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鐵路所工人繁忙的勞作,不遠處有一隻迷你型的迎接團隊。白玉棠和二丫來迎接大雱了,且帶着兩個拖油瓶,龍鳳胎的姐姐王小愛是二丫背着,弟弟王小白則是白玉棠抱着。
孩子都兩歲了,她們嘉佑五年出生,至今嘉佑七年七月,王雱第一次見兒女。
這次見面很感慨,二丫已完全脫離了蘿莉範疇,是個十五歲的大姑娘了,性格進一步腼腆,再也不會跑來抱着大雱的腰。當然,喜歡帶拖油瓶的本質仍舊保留着,當年王家三少是她帶大的,現在,學業繁重的二丫“高考”在即,照樣也幫大嫂帶孩子。
話說大老王再窮再摳門,帶孩子的傭人還是會請的,可惜二丫心性如此,覺得孩子還是讓親人帶才好,她記得她也算大雱帶大的。就算從淮西起兵剿匪之際也都帶着小拖油瓶。
說起來,龍鳳胎的弟弟王小白号稱落地響。意思是不管任何情況,隻要不管王小白,把他放在床上或地下,他就大喊大哭。原本白玉棠耍滑頭想把王小白交給二丫。然而二丫又不傻,說已經帶過一個男娃,這次想帶個女娃爽爽,于是就領着王小愛。
但王小愛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姑娘拿到什麽就再也不放手,算是她的。爲此二丫的寶貝真被王小愛霸占了很多。聽說,王小愛的最高戰績是霸占了王安石的胡子。
大老王的胡子有次被王小愛揪着就再也不放手,被吳瓊奶奶後腦勺幾巴掌打的大哭,但仍舊不松手。大老王疼愛孫女就說無妨無妨,幹脆把那段胡子剪了送給王小愛。但自此後除了二丫,誰都躲着王小愛。
話說王小白除了是落地響外,性格很好,又可愛,在誰的懷裏都安分。唯獨是一抱起來就放不下。
還聽她們說,老奶奶已經全然糊塗,且散失了走路機能,不知道能延續到什麽時候。
另外二丫手裏拿着一個紅肚兜,仿佛國旗一樣疊了起來。這代表毛驢小寶去世了。這是小寶的專用肚兜,老奶奶當年制作且規定讓毛驢穿戴的。
問說密探驢臨終是什麽狀态,二丫說很安詳,沒再喝酒,隻是看着舒州的方向,似乎在回憶從前。
王安石對驢甚至比對人好,真的主持了小寶的贊禮。驢對王家的意義非凡,當年小寶它娘馱着王安石進京趕考、開啓了仕途,後來小寶馱着大雱做強盜開始創業。
現在接力棒傳給了小寶的女兒。小寶的女兒被二丫取名“阿寶”。這和小寶有什麽區别王雱也沒弄懂,但大家都認可了這個名字,綽号“旺途”。
不過開始出現旁支了,阿寶沒跟着大魔王的兒子混,而跟着王家三少混。
聽白玉棠說,王家三少是采用黑惡手段取得阿寶投誠的。起因是有次二丫的東西少了,沒人知道是王小愛幹的,王家三少就去掏阿寶的嘴巴說“吐出來,給我吐出來”。結果猶如二丫當年對待小寶一樣,阿寶被弄的哇哇大吐。
真好,家裏這樣感覺真好。在“落馬”的現在讓王雱很滿意。否則大雱不調皮了,二丫也長大腼腆了,小寶去世了,會把家的氣氛變的很怪。
基于此不知道爲何,就站在鐵路所絮絮叨叨的交流到現在,王雱渾身别扭,最像見的人竟是三少,可惜不見他來迎接?
于是不滿意的道:“那個龜兒子呢,他大哥我今日回來你們知道,難道他不知道?”
