像是在以陳二狗式的測量術,大抵判斷雙方艦隊距離。
最終,陳二狗手指一個處于朝鮮海鮮和日本本州島南部間的一個島礁道:“這是州胡島,一直以來是高麗人馬韓地區至九州島的落腳點和中轉基地。根據地理位置判斷,藤原光子之珍珠号從九州島逃離,能遭遇高麗艦隊被追擊,那麽此番高麗艦隊幾乎就是從州胡出發的。”
“我方戰艦航速三十三節。高麗艦隊航速在這級别風力下開加力,根據我的經驗航速在二十八至三十節間,我們取中間值即二十九節。”
說到此處陳二狗環視一圈道:“根據落海日本武士的消息結合、彙總分析,參考我兩軍艦隊的距離,從這裏開始保守偏折中估計:高麗艦隊距離我方約二十八個海裏左右,也就是說風向不變情況下,現在起要至少七個小時,才能追上高麗艦隊。”
“然而我們沒那麽多時間。若風向不發生偏移,九州守大人之珍珠号應該能有這個時間差。但根據珍珠号順風快而逆風劣勢原則,假設她和咱們一個航向,處二十七度側風形勢。那麽以我的經驗,九州守大人珍珠号最多四個小時就會被高麗艦隊追上。一但發生這事,則等于雱相的大九州經略計劃全面失敗。”
聽到此處,一個軍官起身道:“請大将軍示下我軍該怎麽辦?現在輪機已經超負荷運行,無法再快。”
陳二狗重新調整圓規幅度,再次在海圖上挪動少頃道:“二十七度側風狀态下,我軍戰艦航速損失不到一成,這是機械動力的優勢,又采取保守偏折中估計,高麗艦隊航速損失一成半。所以如果決定參戰,則我認爲要抛棄非作戰必要物資,包括部分淡水、幹糧、燃料,則我方艦隊能繼續保持三十三節航速,就一定能在珍珠号出事前追上高麗戰船。”
“額這……”聽到要扔東西了,許多軍官頓時臉如鍋底,這是腦洞戰術啊。
“遲疑個蛋!”陳二狗卻開罵了,“原本我未必想打,你們卻從上到下想裝逼,都在蠱惑我。那麽一但決定參戰就要有騎士思維,猶如逛窯子嫖妓快射了,哪怕知道老婆已經拿着菜刀殺進來了,也老子放出去再說,否則不是男人!”
一些人嘿嘿笑了起來,一些人則想昏倒。但陳二狗自來就這德行。
“就這樣,這是臨戰命令。”陳二狗把手拍在桌子上,做出了這個決定。
至于到底要放棄多少物資、才能保持三十三節航速,有軍官這麽問的時候,陳二狗将軍回答:“你們問我我問誰去,有種做事方法叫試錯,試到正确爲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