白玉棠一手保着兒子,一手指着二丫的鼻子道:“問她,她們是一個學校的。”
二丫擡手捂着臉,感覺很丢人,那畢竟是她親弟弟啊。但也隻能實話實說道:“他因爲闖禍被留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
“……”白玉棠最煩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去學校已經是老油條、害羞了,所以就算知道了也不想去領他回來。反正學校也不可能把那犢子給拘留了不是,總歸得放回來。
至于王安石從來不管這些破事,總是放話“他被處罰更好”。
吳瓊老媽和校長夫人是麻友,活動能力老強大了。但她基本不管鄭二娘家的事。甚至有可能,就是那群婆娘相互饒舌後,要要給三少小鞋穿的。
于是地主家也有難題啊。
罷了罷了,王雱道:“你們先回去,我和展昭去煤場學校把三少領回來。”
“好吧,有勞大雱了。”二丫見老廖叔來喊大家回家吃飯了,就帶着侄女先回去……
二丫之所以這麽小年紀就參考高考,乃是因爲大雱設計的交易體系不是“十六年制”。
大雱認爲不能這麽寬松,現在大宋趕時間,就像生産建設也是搞運動一樣,學業攀升也需要突擊,需要繁重的學業進度。于是就“十年制”。
後世是小學六年,中學六年,大學四年。但大宋的院校,隻分兩種學校:中小,高大。
每個學段五年。相當于初中小學整合,五年。高中大學整合,五年。且壓縮了一些可有可無的科目。
學子隻參加一次升學考即高考,考起的進入高等院校深造五年,畢業必然有事業編進國企。或者不進國企,葉無雙和曹集對這種人的開價是很誘惑的。
現在大學資源有限,考不起的進入技工學校,兩年制,進行專項的基建機械培訓。這部分畢業也必然有工勤編、無條件可以進國企。同樣,也可以高待遇進曹集和葉無雙的工廠。
當然不僅僅這些門路,事實上大宋現在到處在投資制造業,各處都需要“科班”出生的人才。
隻是人往高處走,除了國企,這個時代的地球上,西北投行和煤場的量級地位,比後世的微軟蘋果還牛逼。所以找工作的人群,基本都以進入葉無雙和曹集的工廠爲目标,這也沒毛病。
這導緻了國企也有很大壓力。現在的形勢,曹集葉無雙她們吸納人才方面快可以和官府抗衡,加上資本家天然的高效,所以她們在往後發展中也會很有競争力,追平許浪山他們廠的優勢、是有可能發生的。
資本爲啥會高效呢?
和制度沒多大關系。譬如殘廢退役的志願軍,王雱會強壓許浪山必須安置固定人數,各廠都如此。但曹集和葉無雙一個不要。專門挑選骨骼驚奇、專業對口的科班力量進廠,效率上當然會有一定差距。
僅僅志願軍的安置問題不大,因爲不斷的擴産中,那點生産不夠專精的人的影響,很快就會被稀釋掉。但将後來更大規模的戰争,也真會逐步形成國企發展的阻礙。
不過這是責任不是利潤,要去面對,也會是往後幾十年的執政官工作重心。有機會的話王雱會去解決,沒機會就交給新一代人去解決。
這些就是前往煤場學校的路上的YY。
爲什麽三少會念這個學校王雱也沒弄懂,現在也有其他選擇的,農業學校也可以,趙允熙辦的。她現在是皇家科學院名譽院長,所以她辦的“中小”名氣也是很大的,非常熱門。
興許是二丫幫三少選擇的,煤場學校創始人是大雱,二丫從小也在煤場玩大,對這個地方有感情,就果斷把三少弄進去了。姐弟兩個在一個學校,不在一個年級。
當年這個學校就幾個工棚,寒碜的一塌糊塗,二丫都以小屁孩身份參與了這裏的建設,她真在這裏義務搬過磚的。
現在變化老大,已經是真正的校園模樣。擁有很大的校園廣場。
趙允熙是皇家科學院院長。而大雱是政府工程院院長,這兩人就是非儒家學派的領袖泰鬥、是噱頭。煤場中小的管理者雖然是曹集,但創始人真是大雱。
所以進入廣場時,王雱看着操場上的一個雕像不禁噓噓,那是大雱的雕像,是個象征。也不知道這麽搞好不好。但他們就這樣幹了,當然也就把這裏形成了“全國第一重點中小”,沒有之一。
王家三少留校罰站的位置就在廣場中,站在他家大哥的雕像旁邊,老學究校長則正在對三少訓話。
見王雱帶着展昭走進來了,校長也吓一跳,就此停止了對三少訓話。
三少則如同當年的二丫一樣,沒頭沒腦的跑來,撲入大雱的懷抱。
大雱給他後腦勺兩巴掌,呵斥道:“你又幹什麽蛋疼事了?”
校長走過來道:“太師……你家三少他把,把張小花按在茅廁裏打的滿身是屎,影響實在太壞。”
三少對此沒有否認,像個愣頭青一樣呼噜呼噜點頭。
“張小花是誰?”王雱問。
“是誰不重要,我打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其他。”
三少文绉绉的回應,結果又被一腳踹得跳起來。
王雱道:“閉嘴,沒問你。”
校長尴尬的道:“張小花是張方平相公的嫡孫,這就是校方不得已處罰三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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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超重點中小,大熱門,看起來老張的孫子讀儒學不成器,就送來這裏了。這都快變成纨绔子弟窩了?
“太師您懂的。”校長尴尬的道:“這不是我校針對誰,我們有我們的管理難題。三少這類問題不止這次,我們一再苦口婆心的教育要注意影響。否則對王家的名聲不利,但他似乎……理解的不夠深刻。”
啤啤——
大魔王當即一個套招把三少撂倒,問道:“現在深刻了嗎?”
三少眼淚汪汪的捂着熊貓眼,點了點頭。
校長老夫子半張着嘴巴震驚。卧槽原來王家就是這樣教育的?難怪家風如此啊,當年王安石在廣南單挑陳署,其後大魔王在青塘毆倒呂公弼,現在,王家三少也開始有這趨勢了?
然而并沒有多大事,張家也沒說要怎麽樣,既然大魔王都自己動手了,處罰當然結束了,校長不在說什麽,擦着汗離開。
王雱這才道:“三少,念頭通達了嗎?”
三少起身點頭道:“打敗張小花後念頭就通達了,這便跟大哥回家吃飯。不過在這之前,大哥能帶我去看病就好了。”
“你怎麽一年四季都在看病,有完沒完?”王雱道。
三少這才把始終藏在後面的手拿了出來,指着手道:“我這手快變燒烤了,再不看,怕是就廢了。”
展昭皺着眉頭過去看了一下道:“不是假的,嚴重燙傷,必須要處理的。”
王雱也急了,帶着他去看病的路上又問道:“我說大少爺,你怎麽又把手弄傷了?”
王家三少說道:“張小花打賭說我不敢火中取栗……”
“所以你就火中取栗了?”王雱一臉黑線。
三少點頭道:“我知道會燙傷的,但既然他們想看,我就果斷露了一手火中取栗。”
展昭神色古怪的道:“爲此你不該亂打人的。”
三少眼淚汪汪的道:“沒有啦。燙傷了後我沒哭沒說什麽,把手藏在後面不讓人看。相反招緻了張小花譏諷,說我是弱智,同學們都一起拍手嘲笑我弱智,于是我就……念頭不通達了。”
王雱道:“然後呢?”
三少改而嘿嘿笑道:“然後我找了個機會,把張小花拖去了人少的地方打的滿身是屎,龜兒子他投降了,也知錯了,便與我和好。”
頓了頓三少接着道:“既然和好了是朋友。又被老師捉到了,我害怕他被他爺爺錘死,就沒宣揚他們嘲笑我、燙傷我的事。”
“所以校長處罰你時,你就死扛?把受傷的手藏在後面,一句都不解釋?”
王雱真想把這貨一腳踹死,可惜又好氣又好笑,現在真不舍的揍他了。至少先治好,再慢慢調教,反正往後多的是時間了。
展昭道:“厲害了,此子能扛事,小小年紀就具有一代大俠風範。”
“我倒是覺得這孫子越來越弱智了。”大魔王恨鐵不成鋼。
如此導緻三少一臉黑線。
不過又去了同一家藥堂,見到上次那個被他非禮的小護士時,三少就不想其他了,點頭道:“可以的,聽說這裏除了骨科,治療燙傷也還可以,我慢慢排隊,大哥你回家吃飯吧。”
王雱溫聲道:“哥現在窮的隻有時間了。以往較少時間顧家,現在我等着你。”
好不容易排到三少了,“護士”小姐姐竟是非常心疼,急忙給三少處理燙傷,應用了她們家的祖傳秘方,三少感覺涼涼的很舒服。
那小姐姐輕聲問道:“衙内,傷到這樣該是疼死了吧?”
三少搖頭說道:“不疼,我扛得住的哎吆卧槽……”
吹噓不完就又被王雱後腦勺一巴掌。
王雱恨鐵不成鋼的道:“麻煩大少爺你在這裏不要裝逼,要遵醫囑,對醫者實事求是的稱述病情,她又不是你們老師,你裝個啥?”
三少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疼死我了,現在終于不用裝了”。
對此展昭和郎中險些昏倒,好在小護士也根據他的疼痛等級,重新調整了一下用藥方式,于是三少感覺到了“實事求是”的好處……